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又在被迫洗白》龙柏

9、面无表情地扫过这群趋炎附势的墙头草

　　柳林林紧咬下唇，往日里总挂着笑意的少年面容此刻被纠结与焦虑彻底覆住。断不会想到，短短几日便坠入这般左右为难的绝境。

　　一声长叹溢出唇齿，秦时却不认同柳林林的想法，“这是落雁山庄的家事，庄内自会处置妥当，即便后续生出事端也该由他们自行承担。” 这番话虽显冷漠却句句在理。身处这江湖之中，恩怨情仇交织错杂，与己无关之事若强行掺和只会徒增杀身之祸，这一点，柳林林早已深有体会。

　　“是要将此事告知众人了？”

　　秦时颔首：“我等只需静观事态发展，其余的，时间自会给出合理的答案。”

　　柳林林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好，此事便由我去告知众人。”

　　落雁山庄用于宣布重要消息的大堂内此刻竟齐聚了各路武林高手，众人皆是面色凝重无一人神色轻松，大堂内的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又一条人命逝去，而此次事件所指向的真相，远比任何人预想的更为惊人。杨罗竟被指认杀害亲生父亲？表面上声称要追查真相为父报仇实则是贼喊捉贼？唯有秦时能镇住这爆炸性的消息，也唯有他敢当众取出此前从已故奴仆身上搜出的纸条与令牌，冷静地质问杨罗。

　　纸条上的字迹、刻有杨罗名字的令牌，瞬间让本就心神不宁的众人炸开了锅。这般刺激的转折，不过两日光景，局势便彻底反转。此前还是众人步步紧逼围向秦时，如今杨罗反倒成了那被堵在墙角、动弹不得的人。

　　“对于这两样物件，以及那名死去的奴仆，你作何解释？”

　　杨罗面上不见丝毫慌乱，“此事并非我所为。”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可这般辩解在确凿的 “证据” 面前显得格外苍白。

　　众人自然难以信服。若一句 “不是我做的” 便能洗清嫌疑，那江湖中的公道与秩序又该如何维系？窃窃私语声逐渐响起，大堂内的质疑与不安，如滚雪球般迅速蔓延。
　　“…… 看他否认的模样倒不像是在说谎啊？”
　　“依我看就是他！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就在此时，冷笑从门口传来声音尖锐刺耳，瞬间让大堂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陌生男子缓步走入。此人正是顾许容。

　　他眼神轻佻，姿态傲慢，行走间宛如一只炫耀羽翼的孔雀，话语中的嘲讽毫不掩饰：“你说此事与你无关可有证据证明？恐怕你根本拿不出证据吧！既有你的令牌又有你亲笔所书的密令，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令牌确是我的，但早在三日前便已遗失。彼时正值多事之秋，我担心此事传出会引发庄内恐慌故未对外声张。至于那密令，我从未写过。” 杨罗一字一句地解释。

　　顾许容嗤笑一声：“照你的说法是有人偷了你的令牌、模仿你的笔迹伪造密令？这般说辞未免太过荒谬！”

　　“事实便是如此。” 杨罗丝毫不为所动。

　　顾许容转过身面向在场众人，眉眼间满是慵懒却带着刻意的煽动：“好啊，既然杨少主这般说，不如听听各位的意见。大家觉得这番解释可信吗？”

　　众人顿时陷入两难。这分明是逼他们站队，无论偏向哪一方，日后都难免卷入落雁山庄的纷争，只得纷纷沉默，无人敢轻易开口。

　　“顾少爷所言极是！”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落雁山庄的管家神色义正言辞，语气却透着几分刻意的讨好，“杨罗身为少主不思追查庄主死因，反倒暗中指使奴仆杀人，这般两面三刀之辈根本不配执掌落雁山庄！庄内不可一日无主，依老奴之见，日后能稳定大局者非顾许容少爷莫属！并且顾少爷是庄主唯一的亲传弟子，深得庄主真传，不仅足智多谋更兼英明神武，庄主生前也不止一次夸赞过他的聪慧。落雁山庄的新一代主人，舍他其谁！”

　　这般趋炎附势的嘴脸，瞎子也能看出其中猫腻。

　　低沉的笑声突然响起，正是来自秦时。顾许容眼中怒意尽显：“你笑什么？！”

　　秦时缓缓开口：“我笑你愚蠢。”

　　顾许容的脸色瞬间扭曲，眼中闪过阴恻恻的凶光，可秦时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说道：“杨罗即便再糊涂也绝不会派一个武功低微的奴仆来暗杀我这个前魔教教主，更不会留下亲笔密令等着被人发现。他今日刚陷入困境，你便立刻以‘正义使者’的姿态出现，这究竟是赶得凑巧还是早有预谋？你的居心未免太过明显。”

　　顾许容咬牙切齿：“你手中可有证据？”

　　“自然有，而且这证据还与庄主的死因有关。”

　　此言一出，大堂内瞬间陷入更大的震动。庄主的死竟也与顾许容有关？
　　“怎么会？顾许容不是庄主一手带大的吗？既是师徒又似父子，他怎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落雁山庄的水，竟这般深！”

　　顾许容的脸色早已变得惨白，秦时的话显然给了他极大的压力。可他若此刻认怂便是坐实了自己的心虚，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你说庄主的死与我有关，尽管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从未做过此事岂会怕你造谣生事！”

　　“我自然会说，而且会说得清清楚楚。此前柳林林曾在夜间与一名蒙面刺客搏斗，当时他已在刺客手臂上留下两道刀伤。次日，庄主便惨遭杀害，距那夜不过三日，刺客的伤口想必尚未痊愈。”

　　听着秦时的话，顾许容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这细微的动作恰好被柳林林看在眼里：“顾许容，你敢当着众人的面露出你的手臂吗？”

　　顾许容的身子瞬间僵住，声音发紧：“我手臂上确实有两道伤，但那是不久前练剑时不慎留下的与刺客无关！”

　　“练剑怎会在手臂上留下两道相同的伤口？” 柳林林怒指他，“唯有我这柄特殊打造的双刃刀，才能造成这般伤口！”

　　秦时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却又暗藏锋芒：“哦？原来是练剑留下的伤口。不过，你的剑上应当没有淬毒吧？”

　　顾许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真的中了毒一般，双眼圆睁，满脸的不敢置信中：“你…… 你说什么？”

　　“柳林林的双刃刀上淬有一中无色无味的奇毒，中毒者七日之内，即便身死也无法察觉，唯有后背会生出大片黑色絮状花纹。” 秦时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宛如一把锋利的刀直刺顾许容的内心，“你既坚持伤口是练剑所致又说自己问心无愧，那么当着在场各位的面露出你的后背，应当也无不可吧？”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顾许容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质疑，让他只觉浑身燥热又冰冷，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人在面临危及性命的危险时，本能的求生欲会瞬间爆发。而秦时，则像潜伏在暗处的猎豹，目光冰冷地锁定猎物，只需轻轻一扑便能将其制服。

　　“承认吧。” 秦时的声音，成了压垮顾许容的最后一根稻草。

　　深知事情已彻底败露，顾许容明白自己再无翻盘的可能。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弹，“嘭” 的一声巨响后浓密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堂。

　　“你们等着！” 恶狠狠的声音从烟雾中传出，待烟雾散去竟被他成功逃脱。

　　柳林林当即就要追出去却被秦时任住了肩膀。“穷寇莫追。” 秦时的语气冷静。

　　众人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皆是面露忧色。顾许容这般心狠手辣之人，若今日放他离去，日后必成江湖祸患。

　　唯有杨罗此刻长舒一口气，总算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从九死一生的困境中脱身。他对着秦时拱手，语气恭敬：“多谢秦大人出手相助，还我清白。”

　　而那此前附和顾许容的管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少主…… 我…… 我只是一时糊涂……”

　　杨罗面无表情地扫过这群趋炎附势的墙头草，语气毫无起伏，“将他们带下去听候发落。”

　　“听候发落” 四字在此时无疑等同于死刑。他立刻哭喊起来，声音凄厉试图以求饶换取一线生机，可最终还是被侍卫拖了下去。

　　处理完这些人后，杨罗看向秦时，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恕我冒昧，柳少侠那柄伤了顾许容的双刃刀上当真淬了毒吗？”

　　秦时淡淡一笑：“不过是随口一说，意在激起他的心虚罢了。”

　　杨罗恍然大悟连忙拱手：“原来如此，是我愚钝了。”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秦时问及正事。

　　杨罗沉默良久：“…… 我无法对他下手。”

　　杨罗的神情变得复杂难辨，愧疚、失望、痛苦等情绪在他眼中交织：“…… 因为，他是父亲的私生子也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什么？！” 柳林林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极大，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落雁山庄的纷争竟还牵扯出这般复杂的家族秘辛。

　　唯有秦时仿佛早已知晓此事。“可武林之中绝不会容忍这样的祸害留存。届时，落雁山庄的颜面恐怕会更难看。”

　　杨罗抿紧嘴唇，无法反驳秦时的话，良久才低声道：“…… 我，会再想想。”

　　落雁山庄的杀人事件在众人的恍惚与震撼中落下帷幕。次日，秦时与柳林林在山庄的花园中漫步。这是他们在落雁山庄的最后同行，明日，他们便要启程离开。花园中万花丛开，这般好景致却难以驱散两人心中的沉郁。柳林林似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喉咙发紧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他看着秦时从一片火红的花丛旁走过，花瓣随风飘落，落在秦时那身墨色衣袍上想必已沾染了花香。无数杂乱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翻腾。就在这时，秦时忽然开口：“你觉得此事的真相当真大白了吗？”

　　“顾许容杀害庄主想必是因他身为私生子，不甘屈居人下故而设计陷害杨罗，妄图夺取落雁山庄的庄主之位。如今顾许容已逃，杨罗也沉冤得雪正准备妥善安葬庄主，此事应当已无后续了。”

　　他随手摘下一朵花，在手中揉捻着，粉色的花瓣碎落在掌心，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被花刺扎伤了。

　　秦时却皱起了眉头：“表面看来一切确实合情合理。可其中有一个疑点始终未能解开…… ”

　　“不好！” 秦时突然低喝一声。快步赶往庄主夫人的住处，刚到门口便听见屋内婢女的一声凄厉哭喊。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庄主夫人倒在椅子上半杯毒酒洒落在地，气息早已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