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木子锡

6、N1：事件前

　　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还是无人来访，宿洵禁不住怀疑真是自己判断失误，季大公子只是撩人撩惯了，所以不自觉地言行举止都像是引诱。
　　何况三大族系出同性恋这种惊天丑闻实在风险太大，以他们两个的地位都冒不起这个险。
　　但是宿洵还是忍不住走到门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当然，悄无声息。他摇摇头笑自己傻气，一边回去，但是半路感到一阵凉风。
　　自己没有关窗吗？
　　他迅速走回去，然后看到飞起的窗帘，还有坐在窗台上的那个人。
　　“走廊里有摄像头，”季清苑晃了晃，还是跳下来，窗户自动关上了，“所以我觉得还是从外面走比较保险。”
　　宿洵还是没有动弹：“你不是醉到飞不起来了吗？”
　　季清苑轻笑了一声，慢慢朝他走过来：“当然是装的，少将，想喝倒我，你还早两辈子呢。”
　　“为什么？”
　　“你可能忘了，”季清苑挥了挥手，“我们之前见过，当然贵人多忘事，估计你是记不得了。”
　　宿洵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不可能，有谁被这个深渊吸进去之后还能逃脱吗？更别说遗忘。
　　“等等，”宿洵突然想起什么，他看向桌边的娱乐杂志，旅馆里面自带的过期的那种，朝上的那面有一张模糊的照片，里面一对男女鬼鬼祟祟，标题用大写加粗的一号字体写了“警局未来掌门人疑似与检察长千金处于热恋”，后面跟着三个感叹号，季清苑的名字就在正文第一行，虽然脸上都打了马赛克，但还能看出其中一个人带着过宽的墨镜，而且那表情绝对是季清苑专属，宿洵的记忆迅速回到了爆炸案那一天，怪不得当时就看那个人眼熟，是因为之前在飞机上看过这期杂志，对这个欠揍的墨镜脸有点印象，“你是爆炸那天楼底下那个人？”
　　“看来你很关心我的八卦啊将军，”季清苑瞟了一眼杂志，“你让我去查，我就去查了，你猜怎么着？我看到了你穿军装的照片，那种照片根本不该放在档案里，你穿军装就是在犯罪。”
　　“所以在今天宴会之前你就认识我……”
　　“我今天来掺和这个宴会纯粹是因为听说你要来。”
　　宿洵的喉头动了一动：“你……”
　　“你提起那个赌约的时候，我以为只是个约会，没想到你这么直接，”季清苑的眼睛在月光下泛起一圈圈蓝银色的光晕，“我确实没跟男人做过，但是……我不知道，看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不一样的……”
　　宿洵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盯着他的眼睛：“哪里不一样？”
　　“硬要说的话就是辣，”季清苑没有笑，但是眼睛里有笑意，“辣到可以忽略性别的程度，我难以想象你在握枪的时候会有多撩人，我要给你们军装的设计师唱赞歌。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
　　宿洵的手移到对方腰侧：“你应该已经明白了。”
　　“你真的……”季清苑睁大了眼睛，“哦，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性冷淡，相亲的时候连女士的手指尖都不愿意碰。”
　　“你很快就知道我不是了。”宿洵低下头吻他，对方熟练地回吻，过于熟练，宿洵愤愤地想，接着把对方摔到床上，赢来了一声惊呼。
　　“我以为我们得先跳舞？”季清苑调侃地看着他。
　　“换个顺序，”宿洵不轻不重地笑了一下，“如果你之后还跳得动的话。”
　　“我之前没跟男人做过！”季清苑挣扎了一下，“你这样不公平！我以为我们至少要商量一下顺序或者个人义务什么的……”
　　“我会轻一点，”宿洵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你也悠着点，你知道我们两个争斗起来会把这整幢楼都震塌吧？”
　　“天啊，”季清苑向后仰着，发出很好听的那种笑声，“你也太低估自己的能力了。”
　　……
　　“我觉得我现在飞不起来了。”季清苑倒在宿洵精壮的躯体旁边，对方自动用胳膊把他圈起来。
　　“你这个人真糟糕，我以为我已经够引人堕落了，”季清苑仔细研究对方的腹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之前呢？之前你都是怎么解决的？”
　　宿洵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对方眯起眼抬头来看他，才回答：“有一些……和我一样的人。”
　　“听起来像是双面保险，”季清苑又垂下头研究他胸前的伤疤，“那我们来约法三章好了。”
　　宿洵把下巴贴在对方散落下来的头发上：“什么约法三章？”
　　季清苑向后把自己的手机摸出来：“这是我的非工作号码，你记住就行了，不能存储，这是第一条。”
　　宿洵立刻盯着他看：“这是什么意思？”
　　“不能打电话，只能在晚上9点以后发消息，发完后立刻删掉，第二条。未经双方同意，不能到无故到对方工作场所或家里拜访，第三条。不只是丑闻的原因，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家族也不会允许我们交往过密。”
　　宿洵微微挪开了身子，季清苑发出一声抱怨。宿洵看着对方在月光下接近透明的眼睛，刚刚那里还因为情欲而涣散，现在俨然是公事公办的严肃。
　　“你知道我跟你上床这种事绝对不能被发现吧，”季清苑望着他，宿洵透过清澈的虹膜看到三大族系专属的、身居高位的谨慎，“当然，如果你还希望有下次的话。”
　　他根本毫不认真，宿洵想，这听起来就像是约炮。
　　怒气突然莫名烧毁了所有的神智，运作了三十多年的大脑突然宕机，他还没理解到话里的意思就说出来了：“这么多规定？如果我只是想找人干一场的话，我能找到比你方便的多的。”
　　季清苑猛地坐起来，后腰因为这个动作大声抗议，但他匆忙地捡起衣物穿上，拉开窗户时差点让整幢楼的玻璃粉碎性龟裂。宿洵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窗帘飘动着，就像他来时一样，只不过少了那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