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魂天师》小乐意

6、不周

　　“双方僵持不下，但此战由五皇子亲自领兵，导致秦军伤亡惨重。”卓容臻声若珠玉落地，不悲不喜，“你可是要去？”
　　“自然是要去东秦里混混了。”
　　待到那几个麻雀走后，顾沅芷才感慨道：果然啊，这就是那些小说写的穿越女了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孙子兵法，现代歌舞。前言科学，尖端科技。多国语言，会医善毒。女扮男装，青楼江湖。买人奴隶，总成心腹。总有男配，痴情护主。王侯将相，武林盟主的天选之人罢？
　　她终究是摇了摇头，瞪着那带着自己乱跑的苏郡望，咬碎一口银牙，道：“贱婢，你到底想拐老子到哪儿去？!”
　　“不周山，拜师。”苏郡望看都没有看顾沅芷一眼，勉勉强强挤出了这五个字。
　　不周山？据山海经描写，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她嘴角微微抽搐：这苏郡望不会真的要带她上那个什么雪山高原拜师去吧？那自己还不得缺氧致死？
　　苏郡望概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轻抿薄唇，道：“不会缺氧，跟着我走就行了。”
　　“等等等等——”顾沅芷远山黛眉一挑，往后蹦了一步，朝着苏郡望连忙摆手，“听说你们不周山在北凉？真的还是假的？门下有几位弟子？有没有叼的可以护着我的人？”
　　“是在北凉。”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有四位首座，门下弟子......也就，十几位吧？”
　　顾沅芷淡抿唇瓣，轻抬左手扶额，做不忍状：“一座山？十几个人？我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啊!”
　　虽然说不周山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但好歹也是一座山上只有几十个人的贫瘠地带，大荒山，没人的屋子，夜半时从林深处传出的尖锐的笑声——她顾沅芷敢赌：这不周山里头肯定有鬼。
　　苏郡望鄙了一眼顾沅芷，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上的扳指，道：“虽说只有十余人，但出山的都是六国高位，或是鼎鼎有名者，例如今北燕之君、东秦之君、西梁舞阳大长公主为上一脉，南陈定北侯、东秦太子、北凉无瑕公子等为此脉。”顿，复言，“顾沅芷，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你得早点......”
　　“啊——”
　　苏郡望这个狗屎。
　　这是顾沅芷被打晕前最后的一个“念想”。
　　......
　　“旺财，这麻袋里的是什么？”
　　“地瓜。”
　　“地瓜？这地瓜成精啦？怎么跟人的体型长得一样？”
　　“从毓城抗到不周山，整整三个月，能不成精吗？”
　　那白衣男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撸起袖子就是上前“验货”，结果一抓就是一把青丝，害得他几近跳上房梁，半晌才道，“嗨!这个女人有点眼熟，是从哪个旮沓里来的？”白衣男子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本来该在麻袋里睡得昏天暗地的顾沅芷。
　　苏郡望闻言对着顾沅芷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缓缓竖起了一根中指：“瓜皮!这娘们可是东秦那地儿的长宁公主，和亲的时候上天垂怜给她留下了一条命，老子看她资质上乘，才带回来给你做徒弟!”
　　“奶奶的X!老子徒弟满了，不搜!不搜!给本掌门丢谢二哈那去!”那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顾沅芷，立即按住额上几欲暴起的青筋，摆了摆手。
　　苏郡望怔了一怔，似乎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嗤笑着弯下腰撩开顾沅芷一旁乱黏俏脸上的碎发：“月凤娇，你看看，与馋馋多般配。”
　　那叫月凤娇的白衣男怒瞪了一眼苏郡望，看着顾沅芷的眼神略显不安：“闭嘴，别说这个名字!旺财诶，这妞长得带劲!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哈，给这妞打秃噜皮了咋整？到时候小馋馋还不得把咱爷俩打死不成......”
　　顾沅芷轻轻地蹙了蹙秀眉，是不知哪来的麻雀这么吵。
　　“馋馋没那胆子。话说回来，你把燕景藏到哪儿去了？”苏郡望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唇畔勾起了一寸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如今东秦危在旦夕，这太子是难得一遇的日后明君，你该不会是看东秦即将......把他们的太子殿下打晕了藏到生门里头了吧？”
　　东秦危在旦夕？
　　她不经意间发出了一声轻哼，引得那两人分分蹲下身来扶她，那被苏郡望称为月凤娇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温声道：“长宁公主醒了？”
　　她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福身，做足了一番礼数，顿，绛唇轻启：“凤娇，你刚刚跟苏二狗说什么？”
　　“凤......娇？”月凤娇望天长叹，“哥哥姐姐们——能不能别叫我凤娇了啊——哪怕做牛做马做猪做狗——我也不想叫这个名字了——”
　　“你也别搭理他了，我与他最近一段时间有事需要下山一趟，这些日子你且在不周山上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理会什么闲言碎语，更不要私自下山，过段时间这不周山便热闹了，有的你闹腾!”一旁沉默已久的苏郡望睨了一眼几近崩溃的月凤娇，轻启薄唇，“还有，你这条命，不是我苏郡望救来的，若不是江首座率军巡防时遇到你将你捡回去交给我，你这命怕是不保。待到他回来后，得好好感谢才是。”
　　顾沅芷明眸微动，计上心来，她缓缓起身，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纤纤素手紧紧地拽着月凤娇的广袖：“那我这段时间该怎么打发时间嘛......娇娇这不周山上冷的很，小女子自幼从南方长大，怕冷～哎呀娇娇!给个准信嘛，过些日子有哪些师姐回来，好给我暖暖床～”
　　月凤娇似是来了兴致，缓缓眯起美眸，紧紧地盯着顾沅芷瞧了瞧，半晌开口笑吟道：“哦？暖床......有啊，再过七天，就有个叫赵寒禅的妹妹要回来了，你可以去找他暖、床哦～”
　　月凤娇说完这句话，便跟着苏郡望急匆匆的下山去了。她心中隐隐不安，总感觉——朝政有变。
　　东秦天佑十二年六月十三。
　　巍峨太和宫殿立于其中，有琼楼玉宇之范，一轮初旭悬于碧落之上，此刻乍起西北大风，宫外大旗摇摇欲坠。
　　“此时正逢夏日，怎会起西北之风？”
　　“此乃天降警示，莫非是有何国灾？”
　　几个大臣俯首朝左右悄声猜测道。
　　忽然“轰”的一声，一道闪雷从天上坠下，犹银河般飞流直下，直击大旗。
　　“八百里急报！”守宫门的一位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太和宫前，低眉颔首，把军情急报递给东秦帝子。
　　“镇南将军本率五千精兵火烧北凉粮草，却被凉人偷袭困于天月崖北......荒唐！”东秦帝子读到一半便深深蹙眉，直到最后把军情急报往桌上狠狠一拍，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随即抬眼望着众大臣，冷声道，“镇南将军乃我朝固土之战神，不慎落入北凉之手，众爱卿有何良策？”
　　刹那间，朝堂上冷意翩飞。
　　“陛下，现下应命定南游击将军率军偷袭北凉，抢回镇南将军才是！”礼部侍郎急忙忙地说出了这番话。
　　沉默良久的丞相苏远淡淡地瞥了一眼礼部侍郎，道：“李侍郎此言差矣，现下当以修身养性，调理国之根本，且小幅度征兵，臣以为，可采取休战和亲之策。”
　　“南阳王，你看如何？”东秦帝子眸色一片暗沉，却仍旧神色从容，若无其事地看向南阳王，略带试探。
　　那南阳王燕成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苏远，轻微一颔首，朝东秦帝子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依臣拙见，应与苏丞相之言为策。”顿，复言，“只不过，皇上需知，长宁公主出嫁北燕之时不幸遇刺导致青鸾之殒，荣昌公主又是中宫唯一嫡脉，若是和亲，得从宗室里选啊......依本王看，这安家的若素郡主，身世、容貌皆配得上和亲公主一号。臣启奏：由若素郡主奉此大任!”
　　“臣等附议——”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帝子看着殿下一大片跪倒的臣子，沉重的抚了抚额，摆手道：“罢了，朕允了，即日起封若素郡主为公主，和亲北凉。”
　　“退朝——”
　　消息传的很快，不过几天不周山上便人人皆知，清晨里头几个清扫庭院的小师妹也相互悄声八卦着：“哎哎哎，你知道吗，东秦和北凉决定和亲了!”
　　“是吗是吗？东秦决定派那个若素公主出嫁北凉太子。”
　　“此次和亲巡使团长还是那奇才赵惜，定是要为若素公主说下太子正妃一位!”
　　“只是可惜......这位若素公主也会死在漩涡当中。”
　　“你这话怎么说？”
　　“你不知道吗，半年前昭穆顾皇后长女长宁公主奉旨和亲北燕，在寒山遭到埋伏刺杀，导致青鸾之殒。如今这若素公主，看来是要重蹈覆辙。”
　　“大胆!竟然妄议朝廷，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