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木子锡

71、N5：反击

　　“民间隐士，”季清苑冲着那个黑发男人摇了摇手中的笔记本，“也许你能解释一下这东西为什么会落在宿洵的房间里？”
　　“一时手滑。”男人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季清苑又稍微把它举高了些，两个人你追我赶就像争抢糖果的孩子。
　　“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还没看到它，今天早上就在了。”
　　“哦，”男人放弃了比身高的这场游戏，又挂上了那副欠揍的微笑，“你知道我对你男朋友没兴趣的。”
　　“这上面，”季清苑捏住书脊部分哗啦哗啦地摇动，“写了很多他生平的事，都用日期标注好了，在写着一个半月后日期的那一页，你画了一个叉，那是什么意思？”
　　男人交叉双臂，仿佛放弃了抢回所有物的尝试：“天机不可泄露。”
　　季清苑又油然而生一种严刑逼供的冲动，然而对于只能肉搏的这两个人而言，双方的体术都太过非人类，以至于不能分出胜负。在这样沉默的僵持中，住在季清苑隔壁的小女孩乌拉乌拉地喊着什么跑了进来。季清苑凭借优秀的记忆力成功听懂了“新人”和“女性”几个词，而男人立刻恍然大悟之后陷入疑惑的表情让人生气。
　　“她在说什么？”季清苑愠怒着问，“村里有新人来了？”
　　“里面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士，拿着你们两个人的照片，哦不，是三个人的，”男人发现季清苑突然戒备起来，愉快地说，“看来你们老家来人了。”
　　季清苑快步走出门，当他用磕磕绊绊的古语找到来人时，心中陡然一惊：“你怎么会在这？”
　　“沿着飞机失事的地点，打斗的痕迹，生火的痕迹，加上几位老人的帮助，”梅语初耸耸肩，“我就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季清苑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你不应该在军区做你的将军吗？你都已经帮我们两个从世上消失了，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们？”
　　“说来话长，”梅语初叹了口气，“你当初跑来这里，是因为魏梓则找了你对不对？我来这里也是因为他。他发现你们两个没死这件事，让我来带你们回去。”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季清苑难得发现比父亲还难懂的人，“他告诉我宿将军没死，让我和宿洵来找他，接着又让你把我们带回去……”
　　“他告诉我的那个版本是，他支持新政，希望宿家能东山再起，带着军队杀回都城。对了，你知不知道马上会裁军的事情？按我出来的日子算的话，现在决议应该已经出来了。”
　　“父亲需要裁军剩下的预算来执行他的计划，我当时就在现场，”季清苑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所以魏梓则想趁裁军的事情，让宿将军带着军队造反？我不懂他的意图。他明明之前还在帮助我父亲，那两起宿洵分尸的案子应该就是他提供的药物。”
　　“两面三刀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目的，”梅语初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开始促膝长谈了，“他帮助你父亲扩大势力，能给科技部什么好处？就算宿家的军队进京了，他可是当时屠族的帮凶，我不认为宿家会在改革里给他一官半职。”
　　“这些都暂且不提，”季清苑用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你觉得宿洵听到这些消息，会做出什么选择？”
　　“以我对他的了解，”梅语初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他会回去的。”
　　季清苑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掌揉着头侧：“我最终还是没把他留下来。”
　　“我不知道他和宿老将军经过屠族的事心境会不会发生变化，要是原来的他们，就算打到了都城，最多也就是逼宫。现在呢？你觉得现在的宿洵会报复其他的十一族系吗？”
　　“我本心希望他不会，”季清苑站起身，“即使会，他也不会做出屠族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的。走吧，我带你到他那里去。”
　　梅语初站起来掸了掸衣服：“我以为你会杀我灭口，然后让他永远也听不到这个消息。”
　　季清苑一面绅士地开门一面冲她微笑：“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残暴？”
　　“我可是看着你做出‘残暴’的事的，”梅语初走在他旁边，“你得原谅我心有余悸，我头一次见到那么多分割的干净漂亮的尸体。”
　　“我提醒你，是你把那些漂亮的尸体炸的面目全非的。”季清苑和路过他们的小女孩打招呼，说了句话，对方微微脸红着冲他们笑了笑，季清苑带着这笑容的余韵转向梅语初：“从你面对他们的镇定程度来讲，也许你比我想象的更像是我妹妹。”
　　“这听上去像句称赞，但我并不高兴，”梅语初微微偏头问他，“你刚才对那个女孩说了什么？”
　　“我说她今天新扎的发髻很漂亮。”
　　“这肯定是你第一句学会的当地方言。”
　　“这只是句称赞而已，”季清苑显得有些受伤，“女士在精心打扮后都希望得到关注和称赞，这有利于她们建立自信，长久来说，甚至有利于她们完善自我。”
　　“你就作孽吧，”梅语初不知道他们现在为什么显得好像很熟一样，“好像你作的还不够多似的。”
　　季清苑突然停下来，拉住对方的胳膊：“在你见到他之前，我先问你，如果是你处于他现在的处境，你会怎么办？”
　　梅语初先是露出了“真的？现在？”的表情，接着有些迟疑地回答：“煽动部队，打到都城，囚禁参与屠族的所有人，收拢权利，然后为所欲为。”
　　季清苑笑着放开手，接着朝前走去：“我只是在想，如果他到时候还企图和平解决问题怎么办。”
　　“所以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如果有人杀了我的姐姐、弟弟和侄子？”季清苑轻轻地说，“煽动部队，打到都城，杀掉参与屠族的所有人，收拢权利，然后为所欲为。”
　　梅语初耸耸肩：“你说得对，我们比我想的更像姐弟。”
　　“好了，”季清苑用能力打开一扇木门，“来见见你久违的长官吧。”
　　宿洵半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季清苑憎恶他的语言能力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他轻轻把书合上，朝着门口问：“出了什么大事吗？”
　　“如果你是说拥兵造反的话，那是的。”
　　宿洵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皱起眉：“是梅语初吗？谁造反了？”
　　“你，”梅语初走近房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幸坐下，“或者说有人希望你这么做。”
　　宿洵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带来的其他人都是你父亲曾经的部下，他们去找你父亲说明原因了，”梅语初以军姿站在宿洵的面前，“现在，我还是从你们走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开始说起。为了能更好地理解整件事，我建议双方交换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