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时兮》酩下与忌

6、君前一笑自倾城

　　比施婆子见了淑蓉的神情，早解了她的意，只觉好笑。只是她明白，淑蓉此刻不想提允修，遂决定转个话头。
　　比施年纪亦不小，比时兮还大些。人都说她十五六岁时候，是烟花楼里头牌，容貌比得了西子，便有了比施的名儿。如今不知怎的，老得这样快，若不是卖身为奴到了淑蓉身边，她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哩。
　　想到此处，比施道:“那便是老奴会错意了，小姐也莫恼，只当老奴耍个笑话。只是选美当真非去不可，这可不是笑话。”
　　淑蓉几番犹豫，决定还是应了。即使真要受苦，她也不能让王家出事。可心里总不免担忧，便哭道:“我虽任性些，总还有分寸的。父亲养我如此，我便是从此再苦，也不可置他于不顾。只是兄长怕不会好好待母亲，连父亲劝着也无用，我若离了家，母亲该如何呢！”
　　“小姐只放心去便是，宫里多多保重，家里老奴自照应着。”
　　“你可就骗我！兄长欺负母亲，你又能如何呢？”淑蓉闹得更为厉害。
　　比施解释道:“是老爷那位故交苏老爷。他近日要来府上住，府上有客，少爷怎么也得好好孝敬夫人。便是真如何了，老爷最要面子，定会狠狠罚他。况且，小姐还不知老奴的手段么？双管齐下，不愁不让少爷规矩。”
　　淑蓉听她这般劝，总算安了心。
　　提及苏老爷，比施又想起苏家小姐，道:“苏家虽是布衣，苏幕遮苏姑娘却很淑惠温婉，且会体谅人，此次亦要去选美，虽是选不上，小姐可留她做丫鬟，十分可信。老奴不与小姐同行，多个人在身边，小姐也安心些。”
　　淑蓉闻言，自止了泣，又不觉思量起这苏幕遮。

　　雪日毕竟严寒，时兮有些不适。授衣百般劝她不要再待在外头，她也有些烦了，便进去了。
　　“本王看着像寡言凶恶之人，不适于交谈么？”昌祚已“醒”了，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时兮。
　　时兮暗觉好笑。她看出他是假睡，却宁冒着严寒去找授衣也不叫醒他，这让他不爽了罢。
　　时兮面上却不敢笑，老实答道:“国公恕罪，民女只是与授衣更谈得来。”
　　昌祚却不依不饶，一把将时兮按在马车车厢壁上，道:“本王才不信你！你刚刚是不是很想笑却忍住了？来，本王现在给你机会，笑出来！”
　　时兮突然觉得，昌祚好幼稚啊，他真的是那个大她三岁、位高权重的黔囯公么？这怕不是个假的罢？
　　这么想着，时兮情不自禁便笑出来了。
　　时兮生得不算倾国倾城，却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眼神中又有着令人读不明白的深邃，若看久了，定会沉溺其中的。她与昌祚一样，都是一笑就更惊艳的类型。
　　时兮是不自觉笑出来的，待她回过神时，昌祚已经干咳一声，转过身去了。时兮主动请罪道:“民女不该如此失态，这是不敬之罪……”
　　“无妨，”昌祚打断她，道:“本王不是不讲理之人，既是本王叫你笑的，本王自不会治你的罪。
　　言罢又别过头，向着时兮，道:“你长得……其实挺好看的，为何如此年纪还未出阁？”
　　昌祚说完才意识到，他都说了些什么蠢话啊。
　　时兮也很惊讶，她也没想到昌祚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但还是恭敬道:“国公既问了，民女也不能不答……”
　　昌祚想收回成命，但又实在想知道，纠结一番，又道:“……本王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回答之前，你也可以问本王一个问题，随便问。”
　　时兮知道这样逗弄他是要被治罪的，但既然是昌祚有言在先，直觉认为昌祚不会拿她如何，便斗胆问道:
　　“民女二十岁仍未嫁不错，国公二十三岁仍不娶，又是为何？”
　　昌祚不禁笑了出来。这女人，还真是……
　　“本王不想娶，没人敢逼本王娶。那些女人，本王看不上。”
　　“可是……国公若是不娶，便没有子嗣，会很麻烦罢？”时兮疑道。
　　“沐氏自有法子。”昌祚方才略显温柔的眸子里，又透出一丝危险来。
　　时兮明白，昌祚是在警告她，不可继续问下去。
　　看来，这与陈太后手上的把柄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