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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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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贝琳达紧攥着窗帘,眼底的怒火毫不掩饰。
无畏地淡笑,水容容头也不回地步向门口。
“你会后悔的。”
威胁的话语回荡在耳际,打开门的手没有任何犹豫。
“解决了?”出于愧疚,她问了一声。
“不劳费心,”目中无人的男人看也不看她,迈过门槛直往客厅,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笑容淡然的女人,“你真的在这。”
平日的清冷减少了几分,“师兄。”竭力克制住悲伤,关妍伫立在原地,两眼湿润。
“你啊,”仿佛悬在心头许久的重石终于落地,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傅翔宇不禁哽咽,“这么多年,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你知不知道,师兄很担心你。”
无语凝噎,靠在他的肩头,终是眼泪落下。
水容容与修夏相视一眼,默契地各站一边,谁都未先开口。
这样的傅翔宇令她感到陌生,也超出了修夏的想象。
待到俩人稍稍平静,傅翔宇拉着关妍入座,迫不及待地问起她消失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又一股心酸涌上眼底,话未语,如鲠在喉。
“师兄,”艰难启口,关妍几乎带着恳切地希冀,望着他,“可不可以不要放弃林氏集团?”
不答反问,放弃二字如千金般沉重。“谁跟你说,我会放弃林氏?”傅翔宇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在揣测他的目的是林氏更多的股权,就连董事会的那些人,时常谈论的也是如何利用在手的股权得到利益最大化。
她却在多年后再次见面时,求他,不要放弃林氏?
“林雪谦可不会这么认为,”她深爱的那个男人他太了解,傅翔宇不相信他会对她说这些,所以,“是不是林雪找过你?”
一语惊起四座。
修夏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水容容也是呼吸一滞,心脏剧烈狂跳。
好在关妍及时回神,适时地出声:“为什么你认为是林雪找上我?”吸引了傅翔宇的注意力,让他们得以迅速收敛情绪。
扯了扯嘴角,“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真心想保住林氏,”不由自主,想起了早上的那一纸人事通知,他轻轻摇头,“可惜,连最后的机会她都没能把握住。”
背脊挺直脖颈僵硬,水容容直直地盯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同样不解的眼神飞快从她面上划过,“师兄,”对上修夏意有所指的颔首,关妍抿了抿唇,忽而朝着傅翔宇为难地苦笑,“你见过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吗?”
“继承人?你指的是,林雪漫?”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林厉轩整天挂在嘴边不想知道都难,“怎么,你见过她?”对了,还有个外孙女。
关妍迟疑地点头:“嗯,不过,她已经过世了。”
平地一声雷,这回被惊起的是傅翔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有一个孩子,即将回国,带着林雪漫的遗嘱。”
紧接着,关妍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股脑儿将今天约他见面的原委逐一诉来。
沏好的热茶冷了重泡,厨房来回进出数次,可是傅翔宇一口都没喝。
烧水壶里的水再次咕嘟咕嘟翻滚,修夏关闭开关提上水壶,准备继续给不动如山的老板,重新斟茶倒水。
水容容拉住他的衣角,示意他低头,而她则压低了声音凑近一些:“万一他听不进去,你真准备收购他手里的股权?”高于市场估值的三倍,不是一笔小数目。
“谁让他是所有股东中占比最多的呢?”
百分之十七,若是再加上林家的百分之三十,将近一半,的确很难令人不动心。
当初他们众多的合作条件里首要之一,便是拿回股权。唯有取得股权,修夏才能顺理成章进入股东大会。
恰巧,水容容最担心的也在此。
“我怕,林雪谦不会轻易出让他的那部分。”怀疑一个朝夕相处二十多年的人,她不愿,却由不得。
搁下水壶,安抚地摸摸她的后脑勺,“没事,我听说了,”伊正浩不可一世地在公司大厅给林雪谦打电话,那一幕,已经有人转述给他,“那百分之五,即便去掉,我们也不见得输。”
话是没错,可她仍觉得没那么容易,情不自禁呢喃道:“幸好我的那部分,曾经立过遗嘱公证。”断绝关系或者死亡,属于她的股权全归林氏继承人所有,否则,她还真要一筹莫展。
“容容,”旧事重提,修夏毫无欣喜,“我们说过,你的那部分我不要。”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把属于她的百分之十还给她。
回瞪他说板就板的面孔,“翻脸跟翻书一样,我不过说说,你又生气?”水容容自觉说的都是实话,但修夏似乎唯独这件事执着得莫名。
第一次谈合作也是,她不就把最有利的条件向他表明,立刻就不高兴地拒绝?!
“别忘了,协议还在杰拉德叔叔那,我随时可以毁约。”修夏冷硬地提醒她,当初他们签下的协议里对她名下的股权早有了定论。
“是,”拗不过他,水容容两眼一翻只得承认,“我明白,你不在乎。”
因为,他们是朋友啊。
“不可能!”
突然,客厅里传来傅翔宇的低吼。
“师兄,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怀疑吗?”关妍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度,“以你对她的了解,林董事长出事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会不出现?!假设正像林雪谦所说的得了急病,那为什么你不亲自上门探望一下?即使被公司开除,她仍然是股东。”
尖锐甚至尖刻地指出,“今天你之所以做那些,不就等着她来求你吗?”关妍忍不了,“说什么最后的机会,你根本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妍妍,有些事你不懂,”他不喜欢她咄咄逼人的样子,自从认识林雪谦之后她就逐渐沉默寡言,当她的设计出了问题也依然相信那个男人,“算师兄求你,别再和林家的人扯上关系,也别听信他们的话,好吗?”
“师兄,我从来都没骗过你,”只是这一次她不得不欺骗她尊敬的师兄,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看不到眼前的事实,“林雪她……真的出事了。”
“妍妍,为什么要帮她撒谎?”烦躁的手指爬过短发,傅翔宇挫败地看着最喜爱的师妹,“现在林厉轩躺在医院里,如果她有事,林雪谦早就答应冯氏的合并方案了。你不知道,等着合并的股东可是好几个。她让你来找我,是指望从我这得到什么吗?”他能给她什么?
那些人的股权和林雪谦将获得的加在一块,他傅翔宇根本奈何不了。
“我没撒谎,”望了一眼厨房门口并肩而立的俩人,无措无力蔓延全身,关妍悻悻哀叹,“修夏已经拿到了林雪的遗嘱。”
?!傅翔宇猛然回首。
“他,就是林雪漫的孩子,林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
茶叶在沸腾的热水中翻滚,一叶一叶舒卷展开,清香的气息取代了淡淡的腥咸。
骨节分明的手掌心不在焉地抚上透明杯身,下一秒,砸上实木地板,应声而碎。
“你们竟然联合起来骗我?”
嘲弄、阴冷地审视并排坐着的二人。
前一刻尽职尽责的助理,却在此刻摇身一变,变成了林氏集团的继承人?拿着师妹的设计应聘进公司的新职员,是为了找出当年安若蕊栽赃陷害关妍的证据?
还有他最信任的师妹,和他们凑在一起,只为劝他转让股权?!
相较他的气愤,修夏倒一脸的无所谓。瞧了一会一地玻璃碎片和四散开的茶水,从沙发中起身,环顾了一圈后找来了拖把。
蹲下身捡拾碎片的动作小心仔细,像是寻找闪光的宝石一般。
傅翔宇越发生气,气他依旧悠闲的态度,更气他们毫无顾忌将事情坦诚布公,仿佛他一定会答应他们。
刚才,修夏请他给林雪打个电话,如他们所料,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本来这不能证明什么,偏偏水容容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你有冯锦诗电话吧。”——他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将信将疑地拨通了冯锦诗的电话。
与此同时,修夏拨打了林雪的电话,冯锦诗的语调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了慌乱。
关于今早的八卦报道也不澄清了,委屈也不诉说了,匆忙挂断。
“这也不能证实你们的话,只是猜测。”他不信这种毫无根据的揣测,却不自在地回避水容容揶揄的眼神。
强忍住拂袖离去的冲动是因着另外一件事,他必须问清楚:“林雪现在在哪里?”姑且当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真正的林雪又在哪?
满腹的疑问,换来水容容不置可否的耸肩:“死了,不然怎么会有遗嘱?”直言不讳,平淡无奇的陈述。
“师兄!”
“傅翔宇!”
胫骨重重撞开茶几,他们的三杯水和整壶开水也难逃落地的命运。水容容不可思议地看着敞开的大门,走廊里的冷空气呼啸着闯进屋子。
“完了,”双手搁在拖把的长柄上,修夏笑得没心没肺,“鸭子才下锅就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