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二四二]一梦如是》孤山行远

10、番外[鬼篇]

　　听老一辈的说，人死后，若是心中执念难以放下，便成孤魂游荡，记忆全失，茫然不知何处去。陈皮手上还转着匕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转，总之就是顺手又好玩。

　　变了鬼的陈皮脾气还是一点也没改，遇见同道之鬼不合他心意，他就拿匕首捅那些个鬼。

　　有回夜里在长沙瞎晃悠，张大佛爷家里的大佛一下子吸引了注意。这佛没塑金身，也无香供奉，陈皮就那么飘了进去。

　　二月红的红府之前被陈皮强占，改为了陈府。如今二月红住张启山家中，不免又在长沙引起轩然大波。

　　陈皮飘进二月红房间，飘上房梁。

　　二月红是同张启山一起回来的，张启山唤他一声红儿，陈皮只觉得这一声令人恶心。不，令鬼恶心。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是这温存的时候。

　　陈皮对二月红没由来的熟悉，只看他的脸，便觉十分熟悉。对张启山没由来的厌恶，说一句话都嫌他惹鬼厌烦。

　　还不容易捱到张启山走，陈皮赶紧到处找鬼，听说收集七只鬼魂可以召唤神龙！不不，可以入其梦境一刻钟！

　　人有三魂七魄，鬼有五魂一魄，孤魂仅有一魂一魄。

　　陈皮左手掏出个匕首，右手捞出个九爪勾，一摸破兜还有稀里哗啦的铁弹子掉出来。众鬼是面面相觑，完全不敢拒绝。

　　陈皮拿足了七魂，见那二月红在梦中正擦拭一件什么东西，陈皮也说不上来，反正好看就是了。他一下子钻进去，还有模有样地道：“我受你心爱之人所托而来，此梦境之中，任由你说。”

　　那是一个老鬼教他的，百用不厌。

　　二月红手上动作一停，再瞧了眼手上的东西，叹道：“果真是在梦境中。”

　　那是他多年前给陈皮购置的第一件衣服，陈皮从来也不穿，二月红只当他不喜欢。

　　后来陈皮告诉他，是因为这衣物十分珍贵，他不舍得穿。二月红正喝着茶水，一下子笑了，说到这衣服不值什么钱。

　　那时候的陈皮不好意思低了头，抓了抓头发便跑开了。他当然不是因为这东西值钱。

　　陈皮看着默然的二月红，仿佛也被他带起了情绪。然而时间有限，得抓紧时间。

　　陈皮用着威胁的口气说道：“赶紧的说，要不然爷把你肚子也捅开。”

　　这一句话本该说的极自然，他威胁小鬼全是这样，凶狠暴戾。在威胁二月红时，却没了胆儿，出了声后，心中一虚。

　　二月红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口气，一瞬讶异。他从小便开始倒斗，轶事传闻亦知道不少，他很快平复了心情，抚了抚那衣物说道。

　　“我有一徒 ，且叫他阿四。之前我只见他无父无母，很是可怜，便收他为徒。他对我依赖非常，我亦为师为父，教他本领道德，可惜他顽劣难驯。既不听教导，我又何必将他束缚。

　　他知道我与张大佛爷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高兴，我以为，他无法接受断袖之癖。张启山说，阿四一定会杀了少佐，我说不会，阿四不会在我眼皮底下犯事。

　　我竟还不够他人了解自己的徒弟，张启山说对了，他确实孤身一人杀进了大使馆里。我不知他命悬一线，张启山明明告诉我，他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只是惹出祸端，无颜再回红府。

　　直到一个日本人的出现，我才知道那日里阿四奋力拼命，九死一生，仅仅只是为解我忧愁。阿四每日里藏着的心思，也终于让我知道。

　　我问张启山，长沙存亡，九门存亡，我之存亡，该是哪个最重要？他说‘九门为长沙而存，你我全为九门而存’。

　　茵子在临死前同我说，以前她总和阿四打赌，最大的赌是看他们两个谁先与我成婚。是阿四下的赌，他说他一定要得到我。实在天真。

　　师徒之情，不可逾矩。我悄步离开，想让阿四再也找不到我，早日放弃，早日与他人结为秦晋。天意弄人，张启山先一步又把我带回去张府，我实在看不透他。

　　阿四找了我很久，我也知道，但那时长沙不平静，张大佛爷是唯一可以指挥的人。我劝他放下匕首，一切尚可言语交流解决。

　　可是枪声充斥在我耳旁……阿四倒下的时候，最后一句仍唤我作师父。我哪里配做他的师父。”

　　陈皮听的入迷，惊觉一刻钟将至，陈皮钻出衣物，匆匆打了招呼便脱离出梦。外头雨势正猛，陈皮这孤魂本来应该不用惧怕的。

　　雨滴落在陈皮脚边，他仿佛听得什么极悲伤的故事，心情失落。

　　二月红不知道陈皮已经走了，仍旧抚着那衣物唤道：“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