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木子锡

4、N1：事件前

　　宿洵转了一圈，没有问出梅语初的去向。
　　本来自己以为非三大族系出身的上校第一次出席这种贵族宴会会不安，看来是白操心一场，对方乐在其中地抛弃了自己这个男伴。
　　宿洵又问了几个人有没有看见一个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姑娘，众人都只是礼貌地冲他点头，称呼一句“少将”，然后恭敬地说不知道。最后还是一个打量了他很久、眼线长破天际的妖艳女子告诉他的：“在那边那群人里。”
　　宿洵远远一望，立即被繁花锦簇的礼服晃得眼晕，他不知道女士们在宴会上也有组团行动的传统。
　　再靠近一点才看出原来中心站着一个男子，穿着大概是今晚整个宴会里最贵的一件礼服，发型优雅得无懈可击，侧面能看到线条流畅的鼻梁和下巴，然而最夺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瞳色泛着金属银的光泽，间或揉了一点水晶蓝，好像融进了银河星海，侃侃而谈中时不时眨一下，目光里好像有线把你勾过去一样牵牵绊绊的。
　　宿洵看着一旁入迷倾听的梅语初，大概知道自家上校前两天说的“遇见了一位很迷人的男士”到底是谁了。
　　这一定是季家的下任家主，声名远扬的浪荡公子，闻名不如见面，宿洵觉得把妹单次两位数起算也是有据可循。
　　虽然季家世代能力都是二级以上，一级还是很稀有，直系的一级，并且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警部的高层，自然是一个抢手人物。到现在还没结婚的唯一理由，大概是因为浪子名声太过响亮。
　　对方在高谈阔论中一眼瞟见了周围十米内唯一的男士，目光立刻锁在了他身上，宿洵不知不觉中吞咽了一下。
　　他突然很想破坏对方今晚的计划，不管他看中的是哪一个。
　　“上校，”他神色严峻地走进了人群，“我找了你好久。”
　　然后装作惊讶地，发现了旁边正在观察他的季清苑，伸出左手：“宿洵。幸会。”
　　“幸会。”对方的声音异常好听，就像冰块轻轻碰上了玻璃杯，他撤手的时候用食指轻轻刮蹭了一下宿洵的掌心。
　　宿洵疑惑地盯着他看，但是对方无辜地松开手，偏起嘴角笑了一下，弧度正好，然后返回酒台去拿酒了。
　　姑娘们边窃窃私语边散开，梅语初看他像看着闯进二人世界的第三者。
　　“我提醒你，光我听到的，这位‘迷人的男士’睡过的女朋友就不下三位数，”宿洵的语气采用军队的坚定不移，任谁听了都一定会相信，“诱拐女孩的履历可能比你的年龄还大。”
　　梅语初难以置信地望了季清苑一眼，几乎是像躲什么疾病一样走开了。
　　“喂！”宿洵转过头，看见季清苑微微皱着眉看他，“你为什么吓走我的女伴们？”
　　“我说的不是实话？”宿洵冷静地打量他，“还有，她是我的女伴。”
　　“哦……”季清苑递了一个明白的表情，“抱歉。”
　　“她不是我女朋友，”宿洵的语气有些严肃，“但是我一手把她从平民提拔到今天的位置，她吃了多少苦我很清楚，请你别欺骗她的感情。”
　　“平民一级？”季清苑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很罕见啊。这是个误会，我可没有玩弄过谁的感情，虽然名声不大好，但我一向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的。”
　　“我就是提醒一下。”宿洵放松了语气。
　　“那怎么办呢？”季清苑抿了一口红酒，嘴唇上鲜亮的颜色让他一瞬间失了神，更不要提他之后还舔了一下，“你把我的女伴都轰走了，今晚只能你来陪我聊天了？”
　　“觉得两个男人聊天很无趣？”
　　“不是，”季清苑摇摇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但你看起来太严肃了，严肃得有些可怕。”
　　“其实……”宿洵说到一半就住了口，因为他确定对方是故意的，故意的，探出身去拿桌对面的点心。他本可以绕过去，但是现在他弯着腰，露出腰臀那道诱人的曲线，西装裤做的非常贴身，让人简直想膜拜那神圣的圆润形状。
　　季清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然后发出了一种很满足的□□声，里面仿佛有倒钩刺激着宿洵的耳膜，让他忍不住感到血流的方向变得不大对。
　　“少将，是不是？”季清苑咬着点心，“军队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吗？我刚刚在跟女士们说最近新破的一个案子的细节，当然，做了一点艺术加工。”
　　“没什么，”宿洵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嘴唇，边上的一点碎屑仿佛是等着人帮忙添去似的，“意见不合的时候我们会朝对方丢坦克。”
　　季清苑大笑起来，朝前走去，一只手搭在宿洵的背部推着他向前走，宿洵不知道他怎么能把刚见面的肢体接触做的这么自然。
　　灯光暗下来，舞曲开始了，季清苑失望的哼了一声：“怪你，现在我们两个只能当看客了。”
　　宿洵突然搂住他的腰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我们两个可以跳。”
　　“开玩笑吧，”季清苑说着但是并没有挣脱，手指轻轻在他胸前一点，“这很奇怪，而且要是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传闻就不好了。”
　　宿洵当然也知道不能这么做，但是他没有松手的意思。
　　“好吧，”季清苑在他的嘴边竖起一根指头，好在所有人都集中在舞池里，没有人注意到这边黑暗中的两个男人，“你要是能把我灌醉到飞不起来，我就跟你跳一曲，当然，找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
　　宿洵总感觉话里有邀约的意思，他听到心脏的轰鸣声，一边盯着对方的银色眼睛一边灌下整杯酒。季清苑吹了声口哨以示钦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军队里的酒坛子太多，宿洵早就把以酒代水当成了习惯，十分从容地一杯接着一杯。过了不知多久，季清苑笑着把杯子放下，能看出脚步明显有点虚浮：“不行了，我认输，明天我还要去见可爱的新人们，万一我在训话登台的时候绊倒了怎么办？”
　　宿洵撇了撇嘴角，把一张卡塞进对方手里，季清苑的脸色瞬间变了，宿洵很幸灾乐祸能看到他也会露出尴尬的神情。就算对方是情场上的王者，仍然有事不在他掌控之中。
　　“你给我你的酒店房卡是什么意思？”季清苑微醺的脸朝着他。
　　“你说过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和我跳舞。”
　　“你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季清苑把卡插回他的指缝，这次完全没有接触，“我只约女士。”
　　在引诱了我一晚上之后？宿洵慢慢逼近他，直到对方靠在桌子上：“邀约仅此一次。”
　　他让房卡落进对方的口袋，随即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