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守江人 ...
-
吃过午饭，季奶奶拿出一本黄旧的老书给季禾，让她自己学习，有不懂的再问她。季禾拿着书进房间看去了，白璃也缩小身形盘在书桌上修炼。
季奶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串门，而是坐在摇椅上看起了电视。
下午两点多，再次有人敲响大门。季奶奶起身去开门，来人是一对男女，女人挺年轻，男子眉头紧皱满脸哀戚。
不等季奶奶问，女人就主动说起来意：“你好，季先生。我们是昨天溺水小孩的监护人。”季奶奶点点头，请他们进来，带他们到偏厅。
坐下，女子主动讲起原因：“我们是那个捞起孩子的老人推荐过来的，说孩子年轻轻轻就走了，要我们找人好好送一送。季先生，我们要怎么做？”
“别急，等我问一问原因，看看孩子是怎么回事。”季奶奶说着去贡桌上拿起一张裁成正方形的红纸，接着拿起一茶盅米，搬一张凳子放到自己前面，面对着来人。
季奶奶把茶盅放到凳子上，拿起红纸凑到嘴边，看着他们说：“等会我会问你你家孩子名字和你家住址，你说出来就可以了，知道吗？”女子连连点头说知道。
季奶奶低垂眼睑，对着红纸念念有词，声音低沉，长音转音很多，韵律也很奇怪。“＊＃&￡，寻何人？”“李鸿达”“家住哪里？”“归阳县平安路稼轩府邸8号。”“＊＃＆￡，急急如律令。”
季奶奶念过之后，把红纸放到凳子上，抓一小撮米，离纸三寸，缓缓放开，让米自由落到纸上。
米无章的落在纸上，季奶奶指着一处米说：“他出门之前和你们吵过架对吗？”“是的，他和我们因为些小事起了争执，然后赌气出去了。”女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季奶奶。
奶奶又指一处米说：“你不是孩子的亲妈，而且他亲妈也不在了，对吧？”“是是是，我是我丈夫第二任妻子。”女子连连点头，已经不再有怀疑，满脸的信服。
“你们对孩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不缺吃穿却不关心他。”季奶奶抬起头看着从进门来就一直沉默的男人。
男人闪躲着季奶奶的目光，女人也遮遮掩掩地说：“我的孩子还小，离不开人，因为这样可能有时候没关心到他。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是很难过。”
季奶奶不想听他们唱戏，接着说：“因为孩子过得不如意，孩子妈也想孩子，才把他带走的。”
男子听到这话攥紧了拳头，恨恨地说：“她怎么那么歹毒，想孩子梦里见见不就好了，居然要把孩子带走。”
他画风一转：“如果昨天我不给他出门，如果他晚上没回来我去找找他，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说着难过，眼里却没有太多哀伤。
女人赶紧安慰他：“你不要再怪自己了，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不想的。他以前也经常在同学家过夜的，这不是你的错。”
季奶奶有些不耐地敲敲凳子，说：“孩子的葬礼怎么弄？虽然这边风气说没成年和没结婚的人死了无碑无坟，但是你这孩子死的那样惨，还是被亲妈带走的，如果不好好弄，你们以后可能不好过。”
听到这男子急了：“季先生，那我们要怎么做？”“最好是行水葬，如果土葬容易滋生阴气，火化的话，水克火，他的怨气也消不了。”
女人一听这么难搞，期期艾艾地说：“季先生，我们听您的，您说水葬好我们就水葬。但是我们也不懂水葬，我们要准备什么？”
“你们今天去找一块蓝翡翠玉牌，明天早上天不亮送到我家受香，记住，一定要天不亮送到，也不能是今晚送，知道吗？”季奶奶很严肃地叮嘱他们。
“知道！知道！”女子忙不迭地点头。
“剩下的你去找今天捞孩子的那个人，你告诉他孩子需要水葬，他会帮你准备需要的东西。”季奶奶边说边把红纸里的米收拢，折叠成一个小长方形。
季奶奶将它放到香案上，准备把他们送出门，女人拿着一个红包塞给季奶奶，奶奶没要，说事情还没结束，拿红包不合规矩。女人只好讪讪地收回去。
季奶奶走出偏厅，看到了在正厅里装模作样看电视的季禾。季奶奶也没拆穿她，把客人送走后继续回偏厅里忙活去了。
到晚饭时间，季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季禾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问季奶奶：“奶奶，那个孩子真的是被他妈带走的吗？”
季奶奶想回答，却被白璃抢了先：“你是不是傻，只有三岁以前的小孩才能被轻易带走，书都没看完，尽问些蠢问题。”
季禾要被气死了，呛道：“我又没问你，我问的是我奶奶，多管闲事，哼。”
季奶奶笑呵呵地看她们斗嘴，以前家里只有她们祖孙两人，多少有些冷清，现在多了一个人热闹多了。
“骗他们是因为他们不配享受死者留下的福气，守河人是为了大家献／身，所以福德深厚，如果行水葬，这份福德就在他自己身上，而且他越强，对这条河越好。”白璃边说边插走一个鸡翅，她用筷子还不是很熟练。
“啊啊啊啊，那是我的鸡翅。”看着白璃插走了自己最爱的鸡翅，季禾阻止不了，只能发出无能狂怒。
白璃立即咬了一口，挑衅道：“你来抢啊，抢到就给你。”
季禾恨不得和她打一架，但是她知道自己就是个菜鸡打不过。没办法只能接受被她压很多头的现实，季禾恨恨地插走另一只鸡翅，气呼呼的吃着，心底暗暗发誓，要努力修炼，到时候把她打趴下。
“愉快”的晚餐时间结束。洗漱完毕后，季禾躺在床上翻着季奶奶给的书，翻着翻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问向白璃：“你不洗澡吗？”
白璃懒懒地回她：“我很干净，谢谢。”季禾撇撇嘴嘟囔：“邋遢。”季禾以为她的吐槽很小声，只是她还是不清楚修练之人的逆天之处。
半夜，季禾感觉喘不过气硬生生被憋醒，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摸索灯的开关，一只手在被子上摸索。
灯还没开，就摸到一个滑溜溜冰冰凉的东西，季禾吓了一跳，磕睡立马醒了，想起来却被压着动不了，只能立即开灯看看是什么东西。
灯一开，季禾就看到一个大蛇头在自己胸前，吓得她几乎当场去世。蛇也感觉到了灯光，睁开眼睛看了眼季禾，不一会又闭上了。季禾觉得她更沉了。
“啊啊啊，白璃你给我下去，你要压死我了。”季禾拿出手去扒拉蛇身想把她推下去，谁知道她还缠得更紧了。
“我的姑奶奶，我哪里得罪你了，我改还不行吗？你这大半夜的来这一出，我没被吓死就算我命大了。”季禾真的是欲哭无泪，就不该给她来自己房间睡。
白璃听她说完稍稍放开一点：“没得罪我嗯？邋遢？那你今晚就和我睡。”
季禾僵了，啥？我说那么小声她都可以听见吗？我就吐槽了她一句，她怎么就那么记仇啊，!啊啊啊，气死了。
季禾没办法，谁让自己理亏呢，只能让白璃在自己的床上睡，但是要求白璃不准压自己，并让她睡里面。
白璃没出声，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想法，她慢慢爬到床的内侧。季禾因为身后有条蛇，吓得只能面向书桌侧睡，闭着眼好久才睡着。
季禾迷迷糊糊醒来，拿手机按亮，看到时间已经是九点了，那条蛇已经不在房间，揉揉胀痛的头气不打一处来，连在梦里那条蛇都不放过她。
木着脸洗漱，看着自己那大大的熊猫眼，季禾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气死自己没人替，我越生气她越开心。可是，特么还是好气啊。
季奶奶原本有些生气她起那么晚，早香都没起来烧，可看她满脸的疲惫又舍不得说她了。
季禾照常出去吃米粉，这个点人不是很多，就在店里角落找个位置吃了。将要吃完，季禾家附近的一个邻居也来到同一家店。
他和店家打招呼：“老板，老规矩。”“好，知道。”“诶，你们听说河里淹死人了吗？”“这件事那么大，谁不知道。你消息也太落后了。”
邻居被人掘了一下：“这个大家都知道，嘿嘿，但我有大家不知道的，那个孩子家里挺有钱的，那个妈不是亲妈，后来娶的。”
店老板问：“你怎么知道这些？”邻居：“嘿，昨天他们从季叨婆家里出来，没走多远就被孩子舅舅家堵住了，吵起来时候说的，这男的还是靠原先老婆发的家，啧啧啧，什么好事的给他赶上了。”
在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中，季禾经过他们向外走去，徒留一地尴尬。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就是别人的。
季禾没想到，出去吃个早餐都能被人怼着脸喂瓜，想起他们的笑声只觉得一阵恶心，别人的悲欢只是他们背后的谈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守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