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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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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油在炒锅里滋滋冒烟时,水容容已把灶台的大理石台面擦了一整遍。再度挽高袖子,将沥水篮里的青菜一股脑儿倒进炒锅,加盐加水,随意翻炒了几下,盖上锅盖。
又拿出两个番茄放到水龙头下冲洗后,切成块装盘,撒上白糖。
“冬天吃糖拌番茄?”席安琪惊叫起来,她到底会不会做菜?
水容容一边不甚在意地回答:“能吃就行了,没那么考究。”一边低头审视灰扑扑的地砖。
“天哪,我是疯了才得罪素欣姐。”扶着门框的手无力下滑,无视向她投来的眼神,席安琪感到深深懊悔,“不,这样我会死的。”
早知道会是这种待遇,就算再死一次,她也不该跟徐素欣“作对”。以为站对了阵营,鬼知道结果选了条吃苦耐劳之路。
联想到匆匆赶回家,整理、打包,下楼拦车,全程花费不到半小时,水容容的动作之迅速令她们叹为观止。
可有谁知道她独自生活竟是这般模样?
幽幽地回眸,粉白的墙壁宽敞的客厅,徐素欣落寞地坐在沙发一角,不声不响。今天一天在公司,她也离水容容能多远有多远。
童枝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本就不多话的性格变得更加沉闷。
掀开锅盖,木头铲子迅速地翻炒了两下,水容容也回头循着她的视线往客厅瞧了瞧,随后疑惑地问道:“欸,那孩子呢?”
“谁?”席安琪正哀悼自己的未来,反应不及。
“贝琳达。”
一、
银灰色跑车艰难地行驶在下班高峰的拥挤车流中,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坐在副驾驶的修夏只觉阵阵头晕。忍着恶心转向窗外,强迫自己不要在意驾驶位上那个专注的男人——再这么下去,他会骂人。
下班时丢来一句“跟我去个地方”,容不得他考虑。
虽然心知肚明傅翔宇所说的“地方”是哪,修夏也是暗地里焦急地等他开口。可,如果事先知道傅翔宇的开车技术这般……不知半道下车,是不是太不给面子?
或者,他们换个位置也是可以的啊。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到达位于城东的玫瑰庄园。下车时,修夏的两腿都在打晃,胃抽得难受。
傅翔宇倒跟无事人一样,径直走向面带微笑的接待小姐。
“先生您好,请问两位是参加哪对新人的婚礼?”小姑娘年约二十上下,长相甜美,盈盈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们不是来参加婚礼的,有位姓关的小姐约了我六点半,她到了吗?”
“姓关的小姐?您稍等,我查一下。”
今天一共三对新人结婚,她分明记得没有一位新娘是姓关的。不过,经理说过在不确定之前尽量不要拒绝来询问的客人,因为新老板不喜欢。
在小姑娘翻查登记薄时,傅翔宇转身远眺方才驶过的两扇铁门。
黑漆在落日余晖下泛着亮光,应该是重新油漆不久;柏油代替了起伏不平的石板路,一路铺设至停车场,两边银杏树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显得萧瑟。
立时心中了然,收回视线,傅翔宇状似无意地问起:“你们换老板了?”
“嗯,”面对突来的询问,小姑娘倒也老实,并不觉有何可隐瞒,“有大半年了。”
修夏立于一旁,抬了抬眼皮,仍旧一副脸色不好的难受样。
“先生,”小姑娘叫他,指着登记簿,“都查过了,并没有姓关的小姐有过预订。您是不是打个电话,问问?”
“没有?”她敢骗他?转念一想,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才是,“麻烦你再仔细查查。”
小姑娘委屈,她已经查得很仔细了。虽然他们生意很好,但来这的都是结婚的人,哪有单独预订约人吃饭喝茶的?
“先生,真的,”刚要重申一遍,柜台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傅翔宇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准备再试试关妍的号码,一直保存着,也一直打不通。如果仍然打不通,就让修夏联系把他们骗来这边的水容容。
“哦,没有啊,”不知电话那边问了些什么,小姑娘一边回应,一边认真地拿笔记录,嘴里重复着,“好的,如果傅先生到了,我会将您的话转告对方,改期……”
一只大手夺过了她的电话,无理粗鲁,傅翔宇直觉电话那头提到了他。
“我是傅翔宇,你哪位?”
修夏倚靠着柜台,状似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花瓶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耳听得身边说着说着忽然沉默的傅翔宇,心底隐隐觉得不安。
照计划,水容容此刻应该已经等在庄园的某处,接待这边也应该得到关妍的预订。她早退了一个小时,没理由到现在还没安排好,除非遇到了意外。
不过很快修夏否定了意外,故作镇定地凑上前:“怎么了?”如果是意外,她不会通知他改时间。
挂断电话,傅翔宇沉着脸转身:“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并且,传话的那人死活不愿透露关妍的电话号码,一个劲地推脱,最后干脆挂了他的电话?!
那看来只是临时有事,提起的心终于稍稍放下,长腿跨前一步,“回程我来开,您不介意吧?”修夏挡在车门前。
可能关妍未赴约给他的打击不小,想也不想将车钥匙丢给了修夏。
“导航上有地址,送我回去,你再走。”
正中下怀的感觉便是如此,不再多言,修夏跨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幻想着待会她看到他的出现,会是怎样的表情?盘算着,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能让她同意他多待一会?
对了,先得问问她,为何取消计划。
“你很喜欢开车?”
傅翔宇疲惫地倒进后座,想要揉眉心,却在看见后视镜中的修夏一愣。
“还行吧,您怎么这么问?”
“不然你跟傻子似地笑什么?”
二、
警灯闪烁,消防车鸣笛而过,修夏小心翼翼地将车头往左侧偏了偏,让反向车道的车子借道避让。
“哪里着火了吗?”
这一段特别堵,前方好像刚撤了警戒线。
“跟你有关系么?”本职工作还没做好,傅翔宇也不知他哪来的空闲,“前面小区左转。”
随口问问也不耐烦?修夏无奈地耸肩:“是。”慢吞吞地排队驶上,左转,进门处一个黑影跑了上来——
“傅先生,你可回来了!”借着灯光才看清对方穿着保安制服,不由分说直拍车窗,“我们打你电话,打都打不通!”
放下车窗,修夏看着手僵在半空的保安:“出什么事了吗?”那么冷的天满头大汗,语气也透着焦急。
驾驶位上的人保安觉得眼生,扭头又去看了一眼车牌号。这时,傅翔宇也打开了车门,“小李,急着找我有事吗?”他听到了保安的话,“不好意思,手机落在公司了。”
两只手机公私分开,修夏觉得他这习惯才是闲得慌。
“哎呀呀,傅先生不好啦,你家着火了!”一见傅翔宇,保安小李飞也似地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里跑,“你家的门锁又特别牢,我们联系不到你,也打不开门。”
“着火?!”讶异地一顿,差点带倒小李,傅翔宇不禁加快了脚步,“报警了吗?打119了没?”他养了一缸热带鱼,电源二十四小时不断,最怕电路短路。没想到,还是发生了火灾。
“哦,火已经灭了消防刚走,不过警察还在等你。”保安指着大楼底下两位背对他们的身影,“幸好被那个小姐发现,否则今天就要酿成大火灾了。”
顺着小李所指的方向,傅翔宇这才看到两位警察的跟前,还有一个正在做笔录的女人——明亮的走道灯下,宽松的驼色毛衣长及膝盖,黑色牛仔裤和脏兮兮的球鞋。
“水容容?!”
女人闻声猛地抬头,震惊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傅、傅经理?”
“你怎么在这?”瞥了一眼遍地的水渍,傅翔宇想起了玫瑰庄园那通电话,“关妍呢?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慢慢张大的嘴巴,水容容仿佛没有听到后半句,游移的目光在他,和正朝这边跑来的修夏身上徘徊不定。忽然,她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难、难道,着火的是你家?”
火着起来的一刹那,她就明白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了。火灭了之后,面对询问的警察,她已编排好了谎言。
“天哪,我真不知道那是您家。”
“先回答我,关妍在哪?”
大步上前,傅翔宇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傅经理,如果我知道您也住这,还会告诉您她在玫瑰庄园等你吗?”
这话没有不对之处,唯一能令他怀疑的,只有那通电话。
“两位警官还等着问您话,您要不先把着火的事解决一下?”
三、
拉拢窗帘,将孔克珠藏进羽绒服的口袋,然后让关妍裹着。
“你们几个先找个地方躲一会。”
方才的事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只有在警察问完话傅翔宇找上门前,让关妍尽快在他面前现身。自然而然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像个活人。
但是,她要怎样才能阻止窗台上那位,别再搅局?
水容容不担心消防的调查,的确是一场意外,贝琳达弄出来的意外。
糟蹋了一缸鱼,毁了傅翔宇的住处,庆幸的是没有波及无辜的人。
也多亏徐素欣在最后一刻恢复了理智,否则,谁都赔不起整栋楼的性命。
“舒云,求你,帮我看住她,好吗?”
贝琳达的力气大得惊人,席安琪和关妍根本压不住她。如果不是在紧要关头,明舒云出手帮忙,水容容不敢想象后果。
“她不会服气的,你该求的是徐素欣。”明舒云仍在犹豫,毕竟,冯锦诗的事已经成了徐素欣的心病。
而贝琳达也是替徐素欣抱不平,才会来了今天这么一出。
“哼,就算她跪下来求我,我也要考虑考虑。”贝琳达扬手扯动着窗帘,滑动的锁扣哗啦作响,“不过啊,她的眼里应该看不到别人才对。”
就像素欣姐跪着求她那样,她不一样无动于衷。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水容容神色复杂地望着她:“贝琳达,你真准备和我对着干?”
“喔,千万别这么说,我好害怕,”夸张地按住胸口,贝琳达发出刺耳的嘲笑,“尊贵的大小姐啊,可是,我敢啊。”
她该领教了不是?
“是吗?”水容容明白了,“那好,你尽管捣乱,希望林雪漫泉下有知还会认你这个学生。”
“跟我的老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扯上她。”贝琳达一把扯下窗帘摔在地上。
“贝琳达,别忘了,你的林老师,是修夏的母亲,他们是林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而你,正在帮助外人,毁掉他们的家。”
“我没有,你胡说!”
恼羞成怒又如何?水容容轻笑道:“啊,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