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史官

18、所谓曾经9

　　沈卓但凡不在家，陈沉香便没有好日子过，只是她对此并不在意，因而难免有一些被欺凌的味道。沈老夫人怨她伶牙俐齿，恼她此刻装可怜，于是说话从不留口德。
　　小四看不过意，然而她再如何也不过一个丫鬟，要是顶撞了主人，杖责事小，被驱逐出府才让人畏惧，所以她不得不藏起自个儿的那一点心思，只在平日里愈见用心。
　　徐云在沈卓面前卖乖巧，似乎一只纯良小白兔，不过一到陈沉香跟前就趾高气昂。她有底气，看自己怎么胡闹都有姨娘撑腰，心里是一点也不害怕的。况且她努力多时不得沈卓回顾，怨气也不少，积在心里总得有个发泄的地方。过了夏天，徐云不得不回去，她家里催得紧，她耗了一个夏季在这里却什么也没得到。沈卓从来没给她好脸色，甚而至于对她是愈来愈不耐烦。她把气转嫁到陈沉香身上，明里暗里使绊子，但是陈沉香很难生气，她有种使出力气可不知道力气用在什么地方的感觉。偶尔陈沉香也受罚，不过相对的，沈卓开始连沈老夫人的面子也不顾及了，当着面就护着，再不让步。
　　沈老夫人不满意，然后听说青楼里来了个外地花魁，就想着看能不能勾去自家儿子的魂。她看陈沉香不顺眼，就连这般的念头也有了。沈卓好几次被她支着去那家青楼，多少也明白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哪有这样的母亲，让儿子学坏。不过他也想逗逗自己娘子，想知道她的反应，于是顺水推舟，装模作样几日。结果陈沉香反应不大，倒让他自己心内难安，为此甜言蜜语一堆一堆的说，首饰衣衫一套一套的买，心虚不已。陈沉香也瞧得明白，但笑不语。她想只要丈夫把自己放在心里，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或者能跟他成为一家人，安安生生过一生。
　　重阳的时候，沈卓带陈沉香出去攀高。
　　天朗气清，是个玩乐的好日子。
　　出门前，沈卓采了粉色桃花菊戴在陈沉香头上。
　　“咦？”陈沉香稍微惊讶，不知道相公为什么会选这种颜色。
　　“好看。”沈卓替她顺了顺头发，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出门。
　　沈老夫人在后面气得浑身发抖。
　　陈沉香似有所觉的回看一眼，见婆婆脸色不善，她轻轻的摇摇头示意相公回去扶婆婆。沈卓淡淡的回望，揉揉额头，但还是转身跑过去，扶着母亲说说笑笑。陈沉香捂着嘴轻笑。
　　“夫人。”小四低低的喊一声。
　　“没事。相公要孝顺才好。”陈沉香拍拍她的肩膀。
　　“哪里好了。她的那些授意，不仅是夫人你，沈府都成笑谈了。”小四低声。
　　“别嚼舌根。”陈沉香好笑的捏捏她的脸颊。
　　“好吧。”小四耸肩妥协。
　　重阳出来的人很多，大约因着是辟邪的日子吧。大多数人佩着茱萸，提溜着酒壶，食盒，还有端着菊花出来争奇斗艳的。
　　沈府很大，自然也有各类菊花。陈沉香对这些不在意，所以都是别人伺弄。
　　“沈兄。”沈卓自出了大门就有人打招呼。他客客气气的回应。眼睛却越过众人落在自己娘子身上。沈老夫人因为他要跟人交际，早让过一边只同丫鬟说笑。只是沈卓的心思哪里在同人寒暄上，他不时的瞅着陈沉香，真想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到一旁歇息去。
　　小四见他神色，偷笑，戳戳陈沉香的腰：“夫人，你看。”
　　陈沉香顺着她的手看去，然后拧了她一记：“怎么着，你敢看老爷的笑话？”
　　小四连连摇头。
　　陈勋今儿个也到了这边，看着妹子，很是高兴。
　　“今天舍得出门了？”陈勋玩笑。
　　“是啊，知道会遇上哥哥嘛。”陈沉香回说。
　　陈勋忍不住敲了她一下。可是陈沉香眼睛一瞪，他立时讪讪的缩回手：“那，我就是一时兴奋嘛，别生气，别生气，你看，妹夫在那儿看着呢。”
　　沈卓笑笑，又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