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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青玉碎 十(完) ...


  •   这一场大火,从隔壁王氏的院子烧过来,催垣断壁,直烧到了冷霜平的东屋,那屋内存有霜平历年来的书画收藏,还有大半是清瑜的绣缎丝线,极易引燃,待霜平察觉之时,东屋中早已烈火熊熊,他顾不得其他,当先一念便是要抢先救出那幅百鸟朝凤图,谁知他冒着大火冲进屋内,那绣图却已被烧去了大半帧,剩下的一小半也被薰得面目全非,焦黄枯萎。
      霜平忙唤起清瑜,又去请左邻右舍过来帮忙,所幸此处距离松江河岸不远,众人七手八脚,不多会儿便合力将大火扑灭,霜平连声道谢,将邻居送走之后,这才去检视灾后情况。
      东屋和正中的堂屋已被烧成了一片废墟,院墙角落的花圃也化为一片焦土,大半花木烧得木炭一般。火势迅猛,连带西屋也受到了殃及,门窗毁得一塌糊涂,墙边的柜子也烧得七零八落,断角残垣下,处处都是黑黄的烟迹和扑火后留下的水渍,满目的疮痍凄凉。
      此时天色已放明,清瑜手中捧着那小半幅乌漆墨黑的百鸟朝凤图,愣愣坐在院中石凳上,看霜平将西屋内一个乌木箱子拖了出来,打开残破不堪的箱子盖,捧出里面一叠发黄的字画。

      清瑜伸头看去,见那叠字画边上已卷了角儿,本是雪白的生宣上也被熏出了多处烟黄,又被水渍晕染开去,最上面的一张墨迹已经模糊,隐隐辨得出来写的乃是“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两句诗。
      她见霜平皱着眉头,便低声问道:“这是你平日的书画么?”
      霜平沉默一会儿,道:“是少馨当年留下的……可惜,终究还是未替她保存好……”
      清瑜不由白了脸,隔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东屋里那些你收藏的字画呢?值多少钱?”
      霜平道:“那些倒无所谓,也就值几个钱而已,烧了就烧了吧,你别在意。”说罢,将手中那叠字画一张张摊开,仔仔细细查看,晨光之中,他嘴唇紧抿,眉宇间尽是惋惜之色。
      霜平默默整理了一会儿,不见清瑜吭声,便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木然捧着那幅残绣呆呆而坐,沉吟片刻,放了手中东西,上前轻轻按住她双肩,柔声道:“清瑜,你等我一会儿,我先略略收拾一下,便和你一起去绣庄找九姑可好?”
      清瑜摇摇头,站起身道:“你收拾吧,我先去。”
      她走出两步,又回头道:“对了,这副绣图我恐怕得重新赶工,我一会儿便直接去我娘家,那里……可能更方便些。”
      霜平望着破败的门窗,点头道:“也好,你这段日子先将就着,暂且住岳母家,等我把这里修整好再接你回来住。”

      清瑜未曾答应,不一会儿便走远了。霜平收好画作,又将屋子草草打扫过一遍,匆匆换了衣服,往月华绣庄而来。
      他进了大门,见绣庄秩序井然,没有一丝忙乱的样子,心下已有些纳闷,待问过几位绣娘,都摇头说不曾见过夏清瑜,更是吃了一惊,忙问清小七房间,一路找过去。
      小七房门未锁,自在屋中睡懒觉,霜平敲了一会儿门,不见应声,忍不住推门进来,走到他床前将他胳膊一拧,皱眉道:“少隐,你见过清瑜了么?”
      小七坐起身来,茫然想了一会儿,笑道:“清瑜?你怎么找她找到这里来了?哦,不对,她好像是曾来过我这儿……”
      霜平忙问:“那她现在在哪儿?”
      小七伸个懒腰,看看沙漏躺回床上道:“我怎么知道?她一个多时辰前急匆匆来找我,要了那幅百鸟朝凤图的原画就走了。”
      正说间,桂九在窗外大声道:“小七,你快起来!音绮说绣室里的丝线绣缎少了一大堆,又不像是有人来偷窃,晚上只有你睡在这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一面说,一面大步踏进他房中,见了霜平,不由一愣:“冷先生?”
      小七摸摸头,与霜平对视一眼,霜平苦笑道:“是清瑜拿走了……九姑娘,昨晚我家失了火,清瑜已经完工的那幅百鸟朝凤图被烧毁了——”
      小七失声叫道:“什么?”
      桂九大惊失色,怔了片刻,转头出门:“我去找清瑜。”
      霜平道:“她应该在她母亲家,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步履匆匆,很快来到夏家院门外,夏夫人正在院中收拾衣服,见两人神色焦急进了院门,忙道:“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来了,快劝劝这丫头吧,今早一回来便把门锁上了,说是从今日起,绝不出门一步,要日夜赶工,叫我只管送饭给她,这可怎么行?”
      桂九听说,忙赶到清瑜房间门口,一叠声拍门道:“清瑜!”
      她拍了半晌,清瑜方在里面道:“九姑,你别管我了,我,我没脸见你,不过你放心,一月之内,我一定重新绣好这幅图交给你。”
      桂九高声道:“清瑜,你疯了么?一个月怎能完工,你不要眼睛了?”
      清瑜道:“我的眼睛没关系,可若是误了工期,就会连累你和绣庄,你放宽心,不管怎样,一月后我定会交出此图。”
      桂九急道:“清瑜!你先出来,我们好好商量。”
      她嚷了半日,里头却再无一丝声响,霜平在旁道:“九姑娘,你先回去吧,我来劝劝她。”
      桂九无可奈何,只得道:“那我先去了,冷先生,你可得好好说说她,眼睛可不是儿戏,朝廷那边我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请他们宽限些时间。”
      霜平点头道:“好。”待桂九走远,方敲门道:“清瑜,是我,九姑已经走了,你开开门好么?”

      清瑜在屋内沉默一阵,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霜平望着她道:“清瑜——”
      清瑜低头行了个礼,低声道:“先生,昨夜大火的损失,待我日后手头宽裕了,一定想办法赔偿给你……”
      霜平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清瑜,你说这话不是生分了么?再说,这大火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为何要你来赔?”
      清瑜垂头不答,片刻后忽然抬头道:“先生,你休了我吧!”
      霜平大吃一惊,后退一步,愣愣道:“你……何出此言?”
      清瑜唇角微颤,低声道:“清瑜是个不祥之人,本就不该妄想有此福分,若不是我一心想嫁给先生,爹爹就不会阴差阳错被王秋仁杀死……王大娘也不会因为她儿子的死怀恨在心,来放这一把火泄愤,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霜平默默凝视着她,握住她的手道:“清瑜,你怎能这么想?这场大火,你一点责任都没有,为何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呢?”
      清瑜凄然道:“若是昨夜我宿在东屋,一定能听到动静,我不该……”
      霜平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手上微微加重力道,将她手指一捏,故意板着脸道:“又来了,依你这么说,我不是也有责任么……”
      清瑜脸色发白,将手抽回:“不……王大娘放火因我而起,这场大火不仅烧毁了绣图,带累了九姑和绣庄,还毁了你的家,毁了少馨姐姐的画作,我……”
      霜平若有所思注视她片刻,慢慢问道:“清瑜,你是因少馨的画心里不舒服么……”
      清瑜猛然摇头:“不是!发生了这些事,我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地和你在一起,先生,请你回去吧,我要开工了。”说完,退开两步,将门一关,落下锁来。
      霜平在她房外站了一会儿,只得无奈离去。

      他收起心思,赶去书院将上午的课授完,下午便将众孩童放了学,一路赶去绣庄。
      桂九已打好包袱,见他进来忙问:“怎样?”
      霜平苦笑:“九姑娘放心,清瑜一时想不通,多劝劝也就好了。”
      桂九叹道:“她就这性子,真叫人伤脑筋……你叫她别急,我这就上京去找苏大人。”
      霜平道:“苏大人?是苏颜卿么?”见她点头,便道:“我在京城中曾与苏大人打过些交道,你等等,我写封信给你,你带去交给他。”
      桂九喜道:“那再好不过。”等了一会儿,霜平已写了信过来,她收好放入怀中,转头见小七站在一边,肩上也背个包袱,不由瞪他一眼:“你不好好看着绣庄,要去哪里?”
      小七笑道:“阿九,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怎会放心你一个人?”
      桂九道:“胡说,京城离此地不过几百里,哪里算远?你好好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
      小七连连摇头:“阿九,别的事我都听你的,这一桩事我可不依你。绣庄的事你不是都交给程大小姐和音绮了么?再说,若有什么需要写写画画的,音绮尽管可以找冷先生去……”一面说,一面不断朝冷霜平眨眼。
      霜平看了小七好一会儿,方笑道:“小七说的也有道理,九姑娘此去京城,路上有人照料也好,再说,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有他在,也可——”
      说未说完,小七一脚踩在霜平左脚上,拉住桂九嚷道:“时候不早了,阿九,咱们快动身吧。”
      桂九朝霜平行个礼,笑道:“那就拜托先生了,我去了京城,一有消息,就托人带信过来。”

      她这一走,整整大半个月了无音讯,绣庄有程观砚和李音绮坐镇,所有绣活儿倒在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眼见就要到十一月末尾,绣庄所有贡品已准备停当,只缺清瑜那幅百鸟朝凤图,李音绮见桂九迟迟没有消息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里坐卧不安,所幸离交货工期还有八、九天之时,桂九终于孤身回到了绣庄。
      她风尘仆仆,到了绣庄只吩咐李音绮将所有绣品打点好,托镖局送入京城,她自己水都未曾喝一口,放下包袱便急急来到夏家院子找清瑜。

      清瑜这大半月来只闷头在房中赶着绣活,几乎是日夜不眠,听见桂九来敲门,只当她来催绣图,忙放下针线,用湿毛巾擦擦眼睛,将门打开。
      桂九见她面黄肌瘦,一双眼睛红肿不堪,眼皮底下大片淤青,眼珠也涩涩的没有一丝水润和光彩,顿时心疼不已,大声道:“清瑜,别赶了!再不休息的话,你这双眼睛就要废了!”
      清瑜揉揉眼,低声道:“没有关系的,再多坚持几日就好了,九姑,你进来看看吧,我没骗你,果真最多五六天,我就能完成了。”
      桂九进了屋,往那绣架上看了一眼,便去收她房中的灯烛,道:“时间还早呢!我跟苏大人说好了,这幅图再晚一个月上交,你这两天什么都不许做,好好给我休息!”
      清瑜一愣:“你真跟苏大人说好了?他怎会答应你?”
      桂九点着她的额头道:“千真万确!你以为我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么?”
      清瑜低着头道:“九姑,对不起,害你失信了……”
      桂九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清瑜,你听我的,既然苏大人都已经答应了,咱们完全不必着急赶工,你歇两日,再做一日,来日方长,我日后还要靠着你呢。”
      清瑜默然片刻,展颜一笑:“好,我听你的。对了,听说小七和你一起去了京城,他和你一起回来了么?”
      桂九脸上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沉默一会儿,方才摇头道:“没有。他……恐怕要很长段日子才能回来了……我还有些事,明日再过来看你。”

      桂九走后,清瑜将酸涩发胀的眼睛用毛巾敷了一会儿,想起今天还未喝过母亲熬的明目汤,正要出声呼唤,想了一想,出了房间,慢慢走到厨房。
      她这段日子以来日夜赶工,不事家务,一日三餐和药汤都是母亲端到她房中来,如今绣活时限既然宽了许多,她便不敢再让母亲劳累,思忖着自己去厨房取药。
      谁知她到了厨房一看,冷锅冷灶,一丝药气也未闻见,她呆了一呆,只得自己去寻药材,刚将橱柜打开,一人急匆匆掀帘进来,低声道:“今日放学晚了些,这药早上熬好,刚刚热过,应该还没冷……”
      清瑜抬起头来,两人视线一对,齐齐愣住,冷霜平先回过神来,将手中药罐搁在灶台上,注视她片刻,笑道:“你终于肯出门了?”
      清瑜慢慢站起身来,点头道:“今日九姑来过了,说是苏大人答应宽限一月。”顿了一顿,迟疑道:“这药……一直都是你熬的么?”
      霜平熟门熟路,寻了一只药碗,将药罐子里的药汁倒进碗中,递到她面前:“你母亲一向身体不好,怎经得起劳累?我早跟她说好,明目汤和晚饭都由我来做,如何,你吃出区别了么?”
      清瑜不由一笑:“难怪呢,晚饭味道淡得多,我还当是娘故意把晚饭做得清淡一些儿呢。”
      霜平瞅着她将药汤喝下,笑着收回碗,问道:“家里已经修葺一新,你何时回家?”
      清瑜一呆:“回家?”
      霜平见她脸上笑容消失不见,暗叹一声,慢慢道:“清瑜,你不想跟我回去么?这些日子,你不愿见我,我也没有勉强你,可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啊。”说罢,轻轻一笑:“我总这么两边跑着,你就不心疼我么?”
      清瑜脸色一白,咬着唇道:“先生,您,您不用两边跑的……我说过了,我是个不祥之人,您还是——”
      霜平收了脸上笑意,拉着她的手走回她房间,将门关上,把她按坐在凳子上,自己在她对面坐下,正容道:“今日咱们便好好说一说。”顿了一顿,低声道:“清瑜,少馨留下的那些字画,是我在她临死前答应过她,要替她保存好,等日后她的心上人来取的。”

      清瑜吃了一惊,忙抬头盯住他双眼,霜平苦笑一声,缓缓道:“少馨心中其实一直另有所爱,那人是她父亲府里的一个门生,她父亲当年一心要将她嫁给我,所以一面瞒着她将那人遣回他的祖籍黄州,一面加紧操办我们的婚事,我那时很喜欢少馨,又对此事一无所知,高高兴兴把少馨娶进了门,可她嫁给我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不久就生了重病,我辞官带着她来到此地,她才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她嫁了我,木已成舟,什么都晚了。她虽不爱我,可心中对我有敬有重,还有愧疚,所有这些,都让她积郁成病,若是她没有嫁我,就不会这么快离开人世,所以……”
      他沉默一阵,低头握住清瑜的手,惨然笑道:“所以,清瑜,我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人,因为照你的想法来看,我无意间成了拿走少馨生命的凶手……”
      清瑜心中一痛,忙道:“不……这怎能怪你?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霜平抬头瞧着她,哑声道:“那你不也是么?这些事儿,明明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又为何苦苦困住你自己?清瑜,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自己能把握的,该让它过去的,便让它过去,该放下的,就要学会放下……好么?”
      清瑜垂下眼,只一径沉默,霜平慢慢起身,拥住她肩头,俯身在她耳边道:“我直到如今,方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两情相悦。我在家等着你,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总是等你的。”
      说完,他将手臂紧了一紧,随即放开,低头注视她片刻,出了房门,轻轻将门带上。
      清瑜揉揉酸胀的双眼,独自静静坐在房中,看窗外残阳一点一点隐去,沉入远方山峦之外,天空中只余漫天飞霞金红,晕染了一树枝头。

      她这一夜便没有再碰绣针,只蒙头睡到天亮。次日一早,她在绣架上绣了几针,便出房跟母亲交代了两句,往冷霜平住宅慢慢走去。
      深秋的季节,空气中已有了一丝严寒的味道,朝阳淡淡洒落在江岸边,晨风里混着水雾和青草的气息,清瑜转过石桥,来到那株大树之下,轻轻往宅院内探头张望。
      那片樊篱已被簇新的木栅围栏取代,小小的院落之内,花圃中的泥土被重新翻过,种上了几株桂花,三间屋子砖瓦一新,东屋角上新盖了一个小小隔间,朝南的窗户上,也糊上了雪白的窗纸。
      院门倒是依旧,只虚虚掩着,清瑜犹豫片刻,推门走入。
      冷霜平正在屋中生火熬药,听到动静,忙走出门来,见了她不由一愣。
      清瑜埋怨道:“怎么不关院门?你就不怕有人进来偷东西么?”
      霜平眼中带着惊喜,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微微笑道:“有什么好偷的?这屋子里最贵重的东西都不在,我还怕什么?”说罢上前将她手拉住,道:“你来瞧瞧,我给你盖了个隔间,以后就做你的书房,你不是要学画儿么?”
      清瑜跟着他走进屋内,霜平将桌上凌乱的东西一收,笑道:“还没整理好,等你和岳母搬来,她住东屋,你平常刺绣或是画画,就在这间屋,你看看,喜欢么?”
      清瑜四处打量一会儿,点头一笑:“很喜欢……对了,你屋子里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怎么不见了?”
      霜平看着她笑而不答,清瑜明白过来,微微红了脸,低声道:“你不去书院么?”
      霜平道:“等药煎好了就去,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你既然来了,就先把药喝了罢,等我放了学,去帮你搬东西。”
      清瑜笑道:“不必,东西不多,我自己搬就可以了,再说,一会儿九姑也要过来。”
      霜平点头:“那等我回来做晚饭。”

      傍晚霜平早早散了学,将书院门锁上,一路去了西巷的市集。
      市集上还有稀稀落落的菜贩未曾收摊,卖鱼的贩子见他来了,便笑道:“冷先生今儿个散得挺早啊,您昨天吩咐的鲫鱼还给您留着呢!您瞧瞧,还活碰乱跳的!”
      冷霜平接过鱼贩递来的新鲜鲫鱼,付了钱,拎着鱼嘴上的草绳,又去看旁边的姜蒜,那小贩吃惊道:“冷先生不是一向不吃姜蒜的么?”
      霜平微微笑道:“口味就不许变变么?”买了姜蒜,路过街角卖花的一处地方,便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去看那一排的月季。
      卖花的年轻花匠正在整理花盆,转身看见他,忙道:“冷先生,您前些日子拿来的那几株菊花,我已经救活了,您等等,我去拿来给您。”说罢,弯腰自角落里捧出两盆枝干稀落的□□,“我先用花盆养的,先生再仔细养养,等明年春天再移到土里。”
      冷霜平点头笑道:“多谢尹兄弟,多少钱?”
      花匠尹渐离摸摸头,咧嘴笑道:“这个……不收钱的,您本来就是在我这里买的,怎么好意思再收您的钱?”
      霜平手本已探入怀中,闻言顿了一顿,又抽出手来,笑道:“那就多谢了。回头帮我寻几株好的月季。”
      尹渐离擦擦额角汗水,连连点头道:“好,那先生慢走。”

      街市上行人渐渐寥落,一众菜贩子也伸伸懒腰,各自收摊散去。冷霜平怀里抱着花盆,手里拎着鱼,嘴角带着笑,一路优哉游哉,踏着夕阳余晖,径直往自家院子去了。

      (青玉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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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青玉碎 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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