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木子锡

72、N5：反击

　　“所以说，”宿洵略微整理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魏梓则想除掉自己的叔父，而季部长想扩大家族的势力，所以他们两个联手干掉了财政部和科技部的两位前任部长，而我在中间搅了趟浑水，把本来应该被判为自然死亡的案件弄成了分尸奇案。”
　　“我现在才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梅语初思索着，“所以你会恰巧两次都出现在现场，是因为你们当时想去问失乐园的事。”
　　“之后，他们策划用我父亲还活着的谎言引我出来，同时季部长想用裁军的经费启动倾听计划，然后就是……”宿洵看了一眼季清苑的方向，“那件事，我们假死出逃。接着杨启他们提前发动了对科技部的攻击。之后，魏梓则把你找过来，希望你来找我回去，帮助他达成某种目的。”
　　“说到这里，”季清苑咳嗽了一声插进来，“科技部大楼被袭击这件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我记得官方给出的完整报告是，被袭的是亚兽研究区，因为亚兽实验颇具争议，所以这个区域建在地下并且一直没对外公开。生还的实验员口径一致，公安很快就结案了，”梅语初仔细回忆了相关报道，“总而言之我没听说任何有关失乐园的事，直到你们告诉我。”
　　“我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失乐园的事，”季清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毕竟这也不是你第一次跳反了。”
　　“我知道这件事能对我有什么好处？除了会惹来杀身之祸以及让我恶心之外？”梅语初反驳着，倒是并没有显露出被冒犯的迹象，“倒是你们，打算怎么办？想回去的话，我会尽力配合你们。”
　　“你现在又是个尽职尽责的下属了。”
　　“我只是明哲保身而已，”梅语初转身朝向季清苑，“如果你再这么明嘲暗讽的话，恐怕接下来事情就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了。”
　　季清苑做了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然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梅语初转向自己的前长官：“我们有物资装备，有战力，现在回去的话，没准能赶上最民怨沸腾的时期，如果你和老将军还有想做的事，就尽快走。”
　　“我们来的时候差点因为亚兽的袭击死在路上，”季清苑又忍不住开口，“而且现在宿洵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们有最先进的红外线探测仪可以报告三公里以内的大型生命体，这距离足够我们几个逃命了。”
　　“要是那东西从地底下冒出来呢？”
　　“我们还有各种炸药、枪械，甚至还有轻型导弹。”
　　“就算把整个科技部都搬过来，也不一定有效。”
　　“只要你们想回去，什么时候都会遇上危险的，”梅语初叹了口气，“所以，走不走？”
　　季清苑没有看向床上的人，一半是因为答案已知，一半是因为不想看到他心有愧疚。
　　宿洵眼神飘忽地看向半空中，然后说：“走。”
　　梅语初点点头表示收到信息，然后就走出了房门。季清苑长吁一口气，把手插在口袋里，走到床边坐下：“所以，我们又可以回归现代生活了？”
　　宿洵把他的手抽出来握着：“你不用装作那么轻松。”
　　又来了，愧疚的眼神，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季清苑反握了回去，摇撼了几下：“没有装作，我差不多之前就猜到了，如果我还算对你又一点了解的话。”
　　“我答应过帮他们毁掉失乐园，虽然他们可能把人救出来了，但是实验一定还会重开的，我得回去。”
　　你总觉得他说的每句话都有为了苍生为了万民的意思。季清苑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抬头望向对方的眼睛：“但是这个项目，或者说这整件事，牵扯的并不只是一个部门，而是整个体系和制度，你们曾经试图动摇过，下场并不好。如果这次再遭到强烈的反击，你和你的父亲，你们还打算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吗？”
　　宿洵的眼睛在阳光下泛出绿松石的光泽，他摇摇头：“在一件事上跌倒两次就太蠢了。”
　　“你会囚禁他们吗？”季清苑进一步逼问，“还是只打算把他们赶下台呢？”
　　“我……”宿洵断开了视线连接，“这件事太复杂了，得视情况而定。”
　　“确实很复杂，每个家族都有人才，你不能不否认，但是我很怀疑你囚禁了他们的亲属之后他们还会尽职尽责，利益团体已经纠结得太久了，你……”
　　“我知道你不想和你的家人正面冲突，”宿洵又看向他，“你可以从这场争斗中抽身……”
　　“我不会离开你的，在确保你绝对安全之前，即使碰到我的家人，我也会在尽可能不伤害他们的前提下以大局为重，”季清苑露出一丝微笑，“以我对你的了解，假设，假设你们真的回到了首都，手握大权，打算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一定是以合乎法理的方式。你会把现任的贵族做过的事情在法庭上一点一点清算，所以我也并不害怕你会残忍地对待我的家人。到那时候，我会第一个站在被告席上。”
　　“你……”
　　“捏造证据，渎职，还有谋杀，”季清苑松松地摇撼对方的手，“我害死的人足够让我在监狱里带上几百年了。我的家人，如果他们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当然也应该还受害者一个公道。不过以我对我兄弟姐妹的了解，他们很清白。至于我父亲，我倒是很乐意和他共享一个绞刑架。”
　　宿洵闭上眼睛，然后睁开：“你知道我不可能送你上法庭，也不可能看着你死。”
　　“所以你的正义到底还是有私心的，”季清苑评价道，“如果到时候你们在首都遭受到不择手段的打击，比如用平民做人质什么的，我也会抓住他们的家人如法炮制。要是贵族老爷们要以死维护自己的地位，我就亲手成全他们。你做不到的事情就让我来做，之后我会背负这些罪名得到我应有的惩罚，这就是必要的牺牲。”
　　宿洵定定地看着他：“你这样下去，我会觉得是我让你陷入这种癫狂的状态的。”
　　“哦，你大可不必这么苛责自己，”季清苑松开了对方的手，“在上次屠杀的时候，你见过了我的里人格，不过你放心，它出现的时候通常有道理，我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别人。我也说过，我的良心不多，只够自保之外使用，但它毕竟还是存在的。”
　　宿洵抓住了他撤出来的手：“不会因为你自己，但是涉及到其他人的时候，你太容易暴走，我担心……”
　　“等尘埃落定，我会在监狱里或者绞刑架上忏悔我的罪过的，”季清苑挣脱开来，“不过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