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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若问何时始恋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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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时兮老实闭了嘴,昌祚反有些生气。看时兮神情,他也不知,她是在思索以致忘了该先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刻意不答。那双眼,他只能读一半而已。
不管如何,只要昌祚再提出来,时兮必然要作答。可这样的问题,昌祚问出来便不容易了,难道要他催着她回答么?
时兮瞧见昌祚可怕的眼神,略一思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有些打鼓:她是真的忘了,昌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一会儿要治她罪罢?
想到此,她连忙道:“民女仍未出阁,倒也不是多复杂的原因。民女曾禀过国公罢?民女家,是商贾人家。”
昌祚疑道:“仅是如此,那些人家便瞧不上你们家吗?这实在没道理,虽说读书的人家最在意名声,可再如何,也不致于因此嫁不出去罢?”
昌祚出身富贵,不曾体会过,当然不知。时兮清楚其中原委,只是直接道出怕会伤了昌祚面子,便故作疑惑道:“国公何出此言?”
昌祚自看出时兮的刻意,再一思索,便知她是顾及自己。不知怎的,他又起了逗弄的心思,装作不懂她的好心,自顾自道:“首先,商人的家底子厚,这是最现实不过的,便是为了那份嫁妆,他们也不该不同意。”
“况且,商人的地位比从前高了许多,世人是不得不承认商人的。若非如此,也不会有纳监这样的事,甚至还可捐银纳官。此策一出,到如今,儒士的地位反倒不如商人了。”
一提到纳监,时兮的眼神黯了下去。昌祚察觉到不对,便不再说下去,只等时兮开口。
“国公可知,纳监衍生出的制度,除了让商贾人家可以捐银纳官外,也让商人遭了儒士的妒恨?”时兮在不平静的心绪作弄下,忘了面前坐的是谁,也忘了不能失仪,有些自嘲地笑道,“本来便是这样。贫困人家不寒窗苦读便进不得的国子监,富裕人家只需用钱财买进,怎会不让人眼红?而买来的官职,又怎会让人看得起?”
昌祚不作声,他不知该说些甚么。
时兮又道:“国公与太后既找上民女,自然将民女的底细查清,如此,定知道民女还有两个弟弟罢?纵使能够捐官做,祖父从未想过让弟弟们走这条路。并非所有商人都没骨气,也并非所有儒士不会买官,有人只是买不起罢了。”
“想必国公也能听明白了,儒士不愿娶民女,并不是瞧不起,而是嫉恨,他们仇视商人,仅此而已。便是国公所说的嫁妆丰厚,也并不是好事,婆家的地位怕是不保。”
“祖父也曾想过将民女嫁给商人,终究还是不忍。他自己是经商的,自清楚商人的狡黠,怕民女受苦,倒不如不嫁了事。商人重利轻别离,这样的诗,不是现在还在传么?”
回过神时,时兮才惊觉自己说了许多,该说的,不该说的,竟全说了出来。
昌祚似乎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时兮会坦白这么多。
“后来呢?”昌祚反应过来,自问自答道,“便愈拖愈久,年纪愈大,愈不可能出阁了?”
时兮点点头,不知道他要做甚。
方才,时兮说话时眼神中的伤然,很让昌祚难受。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感情,他想继续逗弄时兮,想让她像之前那般笑出来。
“本王今日心情甚佳,可替你实现心中一愿,可有?”
时兮觉得莫名其妙,看看昌祚的神情,又不像在开玩笑。正不知要如何,昌祚又特意叮嘱道:“你只管敞开心扉说,像方才一般,本王看得出的。”
时兮听了,莫名觉得好笑,又没忍住笑了出来,直看得昌祚心情更佳了。
时兮知道,昌祚今日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不可,笑后便道:“心愿倒有,只是太大了,便是国公怕也没法实现。”
昌祚疑道:“嗯?”
时兮收起笑意,正色道:“若说心愿,民女如今只有一个,只愿有朝一日,世人能不再对商人有这么多成见。”
昌祚听了,先是一惊,继而嘴角不自觉浮出笑意。
“你这愿望……还真是……不同寻常,确实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
“确实,这并不是下个旨意便可的,便是张大人恐怕也没办法,”时兮认真思索道,“只是……既然是民女的心愿,民女必然会尽力而为。”
“那么,”昌祚轻声道,“本王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