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之镜像》牙齿精灵

7、谋杀调查

　　这间小会议室里除了阿龙以外还有三个人。坐在首席的人透过军装能隐约看到经过长时间锻炼出来的肌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浑身都发散着压迫感，使人感到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此刻他正在思考什么，目光来回扫视着阿龙对面的男人和阿龙旁边的女人。阿龙对面的男人对这种目光似乎是习以为常，低头看着文件时不时用笔做点记号，这男人一头棕发，有着如同古希腊雕塑般的外貌，与容貌所不协调的是他的眼睛，那是种充满挑衅的眼神带着一丝傲气，每次那个男人抬头望向阿龙这边，嘴角都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相对阿龙的忐忑不安，他身旁的女士倒是坦然自若的多。如果是在酒吧碰上她，阿龙绝对会上前搭讪，一头金发披散在肩上，端庄的相貌让人自然而然的生出亲近之情，不过她身上别着的那支点45式手枪时刻提醒着男人不要小看了她，对于那两个男人投来关注的目光，这位女士视而不见，专心埋头于文件，她的手上的资料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而她现在仍在这些字旁边加上更多的注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她似乎只活在文件的那个世界里。
　　面对如此阴阳怪气的三人组，阿龙涌起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理智警告他必须留下来，他必须搞清楚自己父亲的真正死因，现在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不能逃。如果不是这次的匿名信事件，阿龙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参与到自己父亲的死亡调查中。阿龙再次翻阅了手上的文件，这次调查的范围很明确：塞德里克之死，以及与奥托战队以及塞德里克死因调查的相关人员的意外死亡。这些意外死亡的人员包括前任奥托战队政府联络员彼得伍德、塞德里克的好友兼传记作家托瑞 康纳、曾调查过塞德里克之死的几位探员：麦克斯 密斯、妮奇瑞奇以及贝克 道尔和查理斯科特。
　　彼得伍德死于两年前的贝尔京社区大火，这场火灾后来被证实是加斯帕纵火造成；托瑞康纳一年前死于呼吸系统衰竭；麦克斯 密斯死于暴乱中；妮奇瑞奇在调查结束一年后死于谋杀；贝克 道尔死于半年前的车祸；查理斯科特则是在三个月前自杀身亡。举行听证会前这些死亡都被认为是意外或者正常死亡，这次迫于各方压力军部决定将这些案件与塞德里克之死合并调查，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桩悬案。为表示调查的客观性和彻查的决心，调查小组由布莱克上校、韦鲁斯、瑞秋和阿龙 伍德组成。
　　居首席的布莱克上校终于开了腔。问候过调查组成员后，布莱克上校做了简单的分工，韦鲁斯负责塞德里克 法尔科和查理斯科特的调查，瑞秋负责其他关联人士死因调查，阿龙负责搜集相关资料与瑞秋一同行动，宣布完这些后布莱克上校以还有会议要参加为由离开了这里，将细节问题交给三人讨论。
　　当布莱克上校回到自己办公室时，瑞秋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是我？”
　　布莱克上校带着瑞秋无法察觉的笑意坐到了办公桌前，“我相信你的能力。”这是他给瑞秋的回答。“你在毫无帮助的情况下把事情调查到现在的样子，让你继续下去肯定有更多的发现。”
　　“这是代表你个人看法还是……”瑞秋有些疑惑不解。
　　“仅仅是我的个人看法。”布莱克上校耸耸肩，将一个文件夹递给瑞秋。
　　瑞秋表示感谢同时翻着文件，看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她突然疑惑地看着她的上司。那个文件夹里夹着三年来关于奥斯汀的监视报告，每个相关人士死亡前后都有特殊标记，这些标记指出奥斯汀在这些人死前跟他们都有接触，甚至是某些死者们生前最后见过的人。
　　“瑞秋 马奎斯中士，请记住你所看到的这份文件并不存在，关于奥斯汀的一切只是推测，尚未得到证实。布莱克上校说道。
　　“需要我做的就是找出奥斯汀与这些谋杀案的联系？”瑞秋谨慎的问道。
　　“没有人说过这些都是谋杀案。”布莱克上校一字一顿的回答到。
　　当瑞秋准备起身离开时，布莱克上校善意的提醒到她现在仍处于被审查阶段，他必须每个星期都向调查局提交她的行动报告。瑞秋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向上司告辞，快步走向她与阿龙共用的办公室。
　　“呃……马奎斯中士，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阿龙鼓足勇气向瑞秋问到。
　　瑞秋对这个青涩的男孩笑了笑，“叫我瑞秋就行了。有什么事情？”
　　“打算从哪个人调查起？我已经将相关人员的资料整理好了。你还需要什么资料？”大男孩因为瑞秋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我已经看过了。你干得很出色，不过关于彼得伍德的资料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丰富。”瑞秋微笑着翻开资料。
　　“我父亲的资料是根据官方档案库中的文件整理出来的，并不包括我的个人资料；如果你确实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
　　“既然这样，那我就来上第一堂侦探课。”瑞秋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让阿龙跟她走。“不管调查任何事情都要取得一手资料，如果无法取得就回到第一现场进行调查。”
　　阿龙疑惑不解的坐在副驾驶坐上，任由瑞秋开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驶，直到看见城市边缘的沙漠时，他才明白瑞秋要带他去哪里，他们正在去贝尔京社区的路上，所有的人和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是韦鲁斯先生。阿龙下车的瞬间似乎听到瑞秋低声说了句见鬼。韦鲁斯的表情明显写着不欢迎三个大字。看见两人下车，他便走上前来。
　　“马奎斯中士，调查塞德里克是我的责任。请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韦鲁斯口气异常冷淡。
　　“我也是来进行相关人员调查的。所有的事情都跟这里有关，我当然要到这里来。”瑞秋嘴边挂她最无辜的笑容。
　　“那么请便，你想见任何人可以跟塞妮说，她会帮你安排见面时间的。”韦鲁斯转身便要离开。瑞秋上前拦住他的去路，韦鲁斯投来疑惑的眼光。瑞秋笑盈盈的告诉他，他就是她第一个要调查的人，她现在就要跟他谈谈。
　　阿龙感觉似乎又回到了那间会议室里，只不过瑞秋和韦鲁斯的表情与当时完全相反，瑞秋很轻松，韦鲁斯却显得有些犹豫和疑惑。韦鲁斯的办公室里没有什么装饰物，只摆了一张办公桌和三个椅子，整间办公室空荡的可怕，阿龙觉得这里就像个大审讯室，自己正等着被审讯，审讯人是韦鲁斯。
　　瑞秋问韦鲁斯认识不认识彼得伍德和托瑞康纳，韦鲁斯告诉他跟这两人只是点头之交。彼得伍德在他担任奥托战队领导职务后就出事了；托瑞康纳作为塞德里克的传记作者曾采访过他，除了那次采访外两人再没见过面。韦鲁斯建议两人如果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应该去找奥斯汀。当韦鲁斯打算叫塞妮带两人出去的时候，阿龙突然问韦鲁斯是不是经常去灯塔酒吧。韦鲁斯迟疑了一秒钟后说他的确经常去那里，星期四的扑克之夜几乎每次都参加，在那里他从没聊过除了扑克以外的话题。阿龙本来打算还有问些什么，可瑞秋对韦鲁斯的帮助表示感谢，拉着一脸诧异的阿龙离开办公室。
　　明媚的阳光让阿龙松了一口气，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竭力忘掉韦鲁斯办公室里那种阴郁的气氛。瑞秋站在他身旁任由阳光刺痛眼睛仍盯着天空。过了一会，阿龙问瑞秋为什么明知道韦鲁斯在撒谎而不拆穿他。瑞秋让他自己找答案，告诉他一定用眼睛去看、去验证，否则无法得出真相。
　　两人在图书馆前分手，阿龙到图书馆查资料，瑞秋则去取她上次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不过她没告诉阿龙这些东西放在奥斯汀的公寓里。
　　敲了十次门以后，奥斯汀终于打开了门，他直接把瑞秋的行李放到门边，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憔悴，似乎很久没有睡觉，眼睛四周於黑一圈。奥斯汀刚要关门时，瑞秋用胳膊拦住他，奥斯汀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不过他还是打开门让瑞秋进来。
　　房间仍然跟往常一样一尘不染，一切井然有序根本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奥斯汀坐在常坐的椅子上等着瑞秋发难。
　　“你认识彼得伍德和托瑞康纳么？”瑞秋问到。
　　“一个是前政府联络员，一个是塞德里克的传记作者，你说我认识不认识？”奥斯汀没好气的答道。
　　“彼得伍德出事那天你在哪里？”
　　奥斯汀嘴边泛一个浑浊的微笑，他没有理会瑞秋自顾自的拿瓶矿泉水喝了起来。“两年前的事情记得不是太清楚了。我当时应该在参加一个会议，好像是关于是否该把加斯帕置于政府完全监管下，你可以去查当时的会议记录。”
　　“那个会议是在这里举行的？”
　　“还能在哪里。除了外勤任务以外，我们每次出入都要备案。”奥斯汀在厨房里为自己准备吃的，听不出他声音里有任何起伏。
　　“我这里有证言说事发时你在现场，起火时你正从大楼里出来。”
　　“马奎斯中士，请你认真看看案情记录。着火的大楼是战队的办公楼，所有的日常工作都在那栋楼里进行，当然也包括正常的会议。当时的会议在会议室举行，着火点在会议室上面几层。” 他似乎在剁什么东西，砧板发出咚咚的重响。
　　“出事前你没见过死者？”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贝尔京，直到救护人员把他抬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在这里。”
　　“彼得伍德跟韦鲁斯关系怎么样？”
　　“两人没什么私交，我没看过他们聊除了扑克以外的话题。”
　　当瑞秋打算提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奥斯汀突然转过身来，要瑞秋把想知道的事情一次性问完，因为他还有事情不想再浪费时间。瑞秋找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递给他一张照片，奥斯汀毫无表情的瞟了一眼。瑞秋告诉他这是托瑞康纳死后在她病房前拍到的。奥斯汀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是他发现托瑞康纳已经死亡的。瑞秋感兴趣的是奥斯汀进入病房到呼叫护士查看托瑞情况的半个小时里干什么，托瑞康纳死亡报告上确定的死亡时间是奥斯汀呼叫护士站前的半分钟。奥斯汀很平静的告诉她，托瑞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那半个小时里他一直坐在她身旁，什么都没干。听到这话，瑞秋左边的眉毛挑了起来。奥斯汀自顾自的吃着东西，没理会瑞秋。瑞秋问他是否跟托瑞很亲密的时候，奥斯汀抬起头看着窗外，好像从遥远的回忆中苏醒一样说他们的确是很亲近的朋友，托瑞爱着塞德里克，塞德里克一死她就彻底垮了。
　　“塞德里克知道托瑞喜欢他？”瑞秋问道。
　　“塞德里克从没回应过任何人的爱。”奥斯汀幽幽的说道。
　　“她是从塞德里克死后开始住院的？”
　　“是他去世后的第二年。塞德里克去世以后，她一门心思写他的传记连门都不出。书一交稿她的身体也彻底完蛋了，她得了严重的肺炎又长期营养不良，我们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她能活到那时候已经是个奇迹了。”奥斯汀似乎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笑。
　　“你跟谁把她送进医院的？”瑞秋对“我们”这个词很好奇。
　　“我跟韦鲁斯。当时韦鲁斯有几个关于传记的问题要问她就跟我一起去看她。韦鲁斯和托瑞的接触也仅限于采访和几次探病。你对韦鲁斯和这些人的关系非常好奇啊？”奥斯汀问道。
　　瑞秋表示她对韦鲁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战队和政府的共同支持非常好奇。照常理来说，像韦鲁斯这种人材应该早就晋升到参谋联席会议了，可他到现在却还留在战队里太奇怪了。奥斯汀不同意瑞秋的说法，他觉得韦鲁斯真的想为异能者融入社会做点事情才留下来的，在他住院休养的时候司令部曾经征求他的调职意愿，他当时就回绝了。两人的关系出乎瑞秋意料的密切。看时间不早了，瑞秋决定离开奥斯汀家。
　　走到门口，瑞秋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他真的觉得韦鲁斯可以信任么？奥斯汀只说信任是相对的，然后关上了大门。
　　阿龙已经在图书馆门口等候多时了，他帮瑞秋把行李搬上车。在回程的路上阿龙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这个大男孩对奥托战队有太多的疑问，对韦鲁斯更是不满到极点。他不明白韦鲁斯为什么要在自己和他父亲的交往上撒谎，在他父亲的日记里有很多关于韦鲁斯的事情，明明韦鲁斯进入奥托战队以后很多事情都找他父亲商量，为什么韦鲁斯要隐瞒这些。瑞秋问阿龙那本日记里有没有写关于奥斯汀的事情，阿龙有些遗憾的告诉她，父亲的日记并不完全，他只有韦鲁斯刚到奥托那年的部分，其余部分都被他父亲烧了。烧了？瑞秋有些吃惊。阿龙肯定的告诉她在出事前，他父亲烧掉了他保存的大部分文件和日记，只留下了一些早年军旅生涯的东西，日记也只留到韦鲁斯刚到奥托那年的。瑞秋希望能阿龙能把他父亲关于早年奥托战队部分的日记借给她，阿龙爽快的答应。
　　确认瑞秋已经离开贝尔京社区以后，韦鲁斯给奥斯汀打了个电话，奥斯汀没有接。二十分钟后两人在几天前碰面的那个屋顶上见了面。
　　韦鲁斯交给奥斯汀港□□炸案案卷的一个副本。奥斯汀递给他一张照片，问他认识不认识照片上的人。韦鲁斯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奥斯汀说这个人就是港□□炸案的嫌疑人，韦鲁斯应该认识他，他曾经跟韦鲁斯在情报分析部共过事，叫黑尔 菲佛。韦鲁斯有些吃惊，因为照片上的人完全不像他认识的那个胖子黑尔，奥斯汀解释说那张照片是黑尔进入调查局特勤处以后照的，他除了重塑体型外还做点整形手术，的确有些不好辨认了。黑尔在特勤处的搭档是瑞秋，两人搭档一年半后，黑尔因为身体原因辞去了工作，18个月后死于心脏病突发。这可以解释为什么瑞秋当晚看见他会如此吃惊；哪个死人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面前，然后把你炸飞？
　　关于港□□炸案和线人谋杀案的关联仍然没有头绪，昏迷中的拜比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奥斯汀打算从瑞秋入手寻找突破口，韦鲁斯警告他这样很危险，瑞秋现在不会相信他说的话，瑞秋关于爆炸案的证词里并没有提到她认识嫌疑人，想撬开她的嘴是非常困难的。奥斯汀不这么想，那个女人比起眼前这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白纸一张喜怒哀乐全在脸上。
　　奥斯汀打算离开的时候，韦鲁斯突然问他关于塞德里克的死因调查有什么想说的。奥斯汀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韦鲁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回答。奥斯汀淡淡说了一句没有，便大步向门走去。
　　“你真的甘心？”韦鲁斯不痛不痒地问道。
　　奥斯汀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韦鲁斯继续说到：“四份死因调查报告上没有一份你的证词，你以当时不是在事故现场为由拒绝作证，问你关于塞德里克其他的问题你也概不回答；可是最先提出调查塞德里克死因的人却是你，所有人都当我提议重新调查塞德里克的死因是为了拉拢异能者，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是真正要求开启调查的人是你，你请求我这么做的。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司令部进行调查的时候，你却拒绝配合甚至抵制调查，我很好奇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很蠢得可以。”奥斯汀冷冷说道。“开始我以为只要把塞德里克的死因调查清楚就能平息谣言，可根本不是这样，调查只会把一切越摸越黑，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死因。你们在乎的只有政治利益和地位，塞德里克的死因无关紧要，他只是你们手上的一颗棋子，用完就扔，就算他不是以那样的方式死掉，他也可能在其他时间里死掉，一切都掌握在你们手上。”
　　“奥斯汀，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韦鲁斯发现塞德里克的名字很难叫出口。“你爱塞德里克吗？”
　　“我爱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真的是这样？我怎么感觉你爱的是个镜像，一个挂着塞德里克名字的影子，根本不存在的人。”
　　奥斯汀缓缓转过头，他的眼神里有种让韦鲁斯不敢直视的凄凉，这种凄凉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虽然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韦鲁斯仍然感觉到他的悲痛和愤怒。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奥斯汀，他多么希望那个引出奥斯汀这种表情的人不是自己。
　　“塞德里克就是我的理想。”奥斯汀一字一顿的说到，好像每个词都有千斤重一般。“我崇拜他的理想，爱他为理想献身的样子。我活在世上的理由就是为了帮他实现他的理想。”
　　“所以就算我把他争权夺利的证据摆在你面前，你也不相信我的话。”
　　“要实现理想，当然有些时候会不择手段。只要目的是正确的，不必在意过程。”
　　韦鲁斯看不到奥斯汀的样子，他的身体背对着他，头埋在阴影里，只能看见他紧握着的拳头。
　　“这样的话，我真羡慕塞德里克。很好奇他到底用了什么魔法让你对他这样死心塌地。”韦鲁斯嘴边挂着一缕嘲讽的微笑。奥斯汀没有回答他，加快脚步走下楼去。只听到重重的关门声，扑面而来的冷风不禁让韦鲁斯裹紧了风衣。
　　第一次见面时奥斯汀敌视的眼神韦鲁斯记忆犹新，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敌视变成了担忧？那个人究竟如何看自己的，除了自己的死亡可能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巨大变化以外，自己想不出奥斯汀有什么可担心的。是啊，那个人比谁都害怕变化，塞德里克的死给他的打击是致命的，理想轰然倒下奥斯汀的世界顷刻间化成乌有，所以才有第一次见面时敌视的态度。韦鲁斯很清楚刚才那番话深深伤害了奥斯汀，还有其他办法能让奥斯汀从名为塞德里克梦境中醒来么，事实都无法撼动的梦，他能打碎吗？韦鲁斯恨塞德里克，恨这个人牢牢抓住奥斯汀从不放手，他也恨自己的无力，无法把奥斯汀从塞德里克的手里夺回来，始终打不倒虚伪的假象，多可笑，真实无法击败虚幻。有时候韦鲁斯真想把一切都告诉奥斯汀，可他害怕看到奥斯汀崩溃的神情，他不想再次亲手毁掉奥斯汀的世界，近在咫尺却连伸手都做不到的感觉再也不想品尝了。
　　只要时机一到就立刻逮捕奥斯汀——这是参谋联席会议给韦鲁斯和布莱克上校的指令，也是成立调查小组的目的。调查小组唯一的任务就是将奥斯汀与所有事件相关的证据搜集齐全，给奥斯汀的逮捕令添上最后一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韦鲁斯还是不愿相信已经到这一步，已经到了最后分别的时刻，可他却连跟奥斯汀告别也做不到。不，他不甘心如此。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要告诉奥斯汀一切，找一条出路给他……
　　回到办公室后，韦鲁斯随手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有一份新邮件。邮件里只有用黑粗体写着一句话——加斯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