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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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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要是出事了,你们都跑不了!”
不知哪里来的一声喊叫,随即从巷口处跑出二十多名侍卫将弦清与温邪围的严实。
目石站在房顶上,抓着剑鞘的手抖的厉害,牙齿磨的咯吱响,脑子里也乱的一团糟。他从没有上过战场,就算平日里遇到歹徒都是能跑就跑,他的剑只有在指向弦清时才敢冲上去。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弦清绝不会伤害他。
可如今这个能保护他的人正身处危险,说什么他都做不到后退。
大口呼出口气,一咬牙,目石拔剑就从房顶跳下去“给我从弦清身边滚开!”
回头撇了眼脸都快扭曲的弦清,温邪忽然笑出声“这人……你朋友啊”
目石手里拿的是弦清的佩剑,削铁如泥,剑锋顺着就砍下去,温邪往后一退,再抬脚一踹,目石整个人被踹飞出去,倒在地上半响都没动静。
温邪傻傻的愣了两秒,挠了挠头发。不对啊,他没使劲啊,怎么就晕倒了呢。
正直温邪迷惑,弦清低头看着怀里的木匣,笑的渗人却有些不自知。
侍卫们面面相觑,直到其中有人高喊一句“保护二皇子!!”随即其他人便立刻拔刀冲了上去。
立在弦清身后的温邪看着冲向自己的人群,无奈的撇着嘴,他倒不怕,真要是打起来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在人族用匕首就会立即暴露自己鬼族的身份,何况自己还背着个鬼王之子的称呼,万一闹大了把天神引来,可就难办了。他只是来找弦清,阻止袭遂居做冲动的事,仅此而已。
刀光剑影之中,只见弦清站在人群中央,抱紧木盒的手力气大的青筋暴起,弦清用着那张写满烦躁的脸勾出嘴角的一抹笑容,目光倏然凌厉“退下!”
一声令下侍卫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时间手里的剑也停在半空中砍也不是收也不是。
到处躲避的温邪已被逼入墙角,见着对方都停手了,才把摸上匕首的手又悄悄收回去。
“我无碍,你们可以回将军府复命了”弦清怎想得到目石会带着这样的阵仗来寻他,二十来的将军府侍卫,当初就连君王回城时被行刺将军府也才派十四名前去营救。知道的还好,不知道还以为二皇子被劫匪掳走,命都快没了。今个儿的事指定得传到君王耳朵里,可他能怪目石吗?就依着刚才对方冲上来的那股莽夫的气势,他也决不能在此事上说他半句不对,否则清净的日子还没开始就被会被心怀不满的目石结束掉。
既然二皇子都发话了,那他们自然是行礼后赶紧走人,生怕再多逗留一分钟,就会惹上什么事情。
毕竟大家都清楚,虽然二皇子最得君王喜爱,可皇城里的风向说变就变,再加之二皇子那性子,整个皇城的人都巴不得少跟他沾上关系。
等到该走的人都走干净了,温邪看向脸色不太好的弦清试探的出了声音“你...是人族二皇子?”
巧不巧,你说巧不巧!温邪心里一阵恶寒,他和袭遂居怎么就一起跟人族的皇子结上孽缘了呢?彻枝是,再来个弦清还是!
“对”轻声回应着,弦清走去把自己的剑和剑鞘捡起,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蹲在躺在地上装昏倒的人旁边,剑往目石脖颈处的地面上一戳,慢悠悠的开着口“你再不从地上爬起来,从今以后也就不用再起来了”
不出三秒,躺在地上的人半眯开眼,随后麻利的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冲着弦清露着牙齿笑的一脸欠揍的模样。
弦清也懒得跟目石废话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烦躁,多余的话还是不说的好。默不吱声把手里的匣子塞到目石手里,接着才开口“你将这东西呈给君王,就说二皇子为找寻此物遭遇刺客,受些轻伤,稍待整顿便会赶回去”手在木盒上轻轻拍了拍,又继续说“这东西对我来说极为重要,你现在就速去皇城”
虽说目石为人处事并不让人看好,但在办弦清交代的事时,目石总能一鸣惊人。
冲着弦清点点头,目石揣住了怀里的木盒子就往皇城城门跑。
望着目石逐渐模糊的身影,弦清竟发觉自己的心底泛起一丝丝的欣慰,吓得立马打个冷颤。
待到周围安静的只剩风的声音时,温邪蹭着墙壁把弦清在夕阳下的身影映入眼帘“你不回皇城吗?”
按理来说这皇子应该跟着侍卫回皇城,怎得就不走了?万一路上再碰着个袭遂居,出个意外啥的,那他此行的目的岂不毫无意义?
弦清抚着衣袖,缓缓才转过身“你是鬼族?”
已是傍晚,发丝被风带起又落下,云霞染进弦清那双眼睛里,悠然的模样,全然不像是他所说的话时该有的样子。
轻描淡写的一句问,却让温邪明显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他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有任何的暴露才对。
吐沫被咽下去一口又一口,这种感觉比失手伤到妖皇还让他慌张,又或者可以说是害怕。
温邪清楚人族极其憎恨鬼族,也清楚天神绝不会放过鬼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和彻枝成为朋友,还是为了个不敢断定的想法跑到人族,寻找弦清。而且现如今还在弦清这位人族二皇子面前暴露身份,现在只要对方拿出君王令牌,天神就会立即封锁人族边境抓捕到自己,到时候随便捏造一个罪名再向鬼族进行要挟…不,到那时候我会被鬼族视为弃子…
但如果自己在弦清做出下个动作前打晕他,避免他的手碰到君王令牌,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可以等之后再想。
“是”生硬得字眼,温邪摸上弑尺,一刹之间杀意就已攀上盯紧弦清的目光。
“你真的是鬼族?”错愕生在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睛里,弦清微微张口嘴,似有些不可置信,瞬间又转为欣喜。
一时间有些懵的温邪思绪乱如麻,愣住好会儿才又整理好语言“什么…意思?”
弦清两步就凑到温邪旁边“能同时躲避几十位将军府自以为傲的侍卫的进攻,如此了得身手,人族可不多见”晃着手里的佩剑,弦清笑着“我就猜猜,没想到被我给猜对了”
狐疑的看向主动亲近自己的人,温邪有些发毛,心里强烈的戒备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所以你想做什么?”
弦清也和温邪一样,并排倚着墙壁“想请你喝酒,还想请你跟我去趟皇城”
“你知道我是鬼族,还要带我进皇城?”温邪觉得这人似乎脑子不大正常,哪有人族愿意跟鬼族做朋友,而且还要主动带鬼族进皇城,把狼往羊圈里送?
“这你就不用管”拍拍温邪的肩膀,弦清歪着脑袋笑“只要你帮我,以后你要是在人族犯什么事,我可以从天神手里保你一次”
趁着昏暗的夜色,温邪听着弦清说的话,竟在恍惚间看见了彻枝。
那时彻枝也说过他能从天神那里救我一次,只是那时的彻枝如今连魂魄都已寻不到,只剩这几缕残魂也要香消玉焚了。
立夏之时,虽说天色渐晚,已有阵阵微风,可燥热依旧不减。
目石跑去城门守卫那牵了匹马就往皇城里跑去,一分都不敢耽误。
弦清既然说这东西极为重要,那就肯定是重要之物,目石从未怀疑过弦清说的任何话,他笃定了弦清永远都不会对他说谎。
木盒被目石亲自端给君王的贴身侍卫,并把弦清的话一字不落的说完后,也就离开了。皇城,依旧是目石不愿见着的地方。
“伤势如何?”君王坐于窗旁,眉头皱的紧,拿书的手微微加了不少力度。还未来得及去看盒内的物品,君王却早已按耐不住担忧的心情“清儿应是明早就回,去叫郎中随时候着”
“是”侍卫将东西放在桌上,行礼后又向站在君王身后的人低头才离开。
填满担忧的眼睛看向外面,任由风吹进窗内,手指将书合上,君王才缓缓叹出一口气“余漾要是知道清儿受伤,怕是又要担惊受怕一夜无眠了”
将面前的杯内斟满茶水,抬手轻轻推过去“君王不妨先看看看二皇子着急送过来东西究竟是何物”
君王抬眼看了眼木盒,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也好”
木匣表面附着灰,虽然有明显擦蹭过的痕迹,似乎因为时间紧急并未清理干净。木盒也能看出陈旧,匣子并未上锁,但能看出锁被敲开的痕迹。君王将木匣翻来覆去看好会儿,如同在找什么,翻找几遍下来才肯放弃。
木匣被打开,君王低着头端详眼底那几个被写于纸上的字符,左看右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是素楚国古籍!”突然抬起头,君王看向对面的人,又把话重述了一遍“袭公子,这是素楚国古籍”
袭遂居一听就跟着呵呵笑起来“想必二皇子有心了”统鸣国刚一统人族,不就正缺这份底蕴吗?
君王自然是大喜,赏赐也肯定是少不了,不过一切还得等弦清回来再说。
第二日太阳还未完全跃出,马车就已到达皇城之内,命人安排好马匹,弦清就领着温邪在前面走着。
说是受伤,君王也肯定要看他伤的怎么样,可他哪来的伤口给君王看?
这不昨晚跟温邪一见如故,两人喝醉酒一同从酒楼楼顶栽下去,温邪倒没什么事,人摔地上直接就地睡着。而弦清摔那地方正巧小腿搁到石头,那石头还挺锋利,直接就给划出道伤口,说深不深,说浅不浅。
郎中早先就在皇城里候着,弦清先去把伤口给包扎好,回自己殿里给温邪安排好地方,又睡了一觉两人才朦朦胧胧从床上起来,等他俩前去见君王时已是日照三竿。
“昨日连夜赶回,实在疲惫,想着怕打搅父王,就先回殿休息,没想到竟睡着了,还让父王久等,清儿怎担待得起”弦清说的真诚,走路时还一瘸一拐的。温邪站在后面,要不是因为他昨晚与弦清处在一起,知道事实,难保他都要信了弦清的胡话。
“你还有伤,坐下再说”君王抬眼瞧着弦清那一脸的憔悴,心疼的好会儿才发现弦清身后还跟着个人“你身后那是…”
“他就是在我被暗杀时救我一命的人,他身手了得,父王可得重赏”话跟着就过去了,弦清蹭着坐到君王旁边,又是倒茶,又是扇风“天气热,父王可要注意身体”
“是二皇子缪赞,我武艺不精,并未擒住那杀手”温邪也跟着一板一眼的撒起谎,当然,这都是在弦清的诱引之下。
顺手接过弦清递过来的茶,君王看着温邪觉得这人一表人才,自己这孩子可算是遇到个正经人了“可你救清儿一命,该赏,莫言推辞”
“谢君王”得吧,他来人族又是打架,又是喝酒,还能混进皇城被人族君王赏赐。温邪拱手作辑退出门后,站在外面抬头看着天空。今天是几月几日?他来人族是干嘛来着?
温邪就这样仰着头看向蓝天白云,微风拂面,一切都显得如此惬意,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摸了摸已经有些酸痛的脖颈,温邪看向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走来走去,想着就在这里等弦清吧,然而正当温邪怀着如此的想法时,远出走过来的人却让他整个人一激灵。
“袭遂居!”温邪拔腿就跑去,手直接拽着对方的衣服扯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好袭遂居反应快,顺着对方力气的方向跟着走了几步才没跌倒。
“你是不是要杀弦清?”开口就是质问,温邪逼着对方跟自己直视“你是魔族,你不能伤害人族!你想想彻枝,你想想自己身份”
抬手把几乎要爬上来的人给推开,袭遂居揉揉眉间整理思绪“是谁告诉你我要杀弦清?”
这一问,倒是把温邪给问住了。他自己猜的,当时妖皇也没阻止他,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相信自己的猜测,难不成真是他误会了?“你不是想要彻枝入轮回吗?”
袭遂居垂着眸子,下意识把面前这张脸又看了两遍“就算我想要彻枝入轮回,也没必要杀人吧?”明明几天前还要为彻枝报仇,就连弑尺都出鞘了,突然间又开始顾忌起自己因为彻枝做傻事。虽说从前也曾彻枝那里听过不少有关温邪的事,可如今真的碰着了,还真是让人摸不透。
“哦…那你来找他干嘛”温邪有些心虚的把还揪着对方衣裳的手收回了回来,又舔了舔嘴。
似乎真是他多想了,也是,魔族都是聪明的,何况这人手里还有御尺…他总是忘记袭遂居是拥有御尺的人,当初在妖族秋庭拔弑尺的时候也是忘了,还好最后有妖皇收场,否则打不过还带着伤回去,丢人不说,自己又得挨荼折的骂。
指尖触到御尺,原本就温柔的眼眸溢满了深情,丝丝情意,绵绵不绝的涌上心头。这里有他最深爱人的灵魂,即便最后不能让彻枝进入轮回,他也要得到彻枝残留在这世间的全部“只要彻枝残魂愿意,御尺就可将魂魄从二皇子的体内抽出”
听袭遂居这话,意思就是没自己什么事喽,那他还不赶紧回鬼族,说起来他都要忘记殃袖不见的事实。
“那…你跟弦清说我回鬼族了,下次有空再来找他玩”温邪抬手把自己刚才扯乱的衣裳整理一番,又摆出个笑脸以示歉意。
对于彻枝死,温邪并没有过多的执念。他的确很难过,但也很清楚的知道彻枝的死,是他自己所愿意的事情。做过多的事情只会让自己在这场悲伤中越陷越深,对他来说可能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与彻枝分出过高低。
《欠半》(七)
笔: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