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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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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江曳依旧如往常一般,按时早起,梳洗妥当。
只不过他犹豫再三,却每每在抬手将要敲门的那刻,又变得迟疑起来。
他站在项京家门口,感觉去也不是,留也不是,进退两难。
自从秦晓茵女士得知江曳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便牢牢贯彻邻里之间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精神,热情邀请江曳来自家常做客。早饭也是经常多准备一份,让项京带给他。
但项京本人又极易赖床,不到万不得已迟到逼近是绝不肯早睁眼一分。当他把早饭交给江曳的时候,要不已经上课了,要不就是江曳已经吃饱了。
结果就成了江曳每天上门,和秦晓茵女士愉快地共进早餐。然后在看着项京顶着一头乱毛,火急火燎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穿衣洗漱,再胡乱吃几口早饭,便扯着江曳向学校飞奔而去。
每个清晨对项京来说,都是鸡飞狗跳宛若上战场。
江曳此时站在项京家门前,脑海里却回想起了昨天和项京略显仓促的分别,不知怎么地,当天晚上他便有点心情忐忑,甚至有点失眠。
还好生物钟一如既往地让江曳保持了早起的习惯,他这才能看起来“神色如常”地站在这里。
江曳努力忽略心中异样的情绪,暗下决心,正准备敲门,结果门冷不丁从里面打开了。
江曳微微睁大双眼,看着秦晓茵女士热情招呼道:“都这个点了你没来,以为你睡过头了,正准备去叫你呢。快进来快进来,饭还热着呢!”
其实现在一点都不算晚,甚至来说,距离上学妥妥还有一段时间。只不过江曳平时一向准时,稍微晚一点便让人难以不心生疑惑。
江曳跟着秦晓茵进门,拿出平日里惯穿的一双拖鞋。这双拖鞋已经由“招待来客”变成了“江曳专用”。还好之前也没人用过。不然看江曳这讲究的性子,秦晓茵女士铁定要买一双新的。
秦晓茵指着餐桌上的热粥道:“还是家里的饭好对吧,你们学生正是关键时候,别老是吃小摊上的东西,不卫生懂吗?”
江曳依言,乖巧地点点头。
秦晓茵见状很是满意。
如果是她那倒霉儿子,早就和她顶嘴了。什么“哪有不卫生你担心也太多了”“老话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懂吗?”总之歪理一堆,就是不肯乖乖听话。
所以,看着乖乖喝着粥的江曳,秦晓茵女士怎么看怎么喜欢,平日里来不及挥洒的母爱的光辉一股脑地全洒给江曳了。
还细致地剥好了水煮蛋,殷勤地递到了江曳面前的盘子里。
江曳连忙双手接过盘子。
秦晓茵心想,瞧着孩子,怎么还这么客气?
江曳则是,有点饱了该怎么拒绝......
秦晓茵这边照顾完江曳,那边又一看表,奇道:“项京这小子,还不起床?这是不打算上了?”
说着就要去卧室,拉窗帘、掀被子,再提儿子的耳朵。
结果门一打开,就听见里面项京鬼哭狼嚎地声音:
“妈你干嘛?我都多大了还随便进我门!等等等等好好说话别乱掀我被子啊!”
江曳端着粥,轻轻地笑了一声。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心里一惊:
什么时候他开始听到那人声音就会心情这么好了?!
他还来不及多想,就见项京皱着眉头,一脸“煞气”地坐到了江曳对面。
但江曳知道,项京没有“起床气”,这纯粹是起床后被他妈气的。
等他双手抓了抓头发,略冷静了一会儿后,项京如往常一般,看着江曳说道:
“来了啊,早。”
“......早。”
项京倒是没注意到江曳语气与往常相比间有什么不同。他拿起一个包子,仿佛泄愤般恶狠狠地咬了两口。
江曳吃的差不多了,于是在一旁看着项京吃。
他注意到项京吃东西的时候,脸颊两边都会鼓鼓的,像小仓鼠。
和别的单手拿着包子大口咬食的男生不一样,他会双手捧着包子送到嘴边,吃的时候还会把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
有点可爱......
仿佛感受到了被注视的目光,项京抬眼,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疑惑地看着江曳:
“怎么,我眼屎没擦干净?”
“......”
可爱个鬼,这货一开口江曳就想打他。
他没有回答项京,而是欲盖弥彰地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卧槽,还真有?”项京不疑有他,赶忙擦了擦眼睛,然后把眼睛睁的圆圆的,问江曳道:
“干净了没?”
江曳点点头。
项京这才一脸放心地继续用早餐。
拖江曳的福,自从和这家伙一起上学后,项京再也没踩点进教室过。
甚至可以优哉游哉地坐在座位上和别人聊个小天,再准备上早自习。
项京刚一落座,正准备转头和徐彪唠个嗑,他就发现——
不对,今天早上这个气氛,太奇怪了。
甚至从他和江曳刚走进教室,他就感到多方视线对着他们二人不住打量。
结果待项京看回去,刚刚还在交头接耳的一群人又别开了脸。
这氛围,项京想,太像是讨论八卦的氛围了。
而且这回的八卦主角甚至是他自己!
眼见徐彪假模假样地端起了课本,对项京的目光视而不见,他转而喊道乔建达:“建达,过来,大哥有话要问。”
被点名的乔建达也不能装聋,只能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大哥请说,要小的禀报何事?”
项京清清嗓,说道:“最近有什么校园新闻,是我不知道的吗?”
乔建达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还真有。”
“关于谁的,是什么,说来听听?”
乔建达:“是关于班头你的。”
项京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答案,倒也没表现的特别惊讶,只是语气微微好奇:“哦?什么事?”
乔建达:“就是,我们校庆,你和江曳临场发挥的那场戏。”
项京“嗯?”了一声,示意乔建达继续说下去。
乔建达四处张望了一番,见班主任还没来,便掏出手机,翻到学校贴吧,指着最热门的一个帖子给项京看:
“有人把这个视频发了个贴,给你们弄了个cp楼。”
“......”
“还挺热门的,从那天到今天,跟楼都破百了。”
“......我们学校闲人真多。”
乔建达羞愧道:“......我也跟了一个。”
项京:“你是嫌弃作业太少吗?”
乔建达辩解:“就,我觉得楼主写的小文章还挺好,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什么小文章?”不等乔建达回答,项京径直拿过手机,这才发现,这人不仅发布了视频,甚至还有配文。
当然这配文情意切切,要不是项京身为被意淫的男主角之一,他都要信了。
虽然楼主一直强调她只是觉得这剧情有点基情,所描写的主角名字也是二人戏里的角色名称,但不知怎么的,就有人开始说起真人来。
“对啊,jy刚转到我们学校,对谁都爱答不理,除了xj没见他和谁走的近......”
“哇,两个人走在一起,不是我说,太养眼了吧!”
“天!我们一中好不容易出了两帅哥,结果还自产自销了?惨无人道啊!没天理啊!”
......
项京无语:“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把手机甩给乔建达,后者小心翼翼问道:“生气了?”
“这倒不至于。”
对项京来说,传出一些奇怪的流言蜚语,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懒得计较。大家也是新鲜热闹一阵,找点话题给烦闷的高中生活增添点轻松趣味罢了。
等时间过去这些讨论声玩笑声自然就会淡去。
只是他担心,江曳会不高兴。
有的人天生不爱做话题中心,觉得被讨论都是种冒犯,子虚乌有的事实一扣头,论谁心里都会有点别扭。
对项京来说,江曳就是这种人。
他担心那人说一不二的死板性格,会因为这些猜忌而感到生气和愤怒。
思及至此,项京下意识地去看了眼坐在座位上的江曳。
没成想,江曳也在看他。
两人目光触及的一瞬间,项京转回了头,江曳低垂了眼。
算了,项京想,只要我表现自然一点,无所谓一点,江曳应该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于是项京看着眼神里透露着些许担忧的乔建达道:“好了,这点小事我犯得着生气计较么。我又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
声音刻意微微提高,好让坐在后排的江曳也能听到。
乔建达不明白项京心里的小九九,认真道:“那就好。主要是这次你俩戏剧效果十足,同学们的反响都不错。”
“我这一出手,还怕有没有吗?”
“那是那是。”说罢铃声一响,王建国的身影出现在班级门口。乔建达“呲溜”一下蹿回了自己座位。
项京想,之后再观察江曳反应,再随机应变好了。
数学老师抱着一堆白花花的试卷,神色凝重地走进教室,众人忍不住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讲台下惨叫声一片。
数学老师怒目:“瞎喊什么?纪律呢?”
众人立刻噤声。
项京听到坐在他前方的吴菁菁小声向同桌抱怨道:“大早上就做题,真是惨无人道啊。晦气,太晦气的开头。我一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确实,没有人在早自习的时候脑子是完全清醒的。不过看着令人头痛的数学题和数学老师那不苟言笑的神情,大家也被吓清醒了。
带他们数学的是个老头,姓魏,平时贯常笑眯眯的,一派和蔼可亲的模样。但今天却难得严肃。
“上次月考,你们班数学成绩,太糟糕了。我本来不想给你们添负担,所以也没像别的班一样额外布置习题。结果你看看你们的均分,比倒数第二差了整整两分?!”
“我寻思着这次题也不难,都是类型题,你们闭着眼也不应该考这么点啊?”
项京心想,这魏老头又开始夸张了。闭着眼可能真的不行。
不过这次考试,他们班滑铁卢的确实厉害。作为理科班,数理化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确实是令老师们大惊失色的事情。
魏老头把试卷分成几摞,按列分发下去。“也不用全做,就做选择题的最后两道和填空题的最后一道,第一节课上课我再讲。”
项京扫了一眼试卷,还好,不算太难。估计魏老头就是想增添众人做题的紧张感和手感。
他思索一番,然后在草稿纸上演算了几下。题不算太难的结果就是,这题计算量可能不小。所以三道题下来,也花了项京一点时间。
做完的时候,他闲着无事,把大题也看了看,挑了一道类型题写了写。此时魏老头走到他座位旁边,立了一会儿,说道:“这不也都做对了?怎么考试就丢分?”
项京知道对他来说,这次数学考得有点砸。他只好道:“考试时间紧,着急往后做,就有点粗心。”
理由确实也合乎情理,魏老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让项京平时多加练习,熟练了就不会紧张。
项京连连点头,乖巧的样子顺利的应付过去魏老头。后者则又慢悠悠地向后踱步而去。
然后项京便听到那老头用一股赞赏的口吻道:“唔,这方法好,我都没想到。我来看看...恩...这思路新颖,我等上课了给同学们讲讲。”
项京好奇地转过头去,发现魏老头正站在江曳旁边,端着他的卷子,脸上神情是不住的满意。
他想起来,上次看江曳成绩单,此人偏科的严重,如果说英语勉强可以的话,语文成绩就简直不能看了。
简而言之就是,项京不写作文的分数都比他考的高。
所以江曳的成绩在班里就处于中游状态。因为他的其他科成绩也没有强悍到、让他仅靠四科就能在这所全市最好的高中排名前列。
非常稀松平常,也非常不引人注目的一个名次。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坏。
就和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一样,没有锋芒毕露的扎眼,也没有差到无可救药。
许是因为大家都在埋头做题,所以江曳很容易地就感到一股视线在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望过去时,就看到了视线的主人冲他眉开眼笑。
“......”
江曳看着项京那张笑脸,盯了一会儿,仿佛在看什么稀有生物似的,然后别开了目光。
项京:“?”
搞什么?老子和你打招呼,你就这么冷淡回应?
一番热脸贴上冷屁股,项京莫名其妙地转回了头——他不明白,江曳好好地,又犯起了什么少爷脾气?
不过项京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大个。转眼间他便忘了这茬,上体育课的时候,还热情招呼江曳一起打球。
“你们玩吧。我打球不太行的。”
项京只当江曳谦虚,不好意思加入他们。便生拉硬拽把江曳弄到篮球场。
结果几分钟后,项京不得不承认——
“江曳,你是真的不会打啊?!”
江曳:“......我骗你这个干嘛?”
后来江曳便退出高三三班篮球小分队,自己溜达溜达回了教室。
教室里有二十来个人,大多都是女生。因为没有什么想运动的心情,便坐在教室里三三两两的聊天。
所以梁辉坐在座位上就分外显眼。
江曳熟悉这个人。貌似项京乔建达他们和此人关系挺好。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记得体育课前项京抱着颗篮球去找过他,而以前他们也是经常一起打球的。
结果现在,梁辉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啃着个笔头,满脸苦恼。
面前摆放的,正是早自习做的数学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