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残月破天晓

39、帝后----东宫

　　自从多年前皇宫里发生了一起刺杀案导致皇后薨逝后，至今独孤睿没有再封后。后宫中的事务皆有皇贵妃一手打理。
　　皇贵妃姓孙，名唤柔。白重华想，这个贵妃虽然唤作“柔”，但实际上却还是颇有些手段的。
　　六年前她就是贵妃了，白重华在外面死里逃生流浪了一圈简直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了，贵妃却几乎没怎么变化。依然是贵妃，依然稳如泰山。
　　白重华去给孙柔请安的时候，正好遇见后宫所有嫔妃都在此处请安，一个小小的宫殿里拥满了各式美人，清新茉莉、明艳月季、清濯夏荷、华丽牡丹……
　　看来独孤睿这些年真是没闲着，眼光还是那么挑剔，怕是天下间但凡有些姿色的美人都让他给搜罗过来了！
　　皇贵妃高高在上，看着白重华给她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大礼。只听白重华那有些暗哑的嗓音说道：“臣妾白子烠，叩请娘娘金安。”
　　白家作为京城一大世家，除了文治武功外，外形样貌也是极受称赞的。白家子弟，男子大都俊逸疏朗，女子也都精致绝美。
　　怎么这个白子烠，长得……
　　从众位嫔妃的窃窃私语中，就可显见，以白子烠的样貌姿色绝当不得太子之妃，更别提以后的国母之尊了。
　　尽管心里多有疑意，但是却也半分不表露出来。孙柔脸上露出了喜闻乐见的笑容，温柔地说道：“太子妃快请起，赏！”
　　旁边便有宫婢走来扶起了白重华。
　　此时白重华才真正看清孙贵妃的脸。这个已经快有四十岁的女人，至今无儿无女，岁月也并没有对她有着特殊眷顾，在她的脸上留下了诸多痕迹。不管涂抹上多么厚重的胭脂水粉，都不能遮挡住她脸上细细的皱纹。
　　青春容华早已不在，又无子嗣支撑，家族也并无太大权柄，但却还能稳坐贵妃之位，可见这个女人不简单呀！
　　孙柔在打量着白重华，白重华同时也在考量着她。
　　“既已是太子妃，往后便要尽心尽力伺候太子殿下，时刻关注太子的衣食住行，要让太子顺心遂意……”
　　等孙柔嘱咐完，又有年老宫人出来讲了一大摊的宫规戒律。总而言之也就是一句话，要听话，不能忤逆太子。
　　白重华一一答“是”。
　　从贵妃的蓉和宫出去，还未走出门，便听到那些妃嫔迫不及待地交谈起来，无非是太子妃如何丑，如何配不上太子等等。
　　无需半日，这偌大皇宫便会流传说太子妃长相欠佳了！白重华在心里嘲道。
　　此时早朝已退，白重华便由着一位太监引着，前往皇帝的寝殿叩首请安。
　　本来那个小太监起初还是很和善的，还会笑着向白重华简单介绍一些宫殿的布局和里面住着的主人，但是走了一小段路程后便发现一路上的宫婢和太监都低着头捂嘴暗笑，并小声交谈着什么。
　　那个小太监感觉自己也受到了嘲笑，所以他再也不开口了，加快了步伐一个劲地往前冲。
　　白重华也能理解他的处境，并不和他计较，只是跟着他走，时不时地还要回头看看在后面有气无力跟着的阿娇有没有跟上。
　　皇帝居住的承德殿近在眼前了，那个小太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轻缓了一口气，脚步终于放慢了下来。白重华跟着慢下来，回头看了看一脸幽怨极度不情愿的阿娇。
　　幸好她没有走掉，要不然还得回头找她。
　　远远看到承德偏殿门口站着许多侍卫，各个精神抖擞的。在门口不远处，白凫正和一位侍卫交谈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白凫便转身离开了，那位侍卫又重新站立在门口。
　　白重华只觉得白凫的身影又佝偻了几分。明明也才过了一日罢了，却好像是经历过了沧海桑田一般，昨日还覆着的几缕青灰发丝，今日却已变得一片雪白。
　　不知不觉间，爷爷竟是这般苍老了。去年回京时他还精神矍铄，不知何时脸上的神采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看得白重华心里一阵酸楚。
　　等到白重华走近后才看清楚了那位同白凫讲话的侍卫的模样。此人气质出众，长相英武不凡，只需往这里一站，就知道他和其他的侍卫明显不一样。
　　虽然同样穿着铠甲，系着佩剑，但是从铠甲的样式和剑的做工上也可看出他位阶更高。也许便是这些侍卫的首领。
　　“见过太子妃。”白重华还未开口说话，那侍卫倒是先开口了，两手抱拳对白重华做了一揖。
　　白重华也不知他是谁，只能点头喊了一声“将军”。
　　虽然不知他的具体头衔，但是他一身盔甲，喊将军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何况在他身旁还立着一个巳尢，能与巳尢同行并立，官阶也绝不会太低。
　　巳尢？白重华才忽然警觉过来，巳尢在这里站着，那独孤离也一定也在里面了。白重华有些踌躇，不知道这次他又要给她怎样的难堪？
　　眼前站着的侍卫却是赧然一笑，说道：“太子妃，卑职吴璲。卑职从不曾上过战场，自然当不得‘将军’这一称呼。”
　　吴璲？原来此人就是吴璲！眼下在这京城之中，除了白家麾下的将领，名声最响的便是这皇宫侍卫统领吴璲了。
　　白重华对他亦是早有耳闻。
　　都说此人年纪虽轻，但武功极好，在多年前的武试中夺得头筹，被皇帝亲封为带刀侍卫。曾多次击退过夜闯皇宫的刺客。
　　虽然不曾上过战场，但是吴璲却很有大将风范，身姿亦挺拔如风中劲松。不知道他的武功和巳尢相比如何，但很明显他们一个是独行者，一个是统领者。
　　也不知为何，说起战场和将军称号时，白重华总觉得在吴璲的眼里闪着异样的星火。他的语气也是充满了无比的敬畏和期许之情，对着白重华也是异常的温顺。
　　难道他是因为心里敬重白凫，所以爱屋及乌？或者吴璲对人都是这样温顺的？白重华心里疑惑，但是她嘴上却是又喊了一声“吴统领。”
　　“真不巧，白老将军才刚走，太子妃若是早些来，也定能见到了。”吴璲笑着说。
　　白重华是看到了白凫的，只是这一大早上遇到的人都是冷着脸的，突然碰上吴璲这么热情的，她却有些适应不过来，只能微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一偏头，看到巳尢正冷着脸看着他们两，眼里神情像是鄙夷，也不知是对着吴璲还是对着白重华自己。
　　吴璲却好像是当巳尢不存在一般，又继续微笑着说：“太子妃稍等，卑职这就进去禀报陛下。”
　　不一会吴璲出来说“陛下还在议事，太子妃稍候，陛下自会召见。”
　　白重华点头说：“多谢吴统领。”
　　“这是卑职的职责。”吴璲微低头说道。
　　突然间没有人说话了，空气中便生起半分尴尬的氛围。不知道其他人如何，反正白重华是反复搜索着脑袋，就是挤不出一句话来，就这样干站着。
　　身后的阿娇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扯着衣袖。巳尢则是像个木头一样，直盯着白重华看。白重华感觉不自在，亦抬头看向巳尢，对上了他那双冷眼。
　　木头就是木头！面对白重华的眼神，巳尢半分没有回躲，直对着白重华的目光，就这样僵持下去。最终白重华实在是受不了巳尢的冷凝，迅速转开了脑袋。
　　“太子妃，不知你可知道白公子会何时回京呢？”幸好吴璲开口说话，缓解了白重华和巳尢对视后的尴尬情形。
　　吴璲笑得和煦自然，原来这里只有白重华一个人感觉不自在。
　　白公子？哪个白公子？白重华心想，难道是她的二哥？他不是就在京城吗？
　　这才是第一次见面，这个吴璲就已经亲切得和她谈论她的哥哥了？
　　“卑职所指白公子，是白重钺白大公子。”吴璲解释说，但是他忽然又觉得言语不妥，赶紧躬身请罪说：“卑职冒昧，请太子妃恕罪。”
　　白重华不经意间瞟了巳尢一眼，他依旧看着自己，依旧鄙夷。原来他只会这一个表情，怪不得吴璲直接就无视他了。
　　“无妨。”白重华对吴璲说：“只是哥哥的行程从未告知我，我也不知他准备何时回京。”
　　听到此言，知道白重华并没有介意他的询问，吴璲便也安心了，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说道：“多谢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