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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宫木茵子 ...


  •   陈皮被下人领进属他一人居的卧房内,踏入找个椅子一坐,提起右方茶水给自个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折腾了一上午累的紧,再抬眼见着那女下人还未离开,两眉不经意皱起,咂了口刚喝下的茶水低沉出口:“滚。”

      那下人竟上翻白眼,鼻间娇嗤一声,非但没有识趣离开反而向陈皮走近。

      她长得秀丽非常,约摸十九年华。两道细眉弯弯,杏子眼和着长睫,使得眨眼之间灵动迷人,薄唇与两腮红润,完全不似普通下人,比陈皮还高出个大半个头来。

      不过陈皮对天仙般的女子也是没甚兴趣,现在面前这女子如此,他只觉是挑衅,便习惯性想取匕首,蓦然想起那匕首还在二月红手上,眼见得女子愈走愈近,顺手抄起了茶杯便向她侧耳扔去,本意只是恐吓罢了。

      杯子蔌地一下子飞去,杯口锋利处旋转之余仍是给她耳朵割出道口子,随后啪地落地,应声而碎。

      那姑娘能想到这小子就这么打了她,虽只是耳朵边一阵麻痛,也是被吓得心头一缩,顿了一下后,呜呜咽咽地出声哭起。

      陈皮愤懑地踹倒脚边椅子,他知自个儿下手不重,这姑娘的哭声只让他更为心烦。

      茶杯破碎声与下人哭泣声足以引得其他人探头看看热闹,一瞧是那走运被二爷捡来的叫花儿,皆是嗤之以鼻,安慰姑娘去了。

      这姑娘起先确实受了惊吓,委屈地哭出声来。可见着这么些人一股脑儿全是帮自己的,也逐渐变的装模作样,三分惊吓未退,七分掩面惹可怜罢了。

      陈皮见老妈子老管家男仆女仆给那姑娘不住地慰问看伤,不由得怒上心头——

      明明是她先挑衅,却让自己吃了个哑巴亏,这是个什么道理!

      他怒极之下猛一拍桌喝道:“通通都滚!”

      十岁幼童惹不着他人恐惧,可这大家都听了姑娘说他伤人手法,自知斗他不过,何况他是二爷亲收弟子。这二爷前脚这刚出府,后脚就和他新收弟子斗上,实在不合乎礼呐……还是得等二爷回来做主的好。

      所有下人听得这一声喝,悻悻地退将出去。陈皮瞥眼地上碎片,转身卧床阖眸,饶是这凳子也懒得扶正。

      陈皮一觉睡得异常安稳,十余年来少有的感觉。

      彼时天色昏暗朦胧应是子时,自折腾完那下人的事儿睡下已过三个时辰。他起身摸黑着行走,天生的一副好眼儿,不需点烛照亮,兀自绕过障碍物打开门。

      立秋的风透着些寒冷,陈皮出门下了台阶吹上风,方察出身上衣裳不知何时被褪去,只留了亵衣裹身,不由得牙颤发抖。

      正当转身刚想回房待着时,却见大门紧闭,只得慢慢蜷起身子坐地抱腿,迷茫的不知去留。

      二月红在隔壁听得陈皮房门开而复关,只道是陈皮又回屋了去。

      过去半刻时分后,他才轻推门阀,拉开房门。远远看见那小子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哆嗦着晕晕冲冲,轻叹口气走近将披风解下包裹了他全身,探手进了其咯吱窝下抱起。

      陈皮窝在二月红胸脯地儿,抬起小手揉揉迷迷糊糊睁不太开的眼睛,无力地将头倚在二月红肩上,糯糯地喊声:“师父……”

      二月红微微笑起,抱着陈皮进了屋里,放自个儿床上,轻拍他胸口温声细语道:“乖,师父在,安心睡吧。”

      陈皮侧个身轻轻嗯…了一声,便即伴着二月红的气息沉睡了去。

      待到第二日天大亮时,陈皮才懒懒散散地坐起,此时二月红早已不在房内。他起身扫视四周,惊觉这儿竟是师父房间。

      随后,昨晚迷迷糊糊的记忆便涌上脑子里来。

      他捂着被凉风袭过而微微作疼的额头,呲着牙,一派难受模样,嘴里却比正常人更有十足劲道,一句话呸地一口骂出来:“呸!怎么跟那婊子一般矫情!”

      陈皮口中所说的婊子自然就是昨日那女下人。

      小孩子对婊子的意义总不太了解,但常年混于险恶杂乱的社会之中,听一些嫖客或男人都是这般骂女人,可谓是把那些个人的一身坏毛病给学来了。

      陈皮回到了他自己的住所,将一切收拾的妥妥当当。如今寄人篱下,他也不知能帮做些什么,于是循着二月红的味道找寻了去。

      陈皮记得昨晚,一股浅浅的兰花香,那像是少女的体香,但较之更为清沁,更舒人心脾。

      他从未觉得有再比这更好闻的,那是师父身上独有的味儿。

      红府内厅,红木方桌,对桌男女交谈甚欢。陈皮半倚着红漆柱子远望那一桌人,他看见师父会望着对面女子不自主地微笑。

      他想,师父应当还得些许时间才有空来搭理自己吧,想着别过头,对着红府长廊两道旁的盆栽发呆。

      他看见有一株仙人掌长得饱满而肥硕,却被丢弃在角落无人问津。

      陈皮向它走近,抬手想摸摸它看上去依然挺直尖锐的毛刺,却不料这毛刺只经指尖轻触,竟立即耷拉下来,一蹶不振。

      陈皮倍感奇怪,偏了些角度还想再试试余下的,那守着师父与女人的下人突然跑向他来,仿佛是大街上碰见了随口一声道:“喂,二爷招呼你过去。”

      陈皮瞥向二月红,见他目光始终守在他面前那女人身上时,心内一凉,回头冷冷道:“老子叫陈皮。”

      说完不理下人不屑眼神,放下了手跨步便向二月红快步走近。

      陈皮走到二月红近旁忽的不知如何开口,蹩手蹩脚地学外头的人略一拱手,憋了大半口气道:“师…师父。”

      话音未落,见女人意味深长地哂笑,陈皮撇眼看去立即看出,正是昨日那女下人,而现下穿着可不是粗布麻衣旧布料。

      碧蓝旗袍衬出体态婀娜,俏丽容颜,粉嫩可人。若非陈皮先遇上了二月红,一概觉得世间女子全不及师父半点美貌,否则对面前之人无论如何都会稍带喜爱。

      他自然也看得出来她笑容内隐藏的深意,因碍着师父的面,只在心中冷哼一声而不破口骂出婊子来。

      二月红也瞧的出来,起身将陈皮揽到自己身前,笑对那人道:“茵子,他只是个孩子,何必这么计较。昨天的事,算我替他道歉罢。”

      茵子跺了下脚,不满极了:“你就知道护他!他有什么好的?二爷怎么收这样一个地痞流氓!你……”

      听着茵子言语,二月红渐渐收了笑,直听到后边的地痞流氓之言,顿时失了笑颜。

      茵子也察觉出来不对,闭口没再接下去讲。

      陈皮心觉奇怪,师父这是怎么了?抬眸暗视二月红一眼,随后满是厌恶的眼神看向茵子。

      他发觉茵子表面上虽温和下来,也未再爆出那些话来,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番憎恶终究逃不过陈皮的敏锐。

      同样的,陈皮对她更为憎恶。

      二月红兴许也是发觉失态,威严而不失儒雅道:“茵子,他若算地痞流氓,我二月红又算什么?二月红虽没甚大本事,可这徒弟却也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陈皮,昨日的事,你确实鲁莽了,和茵子道个歉就过去了。”

      陈皮知师父这是有意给自己摆平风波,而茵子早已脸色铁青。她也不是偏要计较,正如二月红所说,小孩罢了,只因二月红的态度。

      茵子自然知道——他这不正是在告诫她,陈皮是他的徒弟,无论谁也说不得,包括她。

      茵子毫不客气地回应了陈皮的道歉,立马跑出了红府。她气愤,也难过。

      二月红深叹了一口气,坐回位子。陈皮思及地痞流氓一说,如今这局面也是他害的,忽觉身处尴尬境地,试探性地开口:“师父,你要不要,现在追上去……”

      二月红未有答话,陈皮只道是自己惹到师父不快,垂头不再言语。

      须臾方听得二月红唤道:“陈皮,你过来。”

      陈皮略一思忖,还是恭敬挪到了二月红身旁。 二月红将目光移在椅子上并示意了陈皮,说到:“坐吧。”

      陈皮木讷地坐下,逗的二月红反而一笑:“紧张什么?还怕师父会吃了你不成?”

      陈皮摇了摇头,道:“昨日徒儿确实伤了她,可是师父…我……就算师父真要吃了我,那…也得遵师命。”

      二月红听闻此言愈觉他可爱,轻点头,笑应道:“你记住便好。至于茵子,方才她定是难过极了。”

      陈皮轻抿唇角,不再应话,只是尽量地不去招惹麻烦。烦时便一句不应,怒时便掷石子出气。

      他明明全身是刺,可一见到二月红便软了下来。他知道,即便将来他如那盆仙人掌般饱满之时,他同样会因为二月红而触动。

      但他什么也不同二月红说,显得极其生分。

      二月红也觉出这不大对劲的地方,便将心思多往他身上投入。

      往后几月,二月红下了戏台子后便赶回来教陈皮武功,茵子也会挑几个时间来,他本还担忧两人不对付,可这一来二往,这两人竟是私谈甚欢。

      二月红或问他们究竟聊些什么,陈皮与茵子只相视一笑,谁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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