《只许你爱我》陶夜

9、九

　　“那人说让方灿陪你去，是谁啊？”忻楠有点好奇。
　　季雅泽答的很快很干脆，沉着脸，“是个大白痴、讨厌鬼、花心大色狼！”
　　……呃，更好奇了。
　　“……是个同性恋。”
　　“咦？”忻楠瞪大眼睛。
　　“觉得受不了？”季雅泽漆黑的眼睛盯着他。每次他心里有事的时候，那双丹凤眼就吊的特别厉害，有点凄清的感觉。
　　忻楠怔一怔，心里有丝波动，然后笑起来，“……同性恋？嗯，也没什么，哎？不会是他在，那个，追你吧？”
　　季雅泽嘴角都快撇到腮帮子上去，“追我？那勾三搭四的家伙，整个儿一针豆包！”
　　“……啥叫针豆包？”忻楠不明白。
　　季雅泽开始用手指在脸上比划，“这里一个，这里一个，这里还一个……那玩意儿分泌过剩的家伙……”他这种孩子气的举动鲜少人见，忻楠哈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买了票进『菲林』，生意还真是好，活动舞池附近简直人山人海。开这地方的人显然有点实力，繁华地段，空间很大，包厢和钢管吧台一样不缺。忻楠有点头疼，“这怎么找？”
　　“你从左边，我从右边，我们在乐池前面会合。”
　　“好。”
　　两个人挤进去。
　　忻楠先看见彭小龙，虽然只见过一两次，他肯定自己不会认错。彭小龙头发留的很长，盖住半边眼睛，穿着长T恤宽松裤，像平常来玩的男孩子一样，正站在紧急出口附近的角落里跟两个女孩儿头碰头说话。忻楠一边摸出手机发短信一边靠过去，季雅泽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三个人掏掏摸摸的互相递什么东西，样子有点鬼祟，然后女孩子们走开了。季雅泽过去拍彭小龙的肩，对方好似吓一跳，猛然回过头来，看到是季雅泽，神情一松，继而眼神冷淡起来，“又是你。”
　　季雅泽表情很坚决，“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彭小龙甩开他手，口气很不耐烦，“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旁边斜刺里闪出一个人来，很警惕地问，“小龙，怎么了？”他视线落到季雅泽脸上，皱眉，忽然醒悟，“是你！臭小子，那天让你溜了，怎么着，又想找挨揍？”说着便要揪季雅泽，却被忻楠一脸警告伸手拦住，四人顿时僵作一团。
　　季雅泽根本不理旁边冒出来的人，冷冷对彭小龙说，“今天不说不算完，我话撂下了，我当你是朋友，你想让人打我？随便！”
　　彭小龙表情有点气恼兼夹犹豫，瞪他一会儿，终于对旁边的人说，“四哥，我跟他出去说两句话。”
　　那叫四哥的人看季雅泽的目光里流露着一丝怀疑。
　　彭小龙似乎在解释，“他是我以前的同学，四哥，没事的。”
　　那人迟疑一下，转身走开了。
　　剩下的三人两前一后，出了『菲林』大门，在台阶下面一个没什么人的阴影里站住。彭小龙回过头来，口气很坏，“你想说什么？”
　　季雅泽阴沉着脸，看他一会儿，却先发问，“你刚才跟那两个女的在干什么？”
　　彭小龙眼里立时戒备，“……什么？”
　　季雅泽凤眼眯起来，“你拿□□给她们？”
　　彭小龙一惊，飞快地说，“你胡扯什么？”
　　“我说什么你最明白，听说你跟着混的那人就在干这个。”
　　彭小龙脸上露出明显的惧意来，迅速向周围看，并没有人，他压低声音，口气紧张起来，“你听谁说的？”
　　季雅泽拧着眉，“这个你用不着问，你只说你想干什么吧？”
　　“……”
　　“小龙……”季雅泽的脸上浮起一层不敢相信的神色，“你不会是想……你想自己混进去查？”
　　彭小龙抿着嘴，有点心虚，低声说，“用不着你管！”
　　“我能不管吗？”季雅泽急了，劈头便骂，“你发神经了？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万一被发现怎么办？那就毁了！”
　　“你闭嘴！一开始就是你管坏的！”彭小龙跳起来，“接下来要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
　　季雅泽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眼睛里冒火。站在几步外的忻楠有点忧心地看他。季雅泽却把火压了下去，声音很慢很沉，“少废话，我管定了！”他看着彭小龙，“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你爸的案子要开始重查了，你别再自作主张，赶紧回去上课去，别再跟那些人混！”
　　彭小龙愣住。
　　“是真的，”季雅泽皱眉，“信不信由你。”
　　“……”
　　季雅泽耐心并不多，撂出狠话来，“小龙，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我不管，我也懒得求你！我话说到这里了，你也知道我不说假的，你不愿听就不听，可是你要还这样子鬼混，我一定找出法子来治你！”
　　彭小龙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我回去想想再说。”
　　季雅泽看着他。
　　彭小龙有点烦躁，“我说了回去想想！我都跟人混了，要走也得找个借口啊！”
　　“行，”季雅泽口气很硬，“那你赶紧去找借口吧。”
　　彭小龙瞪他一眼，扭头回『菲林』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忻楠先开口，“是真的吗？”季雅泽看他一眼，忻楠解释，“你说他爸的案子要重查的事儿？”
　　“嗯，”季雅泽闷闷点头，“我大哥说的，为这还挨他一巴掌。”
　　“你大哥打你？”忻楠一脸的不相信。
　　季雅泽撇撇嘴，“旷课的事儿让家里知道了，我说他们要放着小龙他爸的事儿不管，我就退学，结果……”
　　忻楠咋舌，“你也太胡闹了。然后呢，他打完你再告诉你的？”
　　“没，我把书架都掀翻了，不小心砸自己脑门上，吓他一跳，完了我就跑出来了。……后来回家他才偷偷跟我说的。”
　　忻楠连连摇头，半晌才说，“你大哥其实挺疼你的。”
　　沉默一会儿，季雅泽回答，“他跟老头子学的，越来越坏，原来还挺直的，现在就会打官腔。”
　　“总比打人强，我觉得你想事情太简单，不过我还是保留意见好了。”忻楠转个话题，“刚才那人是不是就是上次打你的？”
　　“嗯。”
　　“你这家伙！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忻楠没好气，“你又不会打架，还净招事儿。”
　　季雅泽的神情有点不想承认，只说，“哪有什么事！走了。”两人一转身，被站在背后的人吓一跳，季雅泽愣一下，脱口叫出来，“方灿？”
　　可不就是方灿，一脸恼火瞪着季雅泽，那眼神很带着责备，让季雅泽开始有些莫明其妙，然后不自觉地产生抗拒，张嘴便很冲，“你干嘛？”
　　方灿瞪大眼，“还问我干嘛？我还要问你嘞！沈一一是没告诉你还是怎样！叫你等一下你听不懂啊？自己跑过来！”
　　季雅泽最不喜欢听他这种口气，立即皱眉，“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等你？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
　　方灿只瞥了忻楠一眼，很无礼地翘着大拇指比他，“这小鬼头也算一个人？我还特意叫沈一一跟你说危险危险，你是没耳朵还是没脑子？上次你自己挨揍还没挨够是吧，还想拖着他一起再挨一次？”
　　忻楠愕然，直眨巴眼，得亏他脾气好，没有当场跳起来，可是季雅泽却火了，“你说谁没脑子？危不危险我要你多管闲事！”
　　方灿真是恨的牙痒痒，“不知好歹的小吊眼儿，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是我让沈一一给你消息的，你要让人打死打残了倒霉的不还是我吗？”
　　季雅泽眼里火光灼灼，逼近到他脸前面去，“少自以为是了！你睁大你那豆包眼看看清楚，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残了？我早跟你说过，我就算死了也不关你事！”
　　方灿真的上下看他两眼，“你找到彭小龙了？”
　　“对啊！”季雅泽很高傲地斜睨他，“找到了，事也说完了，也碰到那天打人的混蛋了，怎么样？”
　　方灿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瞪着季雅泽，过一会儿才很平静很平静地说，“不怎么样。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季雅泽一击落空，愣了一下，冷冷道，“……哼！不管最好。忻楠，我们走！”
　　忻楠还在发怔，听他招呼，急忙跟上去，走出一段距离，才小声问，“这就是你说的那‘针豆包’？”
　　季雅泽沉着脸，嘴恨恨地噘着，带着倔强的孩子气，也不回答，只飞起一脚，把地上的小石头踢起老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