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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吵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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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话连篇,张童生直接冒出这个念头,瞧这杨春打扮花哨看着人模人样,岂料说话却这般不经大脑,嗤鼻回敬:“我没那能耐。”说完这话他更没心情留在病房,跟弟弟直接离开医院回到宾馆。
躺在宾馆的床上,张童生到这时已然认清形势,事情变得有些棘手,眼下不好直接走人,于是起身出去又续了一天房费。事已至此,他也想不到其它什么辙,医院那头在暂时又不想过去,唯有在房间里等候消息,至于跟病人家属之间的沟通他已无心思,只想等医院方面的消息。
次日一早他被手机铃声吵醒,里面传来杨萍的声音:“你还在梁城没?”
“在呢?”
“你快点来医院一趟,我母亲又昏迷了。”
听到这消息张童生顿时睡意全无,快速洗涑完毕,回头看了一眼弟弟,见他还捂着被子睡觉,也不叫醒,独自出了宾馆,飞一般往医院奔去,到了医院病房里见病床上并无王阿梅,只看到杨春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玩着手机,当即问她:“婶呢?”
“抬去做检查了?”杨春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
这时张童生的手机又响了,是杨萍打来的:“你到医院了吗?”
“到了,在四楼病房呢。”
“那你到一楼收费处,卡上没钱了。”
“没钱?”这怎么可能,才过去一天多二万就没了?张童生想着一定是医院弄错了,赶脚跑下楼,杨萍果然站在收费处等他,他挨在窗口问收钱护士:“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才一天半时间二万就花完了?”
护士敲着键盘啪啪响,过会,抬头回道:“是的,卡上只有三百多块钱了。”
“只剩三百多,这钱怎么花的?”这一刻张童生才体会到什么叫头大,尽管他有心理准备,知道人进了医院得烧钱,却不曾想会是整把整把烧,而不是一张一张烧,趴在窗口骇然不已。
护士望着电脑屏幕,很是平静说道:“账上是这么显示的,你有疑问就问医生去。”
张童生本想找医生问个明白,旁边杨萍催着交钱,张童生没办法从包里拿出一张卡,他怕护士多刷,吩咐道:“卡里只有一万,你先刷一万吧。”
交了钱,开了单,张童生拿着收款票据越想越不对劲,甚至感觉自己刚才想也不想直接交了一万似乎有点犯浑,似乎冲动了,重新对护士道:“麻烦你把单子打出来我看看。”
护士很配合,打出一串长长的单子从窗口递出来,张童生对医药也不懂,只能粗略的检查一遍,金额还真就花了这么多,单单检查项目就有好几十项,差不多从头发检查到指甲盖了,气的往地上吐了个唾沫:“妈的,有这么花钱的吗?”
仅仅一天多就花去三万,这对张童生的打击很大,完全超出他认知和承受范围,望着一笔笔的收费,到这时他对王阿梅这方配合治疗的念头开始产生憎恨,把杨萍拉倒一边,整理了一下心情,对她说道:“妹子,目前,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留在医院呢也帮不上什么忙,身上的钱呢全交给医院了,你看这样可好,我先回去,有事呢电话联系,行不行?”
张童生说的有点顿挫。
杨萍睁大眼睛,这三姐妹都是大眼睛,杨萍虽然长相最普通,甚至还有点土气,但是眼睛却是三姐妹里最明亮最好看的,不过这时她撑大瞳孔有点凶相,“什么,你要走?”
那神态很不可思议,仿佛张童生在做一个既愚蠢又天理难容的决定。
对于这种夸张神态张童生虽然不喜,却也耐着性子,说道:“这不,留在这也帮不上忙,那不都是医生的事。”
对于这个解释杨萍根本接纳不了,摇着头:“不行,你不能走。”
张童生急了,不爽道:“我还得回去工作呀。”
杨萍一听这话来气了,拉高声调:“就你需要工作,啊,我不用?我妹妹不用?我大姐不用?我们就没工作了?我现在一家子人可都丢下事情在医院呢。”
张童生听着确实也是这么个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会,也没细琢磨,脸一变,陪着笑,语气一换,用商量的口吻道:“你知道我不是本市人,你母亲这情形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来,我留在这里宾馆钱都吃不消啊。”
杨萍稍稍楞了一阵,心想这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冷冷一笑:“行,你走可以,再留五万块在这里。”
“我没钱了呀,”张童生摊开手哭着脸,心里却嘀咕着,心想这妞儿看着一副憨厚面孔,这口一张就五万,够狠的。
“我不管,”杨萍不依道:“可是你把我妈给撞了的,这钱就得你管。”
又是一个“撞”字,这几日张童生听够了这个刺耳的字眼,仿佛一下间有人刺破了裹在他心中那些堆积的压抑,脾性露出来,扯开嗓门吼道:“是你妈横穿马路导致的,你给我听好了,不是我的错,老子好好看着车,你妈不知从哪头钻出来,老子才是最叫冤的人。”
杨萍被张童生的高叫声给吓的杵了一下,回过神也控制不住了,拉开分贝吼道:“你撞了人还有理了?”
二人的争吵声一下子吸引来医院许多人,张童生骨子里是个遇事喜欢关起门说话的性子,何况现下毕竟是在医院,见人群围过来怕影响他人,也觉丢脸,脸上顿时发烫,瞪了杨萍一眼,抬腿就往外走,杨萍以为他要离去,急忙追上前拽住他衣袖,嘴上不停喊着:“撞了人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医院虽然都是病人,但闲人也不少,旁人纷纷注视着他们看热闹,张童生脸上越发滚烫,吼道:“锤子才跑,你给听清楚,是你妈横穿马路自己找死,害老子。”
这话一出,杨萍的脾气更是收不住了。
“你敢诅咒我妈死?你把人撞了还诅咒人?你妈才叫车给撞死,你全家都让车给撞死。”杨萍这边骂着难听的话,这边气的眼泪哗哗往下掉。
“你怎么胡搅蛮缠呢,”张童生见不到女人掉眼泪,又气又好笑,终于明白眼中的杨萍果就村妇一个,以为长得土气会朴实,却不知吵起架来泼妇一般。
二人争吵之际突然冲来一人,一把推开张童生,喝道:“你欺负人是不?”
张童生冷不丁被人使劲一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定眼一看,见是杨萍父亲,身后还跟着两年青男子,一人是他的儿子,一人是他的大女婿,也就是坐轮椅上女人的老公,这二人昨日在病房里都见过面。
“阿爸,这人想一走了之。”杨萍见来了救兵,心中委屈涌现,挂着泪痕指着张童生:“他还诅咒妈妈去死。”
杨萍父亲名叫杨大葛,年已六十有二,听女儿这般说顿时怒目凶色,一把抓住张童生衣领:“是不是见我杨家的人和善以为好欺负?”
“放开,放开,”张童生去扯开杨大葛的手,却发现这老头手劲忒大,撕扯几下甩不开,本想给对方来个锁喉,瞅到他后方的儿子和女婿,明显着撕破脸自己寡不敌众,心想老子不能吃这眼前亏,何况真要干起架就没把门了,想想还是认怂算了,当即嚷道:“谁欺负你们了,是你女儿不讲理好不好。”
杨萍一旁接话道:“我怎么不讲理了,你三番两次独自前去询问医生,你这是什么居心,别以为我不知道,长得贼眉鼠眼,想干扰医生是不?还有,刚才又要求护士打账单给你检查,呸,你查账单干嘛,你还管医生用药了?你心疼钱,我还心疼我妈咧。”
一句句指责钻进张童生耳朵甚是刺耳,他深吸一口气,看了周围人一眼,耐着性子争辩道:“我询问你母亲情况就是居心不良?我质疑医院费用就不合理了?奇了怪了,行,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那我走,你为何又不让了?”
杨萍看似挺能吵架的,但是抓不住理,旁边人群听张童生这么一说,纷纷私下谈起,多数人认为张童生的行为合乎情理。
杨萍自然听到旁人的议论,涨红着脸道:“我没文化,嘴拙,不似你这般会说,但是你把我妈撞了就得全部负责。”
“我咋没负责了,人是不是我送医院来着,钱是不是都是我先交着,再说了交警那不是还没划分责任,凭啥说该由我全部负责。”
杨大葛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拉着张童生使劲往外扯:“走,走,走,咱现在就去交警大队说理去。”
别看张童生样貌年轻,个头却不如杨大葛,虽说气力上肯定不输给对方,但是杨大葛的手劲还真是挺大。
见杨大葛耍横,以为他身后的儿子与女婿都会冲上来掠阵,往那瞧了一眼,见那二人自顾自在说话,正眼都没往这边瞧一下,仿佛这边没他俩啥事一样,张童生心中诧异比杨萍变成泼妇还令人不解。
只是这时的他没心思考虑那么多,胸口一挺,“走就走。”心想这样被对方胡搅蛮缠还真不如去交警那边说理去,二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