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念寒雨

21、 第二十一章

　　太阳固执地躲进了乌云的背后，整片天空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进半点光。大地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偏偏还有狂风来捣乱，原本抑郁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披麻戴孝的默默表情麻木地走到正在燃烧的火堆前，然后将手中捧着的那件陈旧的淡青色戏服抛入火中......
　　火中燃烧着的，是几十年前站在最红火的舞台上表演的青衣李君芳的尸体以及她生前最爱的戏服......
　　熊熊的火，在默默眼中蔓延，灼伤了她的眼睛和那颗冰冻的心。
　　心里很想哭，却不知为何眼泪却都蒸发在灼热的眼眶里了......
　　风把火苗吹得高高的，火光将三人的脸都照得通红，但红光中却透着不言而喻的悲痛。
　　生命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就像儿时用洗洁精兑水吹出的泡泡，看上去绚烂无比，轻轻一碰却幻灭了......
　　她感觉上一秒奶奶还在对她微笑，下一秒却像幻灭的泡泡一般，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没存在过......但是，奶奶确实存在过，她现在还能感觉她的气息，对，她的气息......混着柴火味......
　　很多次设想过奶奶离开她时的场景。她觉得她应该会在奶奶的骨灰前大哭一场，然后一一叙述她们的这辈子的所有的回忆......但回忆完后，她也安心地睡在了她的身旁，永远永远......但是，现实跟她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她慌了手脚，不知该怎样面对这场意外......
　　火渐渐熄灭了，看着刚刚还燃烧得如此热烈的火堆一下子便只剩奄奄一息的几点星火，默默心底忽又升起了一丝悲凉。生命或许就像这火，一不小心就燃烧殆尽了。
　　默默转身从御弑伤手中接过一个青花瓷的盒子，然后蹲到地上，毫不犹豫地将手张开，将那还滚烫的灰烬装进盒中。
　　“默默！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御弑伤连忙蹲下身抓住了默默的手。那双嫩白细小的手上已经起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泡。
　　默默甩开他的手，然后继续不停地用手装着灰烬。
　　木子虽然也看得心疼，但是他明白现在去阻止默默的话，她肯定不会听的，不如随她去吧。
　　御弑伤没办法，只好心疼地将脸转开。
　　默默认真地装着灰，那表情倒像是在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似的。终于将最后一抓灰装进了盒中......默默盖好盒盖，起身正欲离开时，一阵旋转着的旋风从天而降......
　　默默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等风停后，一位翩翩公子出现在大家面前。那公子黑发及腰，面若梨花，双目明艳惊人，双唇含水如樱......说他是女人，他又有男人的身体——虽然瘦弱了点；说他是男人，他却又有美得连女子都嫉妒的面容。就连默默都眼前为之眼前一亮。
　　“雪祭？”御弑伤惊讶地问，“你怎么来啦？”
　　“我来，一是为死者送行；二是来这等一位女妖。”雪祭答道。
　　“女妖？莫不是......”御弑伤话还没说完，天空便无端下起了大雪......
　　木子摊开手掌接住几片落下的雪花看了两眼，道：“这不是雪花——是狐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然，一阵刺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雪花”也更猛烈了。
　　大家神情自若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声音主人的出现。
　　“呼——”只见一大片桃红在众人身边闪来闪去，看不见面容。
　　“少在我面前玩花样！”御弑伤压低声线，语含杀气地道。
　　“饕餮大人在此，哪容你放肆叫嚣！”冷血红姬曼轻娆终于现出了原形，她姿态万千地扭着她那纤细楚腰走到木子面前，然后做出请安的姿势，道，“参见饕餮大人，恭喜大人顺利苏醒！”
　　木子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懒懒地道：“不要叫我饕餮大人！我叫木子......”
　　“是，木子大人！”曼轻娆立即聪明地改口道。
　　木子这回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默默身边，然后在她手心里写道：该将奶奶送到墓地去了。
　　默默摇摇头，她不想把奶奶放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要把奶奶放在家里。这听起来似乎很疯狂，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奶奶希望的。
　　她打算将奶奶的骨灰埋在院子里那颗桂花树下。奶奶很喜欢桂花的清香，以前每到金秋时节，奶奶每晚总是会在吃完饭后搬着摇椅坐在桂树下，边哼曲子边饮茶，那样子惬意至极。
　　然而今年的桂花却故意跟人赌气似的不开花了，奶奶曾为此伤心了好一阵。现在想想，那会不会是在预兆着什么呢？
　　“呦！这位就是莫默默了吗？”曼轻娆忽然转到默默身边，然后眼珠一转，道，“我就说嘛，看见我出场的壮景，木子大人、御王和雪少爷不惊讶也就罢了，毕竟他们可都不是一般之人。但是连一个区区人类也能如此镇定，我还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原来你就是默默！怪不得，怪不得！”
　　“不用在她耳边叽叽咕咕地叫唤，她听不到！”御弑伤一把将默默拉到自己身边保护起来。
　　“呦，这么贴心啊！”曼轻娆忽然眼神一变，将默默吸了过来，然后快速将手放到她左胸处，眼睛微微阖上。
　　“你干什么！”御弑伤想上前阻止，却被雪祭拉住了。
　　“那是透心术，如果中途被打断，默默可能会没命！”雪祭劝道。
　　“哼！可恶！”御弑伤不解气地甩开雪祭，满脸怒气地盯着曼轻娆。
　　曼轻娆贴在默默胸前的手渐渐发出粉红色的光芒，那光芒逐渐扩大，最后将默默的整个身体都包围了。
　　“收！”曼轻娆大声喊道。顿时，所有的粉红光芒都回到她的手心，然后进入了身体。
　　她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御弑伤道：“御王，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在人间呆了这么久，连一个小女孩都搞不定，难道是御王的魅力下降了吗？”
　　“什么？”御弑伤问道。她这么说的意思，是默默根本不曾对他动心吗？
　　“要是我的话，早就对御王爱得死去活来了，呵呵！”曼轻娆搭上他的肩，忽又疑惑地道，“可为何这个人类小女孩仅仅只对你有好感而已？”
　　有好感？太好了！御弑伤窃喜。默默对他有好感，这就证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有好感？木子皱紧了眉头，那他呢？默默只是对御弑伤有好感，而对他却毫无感觉吗？
　　“难道是因为她的爱慕分成了两股的原因？”曼轻娆不解地道。
　　两股？难道......木子心中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什么两股？”御弑伤紧张地问。
　　“呵呵，那么紧张干嘛！”曼轻娆冷笑着退后几米远，道，“她的爱慕之心分成了两半，一半是你的，还有另一半......是木子大人的......真好笑！没想到一个卑贱的人类居然还如此贪婪，想两个一起吞掉呢！”
　　还有一半是我的？木子惊喜得连手都握不紧了。
　　御弑伤敌视地忘了木子一眼，怪不得默默不回应他的感情，原来她心中还有个他！
　　“御王，你可要加油啊！别忘了，咱们的约定......我走啦！”曼轻娆正欲离开，却被木子叫住了......
　　“你的那些小狐妖是怎么回事？”木子冷淡地问。
　　“哦，我让他们下来帮我采集阳气。我的红颜丹一直放于炼丹炉中等待着最后的材料呢，我当然得用我的妖气将整个炼丹炉密封起来。可这样一来，我的身体也日渐虚弱了，只好派些部下下来采集阳气补身子——当然，只要他们采集到了阳气，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管。”曼轻娆停下脚步道。
　　刚要走，她又转回头对御弑伤道：“御王，你动作可要快点啊，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她说完便消失了。
　　雪祭知道，时间快到了。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为了王的幸福......
　　“默默！”雪祭忽然凑到默默面前，然后左看右看地端详着她......
　　“雪祭，你干嘛呢？”御弑伤问。
　　“我觉得她的耳朵并没坏啊，只是缺少成长的激素罢了。”雪祭像模像样地摸了摸默默的喉结，又道，“她的发声器也没坏，只是由于从未用过，渐渐遗忘了如何发声。但是只要好好调养，一定能恢复！”
　　“真的？！”御弑伤和木子两人同时喊道。
　　“嗯！”雪祭点头，“有一个村子叫绝尘村，那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要你们到了那个地方，不出半月，默默的毛病便能根除了。我劝你们早点上路，不要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期。”
　　“到了绝尘村就一定能治好默默吗？”御弑伤激动地拉着雪祭的衣服问。
　　“我保证！”雪祭信誓旦旦地道。
　　“绝尘村该怎么走呢？”御弑伤接着问。
　　“我知道怎么走！很多年前，当我还是龙子的时候跟着父皇去过。”木子忽然站出来道。
　　“那你们便一起去吧！”雪祭建议道。
　　“这......”御弑伤实在不想继续和这个“情敌”一道同行......
　　“现在最重要的是默默，为了她，我愿意！”木子道。
　　“......”对啊，现在最重要的是默默，“好！我......同意！”
　　“关键是，默默同不同意呢？”
　　大家一同望向站在旁边满脸茫然的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