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忘却鱼鳞

4、Chapter Two（3）

　　就在这个厕所里，我居然感到快乐起来。我偷着乐起来，他妈的，这再次证明了厕所是能给我带来好运的地方，我呼吸着凝固的恶臭，我打算呆到万无一失才从这里出去，这里是最他妈安全的地方。

　　剩下的时间很无聊。我开了那个倒霉蛋的手机，里面有几张AV□□的照片，一堆中国移动的活动信息，这个沉闷的□□手机里没有任何让人兴奋的东西。就连□□也是过气的武藤兰，还打着码，乖乖，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把武藤兰的照片打上码？全世界人都见过了她不打码的样子，居然还有人收藏这样的照片。

　　我无耻地看了一会那照片，然后就把卡拆下来，送给我们可怜的美标先生了，扔进了屎堆里。可能是间谍电影看多了，我总是特别小心，我可不想有人通过这破手机知道我在哪里。我想了想目前的局面，学校不会那么快发现我不见了，至少要到晚上，在这之后，他们不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家长，我想他们会在四周搜索一下，找找我会不会自杀，会不会翻墙逃跑，确实没戏了才会通知我的家人。

　　我妈妈可能会急哭了--她总是那样，动不动就哭鼻子，以前看到她哭我会很难受，可这次不一样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把我送进那个鬼地方也许不是她的主意，但我想至少她也默认了。她们情愿相信崇尚惩罚的傻逼也不愿意坐下来和我好好谈谈，见他妈的鬼去吧。我想他们会报警，那样也好，警察会去到那个鬼地方，让那鬼地方曝光好了，迟早那里会搞出人命。

　　我一想到这堆烂事儿，心里就充满了悲伤。我痛恨这种感觉。当你感到伤心的时候，或者孤独--非常伤心，像美标马桶那么伤心的时候，也许你会想找到一个可以理解你的人。可是当你看看我父亲的脸，那张脸上什么都找不到，那只是一张写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规则的脸，是不是所有四十岁男人脸上都应该长成那样？上面写着规矩，关于孩子的那部分写着学历，工作，你最好戴着近视眼镜，穿戴整齐，留个小平头，好好念书，好好接受别人的教育，他的眼睛完全迷失在那些愚蠢的规则里面。你不能有迷惑，不能有个人想法，他想要养的就是他妈的一个机器人，给你机油，汽油和电，然后你照章办事。总之，我面前是一道道坎，我想不是听我完完全全讲出来，或者没有完完全全看到，没有谁会明白那种感觉。

　　当我从那个猪圈一样的混帐厕所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着，我出来是因为我饿的不行了，在便利店里我买了一个两块钱的硬面包和一瓶水，灰溜溜地出来，穿过马路径直躲进了加油站后面的树林里。

　　沿着黑暗的树林，我爬上了山坡的顶端，在山坡上，我看到了公路正向一片阔地延伸出去，一直伸到黑乎乎的远方。我忽然想到--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音乐，或者是为了我的女朋友，而是为了他妈的我的家人，为了我那老因为我而哭鼻子的老妈子和那冷酷固执的父亲而做的这一切。我茫然地想，要是那愚蠢的学校能让我找到我人生的道路，那么那些家伙就能改变全人类的命运，那时候母猪都住到树上去了。

　　我坐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就着矿泉水吃完那包干巴巴的硬面包。然后我伸直了腰，研究起雨雾下面两条交错的公路来，它们一会儿插入灰蒙蒙的山的阴影，一会儿朝个两个方向独自延伸。在一片天网般凝重的云块下面，我看到了远处被光晕包裹着的一个小镇，那里隐约闪烁着点点的灯光。那几何图形的街道和闪闪灯火吸引了我，在树林，蜿蜒的小溪和光彩绚丽的小镇那边，我他妈的都快忘记了世界上有这样的景色。而现在对于我来说，通往它的道路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黑色和白色的田野小道而已，它们将会把我带出着片密林覆盖的群山，去往那透明的小镇，等待我的是一切生动的色彩，梦幻般交融的色彩。

　　我嗓门里不知道为什么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呻吟，接着我像一条疯狗似地从山坡上冲下去。我觉得我有点害怕了，我害怕我又不知不觉滑进那深沉沉，黑糊糊的汪洋里，我他妈的害怕得忍不住叫起来了，下了山，我没命地朝前面灰蒙蒙的荒野跑去。

　　我他妈的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