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你爱我》陶夜

8、八

　　被阻了一下，追出来季雅泽已经没影儿了，方灿左右看看，那瘦长个子似乎在远处晃着，他顺着人行道追过去，具体追上去要说什么没想好，不过不说两句似乎不大对劲儿。追过一个路口，他开始觉得可气，这小吊眼儿跑的还真快！
　　这时候还不算晚，行人三三两两的，一转眼已经不见那背影，方灿停住脚，疑惑：刚才看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从旁边路口出来，看来速度非常快，急转弯时轮胎擦过路面的声音尖利刺耳。方灿和周围的路人下意识地扭头，站在人行道中间的一个年轻男人也转过头来，满脸惊愕，那车正歪歪扭扭向他冲过去。
　　酒后驾驶！这是方灿第一个念头。他第二个动作是豹子一样窜过去，同时大叫，“小心！”毕竟离得远了，怎么也赶不及。幸好那年轻男人似乎反应过来，急忙闪避，可是车来得太快，还是挂到了他衣服。
　　方灿心一沉。
　　那年轻男人身子被拖得站立不稳向前倒，司机大概也吓坏了，踩了刹车，衣服撕裂的声音夹着急刹车的声音，听起来惊心动魄。车子刹的太急，那年轻男人瞬时被甩向旁边，背朝下重重摔倒。
　　方灿几大步奔到他身边，蹲下去看他的情况。年轻男人身上的衣服被撕坏了，整个人摊手摊脚，一时动弹不得，不过除了双手手掌撑地时被磨破，身上其它地方并没有明显的血迹，只是脸色发白。方灿担心地连声问，“你怎么样？听得到我说话吗？疼不疼？哪里不舒服？”一边用手轻触他四肢，看有没骨折的迹象。
　　这边还没忙完，那边突然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饶是方灿反应快，跳起来也只看到那部红色小桑一溜烟窜了出去。他顿时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兔崽子，给我停下！”围上来的旁观者挡了路，等方灿推开人群追了几步，那车已经没影儿，连车牌都没看清。
　　这个气啊！方灿瞪着前头骂了几句，回头问，“谁记下他车牌号了？”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有人摇摇头，也有人问，“这人怎么样了？”
　　方灿一下子想起伤者，赶紧回到年轻男人身边，他躺着没动，但眼睛睁开了一些，眉毛皱成一团。方灿蹲下去问，“哪里疼？”
　　男人勉强答，“后背……”
　　靠！可别摔成半身不遂！方灿心里暗想，问，“能动吗？我送你去医院？”一边试着扶他，那人靠着他手臂支撑，勉强能坐起来一点，表情有点痛苦。旁边已经有人帮忙拦下一部车，方灿一咬牙，胳膊用力，把人打横抱起来，吃力地放进车里去，那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半天，才含糊不清地说，“……有感觉，应该没事……”
　　确实没大问题，送到急诊检查，没内伤，也没骨折，万幸！当然什么软组织挫伤是少不了，那人衣服一掀，整个后背全是皮下出血，惨不忍睹，可是性命是不碍的了。这一通折腾直到凌晨才结束，病人送到观察室时，已经昏睡过去了。方灿让护士翻了翻对方的口袋，什么也没有，只好不通知家人，等他醒了自己来吧。
　　被这小插曲一搅，方灿想办的事都没办成：小吊眼儿也没追上，九洋那儿也没去成。
　　第二天方灿一下班就往『KISS』跑，想找成九洋，到不是急着上床，放了人家鸽子，道歉总要的，结果被沈一一打击了，“人家今天中午的飞机，早走了。你以为九洋是你后宫？哪儿都不去等着你临幸啊？”
　　方灿迅速看一眼旁边，用力摆手，小声反驳，“什么话！”季雅泽正站在吧台另一头，比对着草图端详酒吧各处的布局。
　　沈一一很滑头地笑。
　　方灿皱眉，“你别老叫他到这种地方来！”
　　沈一一挑起眉，“什么叫这种地方？”
　　“呃，不是，我是说……这儿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不合适在这儿混。”
　　“我是请小季帮忙布置策划圣诞活动，他不来现场怎么做？做的好我还要付工钱！他来是打工，总比你来泡帅哥理由正当吧？”
　　方灿语塞，脸有点发臭，半天才嘟囔着说，“他不是脾气不好么，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了人……”
　　沈一一不屑，“哼，小季给我打工我自然罩他，你操什么心呀。”
　　方灿不说话了。
　　沈一一斜眼看他。这两个人很是奇怪。基本上方灿是个大方热情，有些不羁的人，台面上几乎对所有人都很友好，即使不喜欢的人也不会让对方下不来台。小季呢，虽然冷冰冰很傲慢的样子，没看错的话，那小子心里其实单纯的很。明明关系不浅，又没有吵架，可是却突然不大讲话，而且视线相交必要立刻放出不爽的目光，像两只互相窥伺，谁也不服谁的小兽。
　　方灿确实心里不太爽，丢下酒杯起身，闷闷道，“我先走了。”说得没错！有沈一一看着，我操什么闲心？这小吊眼儿，认识沈一一才多久，小季小季的……那么亲热，看见我就一脸死相，不是摆明跟我作对么！
　　他并没注意到刚坐到自己身边，此时显得有点失望的男孩子。
　　“阿灿最近心情不大好呢，”男孩说，“是不是因为九洋啊？”
　　沈一一撇嘴，“彬彬哪，你看他像那么长情的人吗？”
　　叫彬彬的男孩子笑起来，“不长情至少也不滥情啊。”
　　沈一一摇头，“真服了你们，这小子哪一点比我好啊？”侧头看看，季雅泽垂着头，倚在旁边专心用笔在纸上涂涂改改，似乎毫不在意旁边人说什么。
　　嗯，是啊，季雅泽是在心里默默点头，那针豆包哪一点好？脸一般，还长着可笑的痘子，话也说不好，一张嘴就让人生气！这些人真是莫明其妙……先是那个新潮活泼的小为，然后是那个斯文成熟的九洋，然后是这个清爽俊秀的彬彬……切！

　　也不知是不是赌气，方灿跟人调夜班，连着值了好几天。他决定眼不见心不烦，过了圣诞再去『KISS』，结果沈一一的一通电话打乱他计划。
　　“小季说的那个彭小龙，这两天在『菲林』迪厅那边玩儿，我告诉小季了。他到底有什么事啊？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方灿一怔，才想起，自己也一直不知道季雅泽找那彭小龙究竟是要做什么，琢磨一下，才说，“你先拦着他，我马上下班了，我跟他一块儿去。”
　　“好。”沈一一挂了电话。
　　那两个人应该不是仇人吧？否则季雅泽不会去保彭小龙……可是，方灿却有点担心，总觉得不太对头。一下班他立刻冲到『KISS』去，却没见到季雅泽。沈一一若无其事地在吧台后面调酒。
　　“季雅泽呢？”方灿张口便问。
　　“哦，去找彭小龙了。”
　　“什么？”方灿有点急，“不是跟你说先拦着他吗？”
　　“他说彭小龙是他同学，”沈一一耸肩，“而且他是跟朋友一起去的，说没什么事，用不着你跟着。”
　　方灿怔一下，“……什么朋友？”
　　“不知道，今天跟他一起来的，姓忻，看起来像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