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蒹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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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抬起头，没在他身后见到顾止，对他勉强笑了笑道：“谢了……你不是和阿止一起下山的？”
白麓站在门缝边，不进来也不出去，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对他招了招手道：“宗主，您出来一下。”
楚渊见外面已经黑透了，便疑惑着起身道：“怎么了？”
白麓也不理会他的问题，带着他径直往清耀宫外面走。
雪花在灯笼下大片大片地飘落，寒风凛冽，楚渊将毛领裹紧了些，施展法术遮挡飘雪。
他见白麓也不说话，只是闷头走着，便忍不住又一次问道：“这是要去哪里？顾止呢？”
他心里有些担心。
白麓嘿嘿地笑了起来，说：“宗主，您跟我来就是了，放心吧，他已经回来了。”
他们出了清耀宫，门外黑漆漆一片，清耀宫的宫门是无相门最高的，足足三丈，因此平时也不挂灯笼，四周只有楚渊支起的屏障散发着淡蓝的光泽。
摸黑往前走了一段，麂皮靴子踩在雪地里陷下两排脚印，楚渊心里隐隐有了些预感。
走了两盏茶功夫，便到了妄断崖。
这里是玉虚山风景最开阔的地方，地势平坦，从这里可以一览众山小的看到其他山峰。
楚渊只注意着脚下，没留神前面出现了一个身影，直到白麓笑着挥手道：“小师弟，我把宗主带来了。”
他抬头看去，只见顾止正站在不远处，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道服和雪地几乎融为一体。
“宗主，我先回去啦，我去给您做寿面，回来记得吃！”白麓对楚渊笑道。
楚渊愣愣地点了点头，见顾止款款走来，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麓一眨眼跑开了，顾止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师尊，生辰吉乐。”
他像是在雪地里站了很久，脸颊被风吹得有些发红，说话间呼出一团白色的雾气。
楚渊忍不住笑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记恨我平时逼你修行，打算把我推下去吧。”
顾止轻笑了一声，低低地说：“我才舍不得。”
“什么？”楚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顾止看向他道，“没什么，师尊陪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楚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站在了原地，寒风吹起顾止的衣袂，楚渊问他道：“冷吗？”
顾止似乎有点兴奋，眉眼弯弯地一直看着他，闻言摇了摇头道：“不冷。”
楚渊将自己暖融融的大氅掀开一个角，说：“过来。”
他身材瘦削，这个大氅足足能包裹两个他，容纳一个顾止应该也不成问题，顾止怔了怔，随即靠过去，顺手揽住他的腰。
楚渊将两人包好，他们贴的很近，顾止的手臂几乎在他腰上缠了一圈还绰绰有余。他转过头看了眼楚渊，又立即转回去，手臂有些僵硬。
楚渊被他揽在怀里，并没有觉得这个姿势有哪里奇怪，鼻端飘来一阵兰麝的芬芳，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他偏头问道：“你今日干什么去了，怎么弄了一身泥？”
顾止以为他觉得脏，便想松开手离他远点，他立即道：“别动，风窜进来了。”
顾止立马不动了，有些不自然道：“去买了点东西，回来的时候蹭到了一点。”
楚渊点了点头，不说话了，空气一时有点安静。
他心里琢磨着顾止到底要给他看什么东西，这小子大晚上把自己喊来妄断崖，肯定不是让自己来陪他吹风的。
正在这时，天边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响动，楚渊抬起头，刹那间，夜空被绚烂的烟花点亮了。
除了玉虚峰的九个山峰，同时蹿起直冲云霄的五色火焰，呈龙跃凤鸣的姿态在夜空中绽放开来，在空中热烈烧焚，炽热的光辉点燃了雪地。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炸开来，有的像撑开的伞，有的像蜿蜒的银蛇，有的像姿态动人的牡丹，一簇簇地燃烧、绽放，美不胜收。
楚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顾止微微笑着转头看向他，他琥珀色的双眼中，澄澈地倒映着璀璨的夜空，充满喜悦和纯净。
这场烟花足足燃放了一炷香时间，姿态纷呈，千变万化，将玉虚山照的如同白昼，不少弟子都悄悄跑出来围观，然后被执行宵禁的人赶了回去。
楚渊最后脖子都发酸了，他在火光中笑得很开心，转过头对顾止道：“这是我收到最特别的礼物了！谢谢阿止。”
“真是一场盛大的焰火，真好看。”他喃喃笑道。
顾止唇边笑意清浅，眼中闪过一丝满足。
……其实，你才是我今生看过的最盛大的焰火，也是最刻骨铭心的牵念。
烟花燃尽，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
楚渊沉浸在兴奋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向顾止道：“你是每个山峰都去了一趟吗？这也太夸张了，怎么做到的，烟花在雪里不会湿掉吗？”
顾止笑着解释：“不是直接放在雪里的，我用法术控制了十几个傀儡，让他们一一点燃那些烟花。”
楚渊有些诧异，傀儡术是极其耗费修为的法术，控制两个以上便需要很大的精气，他不可思议道：“你能同时控制十几个傀儡？你有没有觉得头晕？”
他摸了摸顾止的额头，没有走火入魔，也没有虚弱无力，顾止好笑道：“我没事，师尊。分神确实有点劳累，不过还能应付的来。”
楚渊还是很奇怪，不待他发问，一阵冷风吹来，他忍不住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顾止松开他，用大氅把他裹得严严实实道：“走吧，回去吃长寿面。”
“好。”楚渊点了点头，莫名觉得他照顾自己的样子仿佛自己是个小孩子，这个想法让他有点想笑。
他们踩着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顾止怕他衣衫笨重摔倒了，一路上都稍稍扶着他的后背。
“你和白麓下山就是为了准备这个？”楚渊笑问。
顾止“嗯”了一声道：“烟花太多了，一个人拿不过来。”
楚渊觉得小徒弟真的可爱死了，可爱到他想在他脸上亲一口……
不对，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又道：“怎么想起来给我这么大个惊喜的，我都看懵了。”
顾止的脸有点红，轻声道：“因为喜欢师尊，想让师尊开心。”
楚渊明知道他说得“喜欢”是徒弟对师父的敬爱，但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他嘴角洋溢着微笑，一直维持到二人回到清耀宫。
刚进房，白麓就笑嘻嘻地迎上来道：“宗主，怎么样，小师弟准备的礼物还可以吧？”
楚渊双手抱胸道：“可以是可以，你的礼物呢？”
白麓挠了挠头：“我的礼物……就是这碗长寿面啊。”
三人对望着笑了起来，围着桌子坐下。
面汤是炖了一天的老母鸡汤，香气四溢，配菜五花八门，青菜豆皮雪里红，面上撒着葱花碎末，下面埋着白|嫩的鸡蛋。
吃过宵夜后，白麓便收拾碗筷出去了，楚渊嫌热便脱掉了大氅，屋里碳火很足。
冬天天黑的快，但现在时辰还没到睡觉的时候，顾止便在他房里打坐练气。
楚渊翘着腿在案前看书，一会儿又觉得热，就只穿着单衣坐着。
顾止原本闭着眼睛，但心里却愈发平静不下来，睁开眼不住往他身上看。
楚渊仿佛头顶长了眼睛，敲了敲桌面调侃道：“你这个呼吸声是刚跑完五里路吗，脸上都要冒汗了，把外衣脱了练。”
顾止移开视线道：“……不用，我不热。”
楚渊好笑地看向他道：“你不热脸怎么这么红？”
顾止不再看他，微微低下头，像是这样就能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似的。
楚渊对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顾止只得起身走到他面前，楚渊坐着他站着，眼睛向下就不经意看见他微敞的领口间露出的洁白皮肤，纹理分明的肌肉线条，光滑的仿佛玉石一般，他忍不住呼吸一窒。
楚渊放下书道：“这几天就要举行季度考核了，你们讲师上课的时候可有提过？”
顾止听见考核的事，表情稍微缓和了些，点头道：“讲师说过，据说这次考核要进|入幻境。”
楚渊笑了笑道：“这个幻境，其实是一个仿造地府。”
“地府？”顾止疑惑道。
楚渊道：“说是地府，其实也不尽然，毕竟每个人在那里的所见都是由心而生……罢了，不多说了，你虽不是中境弟子，但也可以跟着一起参加考核，只是不能计入成绩。”
顾止道：“师尊放心，我会尽力拿一个好名次的。”
楚渊笑道：“你若是进了前十名，有奖励哦。”
之前每次顾止取得不错成绩的时候，他都会给点小奖励，比如给他点增加修为的丹药啊、带他出去玩一天啊之类的，有时候也会特意下山给他买些糖葫芦这种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顾止闻言脸有些微红，轻咳道：“师尊，我已经不小了。”
楚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不小了，顾止脸色发红，嘴角有一丝藏不住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蒹葭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