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你爱我》陶夜

10、十

　　方灿真的没想要凶季雅泽，可是一看到他……就控制不住，而且季雅泽脾气也不好。方灿站在『菲林』前面发怔……季雅泽脾气不好，不是那种自己怎么胡言乱语或跳脚发怒都可以笑一笑接受的人，不是……
　　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擦着他身边走过去，又转回头来看他好几眼，想了想，摸出手机来拨号。方灿被铃声惊醒，手忙脚乱接电话，“喂？喂！哪位？咦？搞什么……”对方不说话，正纳闷，后面有人拍他，方灿回头。
　　身后的人笑嘻嘻的，手机也放在耳朵边上。
　　方灿“哎呀”一声，立刻认出来，“原来是你啊。”随即醒悟，看看手机，“你打过来的？”
　　那人点点头，笑，“恩人，我看着像是你，所以打个电话试试。”
　　方灿有点稀奇地看着他，“这才没几天吧？就能出来瞎走啦？身上的伤没问题吗？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这个人，赫然便是那天被车剐倒，让方灿送进医院的倒霉蛋。
　　倒霉蛋咧咧嘴，“你那天在医院不是留了个电话嘛，否则我连找都没法找。幸好没什么大伤，而且要干活，没办法啊。”他顺手指指『菲林』。
　　“你在这儿干活？”
　　“对啊，我做DJ的。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商小华，请问恩人怎么称呼？我单知道您姓方。”他口气很逗，一本正经里又有点活泼。
　　方灿乐了，“别恩人恩人的，叫我方灿行了。”
　　“那天真的多亏你，”商小华一脸感激，“我还想过两天打电话道谢呢。”
　　“小事一桩，别客气。”方灿不以为意。
　　“哪能不客气啊！”商小华加重语气，“一定要谢，正巧碰上，你这是……在等人？要进去玩？”
　　“不是，”方灿笑一下，“我过来找个人，已经完事了。”
　　“那正好，我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方灿连连摆手，“真的。”
　　商小华却十分坚决，热情地拽着他走，“一定要的！在你是小事，在我可是大事，救命之恩哪。”
　　方灿还想推，商小华回过头来很认真地说，“恩人，你别是看不起我吧？”这帽子扣的，方灿直挠头，“哪能呢。可是也没严重到救命之恩的地步啊，我是真不敢当。”
　　商小华笑，“权当交个朋友了，一起喝一杯，也不麻烦，就在旁边。”
　　盛情难却。方灿无可奈何的笑，“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也没走远，商小华拉着方灿直接进了『菲林』旁边的酒店，服务员看来都认识他，熟络地说，“小华哥来啦，小迟哥在二楼老地方呢。”
　　商小华带着方灿往上走，说，“我堂哥也在。我堂哥叫商小迟，『菲林』就是他开的，我跟他说，以后你带人来玩统统免费。”
　　“哟，你哥挺厉害的嘛。”方灿顺口说。
　　商小华直笑。二楼靠里面比较安静的半封闭空间坐着三四个男的，正抽烟聊天，菜已经上了几道，却没人动筷子，看来是在等商小华。坐在中间的人二十五、六岁模样，眉眼跟商小华有点儿像，不过却是个圆娃娃脸。
　　“哥，这是方灿，我的救命恩人，”商小华隆重推介，“那天就他送我去医院的。”
　　商小迟一听就弹起来，“啊呀，就是这位？小华回来一说我们都冒一身冷汗，真是多谢您……”他比商小华更夸张，扑过来紧紧握住方灿的手用力摇，哇啦哇啦说着感激的话，娃娃脸上满是激动，笑嘻嘻站在旁边的商小华比他看起来更成熟。
　　方灿有点张口结舌，尴尬地笑着，心里想，开着这么大一家迪厅的家伙，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商家兄弟热情的很圆融，是地道的自来熟，但并不令人讨厌。商小迟尤其长袖善舞，很快就跟方灿亲热起来。相处一阵儿，方灿便发现，他那孩子气的热情里也颇透着世故，不可小觑。总之，这两兄弟不简单，单看年纪轻轻就把城里最大的迪厅之一开得顺顺利利、风生水起便晓得，只不知道后台是哪位实力派人物了。
　　可是坐的久了，方灿觉得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商小迟那娃娃脸很可爱的样子，扒在自己身边高谈阔论，商小华在另一边，笑嘻嘻看着自己堂哥的兴奋样儿，时不时插两句。其它三个人都是商小迟迪厅里的人，也挺会说，叫酒布菜，招呼的无微不至，气氛很好。
　　方灿突然间有些茫然，看到自己坐在陌生人中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天晚上他喝到微醺。商小迟坚持要送他，问地址，方灿坐着想了许久，才有点钝钝地喃喃自语，“在动物园……对面是老虎笼子……”商小迟似乎笑起来。
　　睡在飘着淡淡尘味的床上，方灿终于想起来，季雅泽穿在身上的那件外套有点肥大，是自己上学时候穿的。然后他梦到季雅泽用漆黑的瞳仁冷冰冰看着自己，上挑的眼和紧抿的唇，带着一丝反叛。——是季雅泽，不是别人。

　　早晨去上班，一进门就被奚东海逮住问，“方灿，昨天你怎么没回宿舍？”
　　方灿摸着后脑勺说，“喝了点酒，有点迷糊，回家住了。怎么？找我有事？”
　　“对，有事。”奚东海拉着他进办公室，张口便问，“昨天跟你一块喝酒的是谁？”
　　方灿让他给问愣了，“啊？”
　　“那几个人是谁？你怎么认识的？”
　　“哦你说他们，”方灿反应过来了，“他们是『菲林』迪厅的人。前几天有个小子出了车祸，我正好在那儿就送他去了趟医院……结果昨天碰上了，推不掉，就一起吃了个饭，”方灿把前情陈述一遍，然后很敏锐地问，“怎么？有问题？”
　　奚东海叉着手垂着头想了一分钟，说，“你说的陪客里，有个戴眼镜的姓冯的，是倒卖枪支的嫌疑犯，二队正在跟他，丛茂林那把枪我们也怀疑是从他那弄的。”
　　方灿一怔，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奚东海皱眉思索一下，突然问，“你跟他们说你是警察了吗？”
　　方灿想了两秒，很肯定地摇头，“没有。”他看看队长，“我靠过去摸摸？”
　　奚东海摸着下巴沉吟，“倒卖枪□□个案子没什么大油水，已经打算随时收网了，可是就这么收起来……丛茂林的案子，其实有点麻烦，跟个扎手的螃蟹一样……”
　　方灿立刻明白了，“队长，你是想……”
　　奚东海抬起头来，“方灿，今天开始你先停止一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