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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死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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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个熟悉的地方。
只不过更黑更冷,心境更是不相同。
林殿瑛跪在牢房中央,一声不吭。
“这不是老熟人吗?怎么样,又进来了吧?”还是那个讨厌的狱卒。
真是一语成谶,林殿瑛涌起几分自嘲。
“这回不一样了,您犯的是死罪。”那个狱卒蹲在林殿瑛前面,双手把着牢房外面的柱子,“如今您可是有来无回了。”
林殿瑛本无心理他,听了这话抬头问道:“你我何仇何怨,值得你一次又一次来嘲讽我?”她突然笑起来,“可是这监牢里寂寞,磨干了人性,抽干你良知的骨血?”
“我等和林小姐比不得,天生就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小学的都是礼义廉耻。”狱卒盯着她继续说,“让小姐以为这世间都是好人,只有善,没有恶,其实人本来就都是恶鬼转世,见着比自己倒霉的,恨不得多踩两脚。”
林殿瑛听后若有所思,盯着眼前的干草发愣。
“不过您放心,凭借咱俩的交情,在您走那天,我会帮您备好丰盛的酒菜,送您上路。”说完,狱卒踉跄着身子离开,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
留下林殿瑛一个人,对着窗户缝隙透进来月光,没由地生出几分寒冷。
眼见着天要亮了,但是上堂受审的时候了。换着是几年前的她,怎能想到自己还有站在衙门审判堂上的一天,真是世事无常。
“林殿瑛,出来。”几个狱卒打开牢房的门,赶她出来。
被押着一路行进,听见了升堂的声音。
“罪犯林殿瑛,你可认罪?”衙门的大人高声问道。
“何罪?”
“蓄意谋杀霍氏一家。”
“我认罪。”
坐在台上的县官大吃一惊,声音都有了些许颤抖:“你……你不为自己辩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殿瑛抬头看着他笑。
“那你是如何作案,说个清楚。”
“我如何作案,大人那里自有说辞,又何必我信口胡诌。”
“这般污蔑本官,你该当何罪?”那县官直接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林殿瑛。
林殿瑛抬头扫了一眼满堂的刑具,“反正这严刑逼供之下,结果和现在一样,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行……行,来人把罪犯林殿瑛带下去。”
“三日后,京华道口处斩。”
这可能是这县衙判的最快的一桩死刑案了,可这县衙大人的背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牢房之后,林殿瑛就开始睡,感觉睡了个天荒地老,梦里真是见了不少人,看来是没心没肺,脑袋都要掉了,还能睡的如此安稳。
睡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发呆。
“怎么又是你?”林殿瑛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这监狱狱卒都不换人的吗?”
“林小姐,你睡了两天了。”那个狱卒盯着她,“离你行刑,还有不到两天。”
“哦,这么快啊,我还真有点害怕。”
“原来您也有害怕的时候,您不是有一身功夫吗,怎么不自己飞出这高墙。”
“你真当我是女侠吗,不过是一些护身的功夫罢了。”林殿瑛站起来说:“我饿了,想吃东西。”
狱卒转身去拿。
“这么爽快,看来我这将死之人竟激起了你的怜悯之心。”林殿瑛坐回地上,用手摆弄着地上的杂草。
“给你,都是新鲜的。”狱卒端着几个碗和一壶酒放到她面前。
“啧啧啧,真是不一样了啊。”说到和这个狱卒也算是老熟人了,第一次见他这么殷勤。
“我说过,你死前,给你几顿丰盛的饭菜。”狱卒拿着一杯酒,隔着柱子问她:“你说你一个曾经的小姐,如今就要无声无息地被了结在城外,你那么甘心吗?”
“那要你是我,想怎么做?”林殿瑛一脸好奇。
“我怎么可能是你?要我真是你,绝不会在这里等死。”
“哦,你觉得我在等死。”林殿瑛拿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我是在等一个解脱,再说人各有命,我去争抢 ,有用吗?”
“诶呦,您真是心静的可怕,洒脱,尽是侠气之风啊,我敬您一杯。”
“你当我不想活吗,当然想。”林殿瑛坐在角落,靠着墙,“我死的不明不白,都不知道谁要害我,不过我林氏满门又招惹谁了呢,不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林殿瑛拿下身上一个荷包,里面是一块玉佩。“大哥,你最疼我了,如今妹妹要去陪你了,我带着这玉佩走,哪怕在地狱你也应能认得我。”只见那玉佩触骨生凉,泛着几分光泽,只是这图案复杂,让人猜不出是什么。
“对了,我想起来了。”林殿瑛走到那个狱卒前面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作甚,难不成还想化作厉鬼拖我下地狱不成?”狱卒转过身去没理她。
“你内心光明一点好不好,我是有一笔钱要转赠给你,不然千百年后被盗墓者偷了去,不定便宜谁了。”
“这么好心,不过也是,留着也没用。”
“就当你感谢我这酒菜了,你放心我找到之后必定让你这两日吃好喝好。”
“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在哪。”说完那狱卒过来,林殿瑛与他耳语一番,只见那狱卒眼睛一亮。
“你放心,没什么好骗你的,不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过两日我下地狱被问这笔钱的去处我也好回答。”林殿瑛无奈而又带着几分戏弄地看着他。
“我叫……叫我大锋吧,真害怕你拉我下地狱。”
“行,有个名就行。”她看着大锋急忙装肚子疼去找人换岗,恨不得即刻长出翅膀飞出去。
唉,人啊,还是贪财而市侩。
不过 ,谢谢你。
林殿瑛冲着门口望,一双目若秋水的眼里却有几分诡异的光芒。
林殿瑛用手摩擦着那枚玉佩。
父亲若说你叛国是我亲眼所见,我不得不信,可我大哥若知怎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他的性子,正直的可以说固执,二哥虽圆滑些,可终究也不会背着大哥行此等大恶之事。
林氏一族倒的蹊跷 ,即使不是申冤,也应让我知道的明白些,本来想着也许偏安一隅我尚可麻痹自己,毕竟我一介女子也做不得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事到临头,真的让我活生生被拖下地狱吗 ,无论怎样,我都应该一试,不是吗?
又是一个早晨,不过可能是最后一个了。
昨天夜里,大锋急忙跑回来 ,告诉林殿瑛她着实没骗他,那地方确实有几箱黄金,他已经尽数挖出,不过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就赶着跑回来 ,给她送最后一顿饭。
芙蓉楼的燕窝鸡丝熏白菜和续八仙,还有华龙酒肆的一品同盛烧酒。
吃完,今早应该上路了。
的确这样令人悲伤又有冤情的斩首之情景应当有雨。
天公作美从早晨便开始阴天,自打林殿瑛踏出京华狱雨就淅淅沥沥地开始下。
这一路走过去,雨一直没停。
刑车上的木头卡着脖子可真难受,林殿瑛心里想着。
不过过一会儿可能这脖子就不是自己的了。
这么想,忍这一时也是无所谓了。
跪在行刑场上的时候,那感觉很奇妙。
即使下雨还是没能阻挡一些人看戏的热情。
人群中只有一个小孩在哭喊,是阿爽。
“姐姐,我本来想去大牢里陪你的,可他们不让我进……呜呜呜”
“姐姐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完成……呜呜呜”
“行啦,”林殿瑛皱起眉头,“不要整得这么悲痛行不行,我这快被砍了让我高兴一点行吗。”
“别哭了阿爽,我没什么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开心点,可以吗。”林殿瑛的眼睛其实经湿润了,她心里十分感动,只不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
行刑的时间一点点在逼近。
终于,行刑官拿起了手中的令牌。
远处,一众黑衣人也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突然,一人一骑从皇城方向拼命赶来,高喊
“刀下留人!”
“刀下留人!”
“宣太后懿旨,召林殿瑛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