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木子锡

60、N4：科学

　　“失乐园，其实有不同的两个。”
　　洛铭的语言组织体系可能又出了问题，他迟钝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啊？”
　　“失乐园，本来是三大族系内部的一个高级俱乐部，专门提供各种非法娱乐服务，后来客户群体延伸到其他等级的富商里，玩法也变得越来越多样。刚开始只是各种药物和道具，到后来就变成了对新鲜刺激的追求。简单来说，就是改造人体。”
　　洛铭除了点头表示信息已经收到之外，别无其他反应。
　　“有人从背后被植入人造翅膀，来满足想要和’天使‘发生关系的客户群体，有人从很小就被锁在特定的器皿里形成侏儒形态的芭比娃娃，有人通过注射激素和移植人造器官改造成了双性……总而言之，失乐园进行了人类能想象能到达范围的所有尝试。实验体基本是从贫民区拐来的孩子，也有直接从父母的手里买的，经过多个中介，最终到达了科技部的地下实验室。这个项目高度保密，三大族系没有入会的贵族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杨启喝了一口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三大族系里也有觉得失乐园恶心的正常人。”
　　“所以，那个小区其实是改造完之后的人住的地方？”洛铭大力锤了一下床板，“卧槽，那楼里全是这样的人？”
　　“失乐园的员工很难找，能力既不能低，家族又不能太显赫。基本上都是从中下级里挑出家道中落，无亲无故的能力者，万一出事也方便处理。”
　　“那你刚才说有两个失乐园？”洛铭才想起来摸摸索索地掏出笔记本，“两个是怎么回事？”
　　“失乐园的人体改造是由科技部进行的，实验经费来源于失乐园的客户，或者失乐园的内部基金，鉴于失乐园的会长是财政部部长，所以能猜到也有可能来自瞒报的税收……然后，科技部的上一任部长起了心思，他在失乐园的经费和实验体的基础上建立了失乐园二期项目，也就是能力改造项目。”
　　“能力改造？”
　　“能力的等级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提高，这是前部长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但是你也知道高阶能力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可能拿他们来做人体试验，而且与能力有关的实验是被教会严格禁止的，因为能力来源于神明，人力改变是亵渎神明，所以一直以来在这方面毫无进展。但是借着失乐园的幌子，他们既有实验经费和场地，也能从被拐来的实验体里挑出有能力征兆的孩子进行私下研究。失乐园二期，就是用各种手段提高能力等级的人体试验，”杨启举起手腕，“我就是二期实验体。这个项目只有参与的实验人员和魏家的家主知道，大概是想把实验结果当作杀手锏。”
　　洛铭上下打量面前瘦骨嶙峋的人：“所以呢？成功了没有？”
　　“没有，”杨启的声音有些沙哑，“虽然他们确实强行拔高了我的等级，但是被拔高的能力时好时坏，我根本就控制不了，只能靠药物刺激才能激发出来。而且使用起来有很大的副作用，对身体的损耗也很大。我看起来不就像没有几年好活的样子吗？”
　　洛铭难得沉默了。他追寻二十年的答案已经到手，然而之后的茫然和无力感又让他手足无措，于是他反问病床上的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杨启哑着嗓子回答：“毁掉这个项目，救出剩下的所有人。”
　　“这就是你抢炸弹的原因？我是能完全理解你的想法啦，你特别伟大，”洛铭摸了摸下巴，“但是照你的说法，这个俱乐部会员是三大族系的大佬，会长还是财政部长，很明显这是个不能动的东西，除非你愿意得罪三大族系的那帮官老爷？”
　　“如果非要灭掉三大族系才能端掉这个项目，”杨启平静的说，“那就灭掉好了。”
　　“哇哦哇哦哇哦，好大的口气，”洛铭装模作样地高举双手，“看你现在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先把病养好行不行？可以先住我那，但是说好了，如果我们家猫不喜欢你，你就得滚蛋。”
　　医生显然已经对这种把猫当神看的举动习以为常，绝望地抱着损毁的机器，思考向两个高阶能力者讨债的致死率。
　　“我下次接到活儿就来赔给你啦，”洛铭嫌弃地背起病人，“你也知道我是个月光族。”
　　“你少接济几只猫就行了啊！”
　　洛铭当作没有听见地带着杨启出门了，回到垃圾场的时候杨启开始大声咳嗽：“之前实验室都是无菌的。”
　　“那对不起了，我是能尽量把灰尘扫薄一点。”洛铭一脚踹开门，震了一房梁的土下来。
　　听到动静之后猫从纸箱里探出脑袋，洛铭指了指身后的人：“这就是你第二个舍友啦，过来认识认识。”
　　猫闲适地迈着步子过来，在他们周围绕了两圈，然后抬爪挠了挠杨启的裤脚。
　　“它喜欢你诶。”洛铭惊喜地大声说。
　　杨启不明不白地占用了房子里唯一一张床，洛铭在狭窄的空间里转来转去，想了想还是开了炉子：“我看你明显缺少脂肪，给你煮点热巧克力行不行？”
　　杨启有点不自在地在床上动了动，然后礼貌地说：“不用那么麻烦。”
　　“不好意思，这不是可选的哈，”洛铭粗暴地往锅里倒了一盒牛奶，然后咔咔咔地隔着包装纸掰碎巧克力，“我这里虽然有点简陋，但是隐蔽，但是料你也不可能住宾馆是不是？”
　　确实，这房子就像是垃圾堆里的一堆垃圾。杨启在心里说。
　　“说起你接下来的计划，我倒是有个想法，”洛铭用筷子搅拌着锅里的东西，“我认识几个反社会分子，一直想知道踩在贵族的头上是什么感觉，我们不如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嘛。”
　　“我们？”杨启有点糊涂，“你要跟我一起？”
　　“不同意啊？不好意思，这不是可选的，”洛铭用筷子敲敲锅沿，然后把巧克力牛奶倒进碗里，“既然你都占了我的地方，欠了我的人情，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杨启有些无语地看着洛铭把碗拿过来，冒着热气的巧克力确实很香。
　　“我们干脆成立一个反动组织怎么样？一不做二不休反他娘的，东城里想来的人多得是呢。”
　　杨启有点犹豫：“我不知道，这样可以吗？”
　　“不干一干怎么知道呢？”洛铭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可是头头，招人的时候可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等等，我是头？”杨启觉得事情走向完全偏离了自己的预期，“为什么是我，这主意不是你想出来的吗？”
　　洛铭把装着炸弹的行李箱举起来：“你懂这玩意儿怎么用吗？”
　　“懂……”
　　“会读书写字吗？”
　　“会？”
　　“那不就得了，”洛铭把袋子小心收起来，“从今天起你就是反动组织领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