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难防》一目千空

22、第 22 章

　　虽说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但梁辉和项京乔建达徐彪等人，到底是不同的。

　　他们可以毫无负担和压力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明白一道题做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天也不会塌下来。

　　可梁辉不一样，他行走在生活里战战兢兢，一步不敢踏错，每一次都想做到尽善尽美。

　　因为他没有资本去承担糟糕的结果。

　　他的命运仿佛和这些分数紧紧拴在了一起。错失一分都是让他失去了一个与目前贫穷的生活博弈的筹码。如果说，其他人都是赌桌上小赌怡情的过客，那他就是亡命天涯的赌徒。

　　退后一步便是深渊，便只能迎难而上。

　　江曳没有关注过班里其他人的成绩，甚至他自己的都是他妈妈发短信质问他为什么没考过付卓然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考了几分、排了多少名次。

　　不过他知道，第一名是项京。

　　那个成天嘻嘻哈哈的少年，每天想着游戏怎么上分，怎么逃过老师的“魔爪”去打球。没见他对学习上又多“刻苦拼搏”，却总能得到个不错的结果。

　　而对于梁辉来说，这个结果应该叫过于不错了。

　　江曳自认为自己不算通晓人情世故的人，都能体会到梁辉作为项京的朋友，不可避免地会被那光芒刺痛后的心酸感。

　　偏偏是自己的好朋友，不能去疏远，不能去怨恨。

　　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江曳叹口气，却也只是默默坐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这道理很无情，但江曳早已慢慢习惯。所以他能感同身受，却不能主动伸出援手。

　　要他去“慰问”或者“纾解”别人，那是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坐在座位上，一手支着下巴，正看着窗外百无聊赖的发呆，却听见一道脚步声停在了他的桌前。

　　江曳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却看见梁辉正憋红了脸，望着他，却是欲言又止。

　　江曳端正了身子，主动问道：“有事？”

　　梁辉摸摸脑袋，神情里满是不好意思。他道：“就是...我可以看看你的数学卷子吗？”

　　江曳：“你说早上做的那张吗？”

　　梁辉用力地点点头。

　　江曳：“你等我下，我东西有点乱，找到了给你送过去。”

　　梁辉感激地看着他，忙说道：“好的好的。”

　　江曳见梁辉回到了自己位置上，才拿出数学书，卷子整整齐齐地被对折叠好，放在第一页。

　　江曳掏出笔，把解题过程写到旁边。甚至专门写的有点潦草，像是草稿直接打到了卷纸上。

　　他想梁辉应该是想看他记录在卷纸上的讲解笔记。但江曳从来都是龙飞凤舞随意写几个字，只有自己能意会，他人完全不能理解。

　　于是他迅速地把几个关键步骤补上，然后拿着卷纸，走到梁辉桌前。

　　“我笔记做的不好...如果哪边看不清，就来问我。”

　　其实他想说“哪里看不懂”，但为了照顾到对方的自尊心，江曳便改了个说法。

　　梁辉连声道谢。

　　江曳点点头，“小事而已。我不急，你慢慢看。”他不便打扰他人学习，放下卷纸后就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他望着梁辉奋笔疾书的背影，兀自发了会儿呆。结果下课铃就响了。楼道里逐渐有喧闹声一片。

　　江曳神情倦倦，他想，真吵。

　　这么多人在一个地方，暗自较劲，互相竞争。

　　江曳把胳膊一伸，头埋进臂弯里。闭眼休憩前脑子里都只想着一句话，学校好吵。

　　项京打完球，呼哧呼哧从操场跑回教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梁辉正坐在江曳旁边，认真地望着江曳。而后者则时不时的在纸上勾勾画画，再把内容移到梁辉那里，展示给他看。

　　项京以前没见过江曳给费心别人讲题，也没见过他怎么动笔。此时一看，发现这人其实很有耐心。会在梁辉露出疑惑的神情时马上提笔做补充说明，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纸张上书写。

　　项京见惯了江曳对所有事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偶尔见他微微低着头煞是认真的神态，只觉得那场面非常稀奇。

　　原来这家伙，也不是完全不通情达理。也会对他人展现关怀。

　　虽然他不明白，这俩人是什么时候熟悉起来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划过。

　　一个是他初中的好友，一个是和他穿“绯闻”的cp，结果两人在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突然熟络了起来。

　　项京能不在意吗？！

　　让他更在意的是，他发现一连好几天，梁辉下课都去找江曳问题，江曳也十分好脾气地解答。

　　两个人肩并肩并排坐在一起的时候，项京不知怎么的看着就是很不爽。

　　加上之前“校庆”，大家对江曳的印象都有所改观，也有很多人像梁辉一样，在课间时分，冒着打扰“大佬”休息的危险，去问大佬压轴题解法。

　　结果“大佬”从未发飙，反而是事无巨细地为同学们“解难答惑”。

　　久而久之，大家明白了。原来“江大佬”也不是高不可攀，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可能只是因为“大佬”面相清冷，但性格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结果，以往只和项京算得上熟悉的江曳。倒是在高三三班，拥有了一众熟络的人。

　　项京看在眼里，酸在心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酸个什么劲，但每次去找江曳聊天，隔一阵儿就有个人来打岔，让他心里有点微微不爽。

　　项京有一次忍不住，向乔建达“抱怨”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我最近人气下降不少？”

　　钢铁直男乔建达完全听不出项京语气里的“酸劲儿”，以为项京在开玩笑，便也随意应承道：“因为发现江曳并不是像想象中那么不好接近啊，大家好奇他嘛。”

　　“你想，转校生，脑子聪明，长得也好，性格没想到还有反差萌，都是新鲜劲儿！”

　　项京幽幽道：“你还知道反差萌这种新鲜词儿啊？”

　　乔建达摆摆手：“哪儿能啊，我听吴青青她们私下里讨论说到的。我一听，挺有道理！拿来用用。”

　　项京“哼唧”了两声，不想和乔建达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道：“好无聊。喝奶茶吗？我请。”

　　“走啊！”

　　他们学校对面有个奶茶店。虽然平日里，在上课期间，校门是锁着的。但这不妨碍店家和学生“串通一气”。

　　他们有个特定的接头点，隔着栅栏，店家把要喝的奶茶递给学生，学生给钱。双方合作的其乐融融。

　　现在是下午的大课间，时间很充裕。项京和乔建达两人溜溜达达来到校园一角。奶茶店店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顾客”，带着菜单连忙赶来。

　　项京和乔建达选了自己常喝的，顺便给徐彪和梁辉也带了一杯。

　　乔建达道：“要不给青青也买一杯？”

　　项京贼兮兮笑道：“哦哦？这么贴心？”

　　乔建达：“我答应她了，下次买的时候给她带一杯。”

　　项京：“得得，你点吧，你付钱。”

　　乔建达“啧”了一声，但也没反对。

　　正当店员屁颠屁颠准备离开的时候，乔建达道：“哦，要不要给江曳......”

　　“不。”项京立马截断了乔建达将欲出口的话，“谁知道他喜欢喝什么，才不给他买！”

　　乔建达：“......好的。”

　　明明看你们一起上下学关系很好的样子，还以为是“铁哥们”情谊呢。

　　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乔建达吐槽项京的时候，完全没在乎自己也是个“男人”。

　　两人抱着五杯奶茶，躲开了老师们的视线，从班级后门溜了进去。

　　吴菁菁眼尖，看见二人就两眼直放光，惊喜道：“班头儿！你真是群众的好领袖！”

　　项京道：“别急着恭维，你这杯，建达掏钱的。”

　　吴菁菁立马正色道：“他该。”

　　乔建达也没生气，笑嘻嘻地把奶茶双手递到吴菁菁面前：“喝吧喝吧，这次波霸给你加了，两份，满意不？”

　　吴菁菁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满足地吸了一大口，却是道：“凑凑乎乎吧。”

　　乔建达也喝了一杯自己的果茶，依然是笑的开开心心。

　　徐彪也凑了过来，顺便打算拉上梁辉。结果梁辉正专心于江曳给他画的辅助线上，便让徐彪先去，自己一会儿过去。

　　于是只有徐彪一个人走了过来，捧着自己的大杯珍珠奶茶，边喝边和项京几人闲聊。

　　项京望了那边梁辉和江曳一眼，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辉子不喝？”

　　徐彪咽下一口奶茶，道：“正投身于学海呢，顾不上。”

　　项京看着那个奶盖茶，奶油正慢慢地化到了底下的茶里。

　　不知怎么的，他脑袋一抽，说道：“这茶再不喝就不好喝了，我给辉子送过去！”

　　虽然平日里项京也没在乎过奶茶的口感。但鉴于梁辉的家庭情况，他们对梁辉确实都更关照。

　　所以众人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却也不疑有他。

　　徐彪道：“那你快送过去。别最后给浪费了。”

　　于是项京提着杯奶盖茶，走到梁辉和江曳面前，把茶直愣愣地放到了桌子上。

　　梁辉一愣，随后道：“班头儿，谢了。还麻烦你专门送过来。”

　　项京：“客气，不麻烦。”

　　江曳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项京立刻说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没给你买！”

　　说完他就想打自己的嘴。人家又没问，自己凑上前去解释个什么劲儿？！

　　江曳也怔了一下，没想到项京头一句会说这个。

　　江曳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生硬地道了个：“....哦。”

　　项京道：“所以怪你，不告诉我一般和什么口味奶茶。”

　　江曳想，这人推锅能力真是一流，怎么又怪上他来了？

　　他很想说，自己一般不喝这种甜腻腻口感的东西。但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没说出口。

　　于是他只好道：“......我不挑的。”

　　一旁的梁辉许是觉得让江曳在一旁看着自己和项京二人喝奶茶，有点过意不去，便把自己的奶茶递了过去，小心翼翼问道：“你要尝一下吗？”

　　他们男生之间，熟悉起来也有互相尝尝对方饮料的行为。这些天相处下来，梁辉觉得江曳还挺好说话的，便没想那么多。结果话说出口便觉得有点尴尬。

　　江曳也有觉得有点不妥。他谈不上有洁癖，但和别人共享饮料这件事，他心理上有道坎，过不去。

　　但他不想伤害对面这个淳朴少年的心，于是反问道：“加糖了？”

　　梁辉摇摇头。一般他不额外加糖。

　　江曳坦然道：“那你喝吧，我喜欢很甜的奶茶。”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很甜的奶茶是什么口感。江曳想好了，如果梁辉说加糖了，他就说不喜欢有糖的。总之，都不会让对方下不来台就是了。

　　梁辉收回了手，说道：“没想到你喜欢加糖的。”

　　江曳：“很奇怪吗？”

　　梁辉：“不奇怪。因为班头也很喜欢。”

　　江曳：“......”

　　那边项京还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对啊，我都是全糖。”

　　然后江曳便看见一只好看的手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你要不要尝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