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之镜像》牙齿精灵

5、忌 日

　　塞德里克的忌日那天，奥托战队照例在社区广场塞德里克雕像前举行了纪念仪式。仪式结束后，韦鲁斯还和每个周末一样参加了军部的官员的高尔夫球赛；而奥斯汀则待在他和塞德里克常去的酒吧里自斟自浊到晚上。
　　独独只有瑞秋一个人跑到塞德里克的墓地去，其他人似乎都忘记了塞德里克葬在何处，那块墓地已经有几年没有一位奥托战队的成员去过了。连加斯帕在葬礼之后也没去过了。人们只记住了塞德里克这个名字，至于他本人是什么样子已经消失在烟雾之后了。
　　那个男人消失的真彻底。瑞秋站在那个人最后一次出现在人们视线前的地方完全无法发现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塞德里克 法尔科牺牲以后，这里从工业区变成了公园，一个只有绿树和草坪的公园，没有关于塞德里克在这里牺牲的只言片语。现在除了奥托战队以外，没什么人记得曾有过个叫做塞德里克的超级英雄存在过，甚至连那些曾接受过塞德里克救助的人都对他的事情保持沉默，那个人就以这种方式彻底淡出了公众的视线。
　　由于找不到塞德里克的遗体和对当时行动存在争议，政府对塞德里克 法尔科的死因一直没有盖棺定论，塞德里克的死因调查已经演变成一桩悬案，四批探员调查过此案，得出了大相径庭的四种结论；从自杀到因指挥失误而牺牲再到谋杀，没有一种让人信服。查理斯科特的结案报告认为法尔科之死主要是由于他的冲动造成，所谓因不治之症而自杀的说法没有事实根据，案发前查出塞德里克脑部有不明肿块，经主治医生证明那是一次抓捕留下的伤疤不影响他的健康。
　　在查理的电脑里，瑞秋找到了另一份结案报告，在这份报告里查理指出塞德里克死前有过一些非常反常的举动。在案件发生的三个月前，塞德里克提议由政府派官员出任奥托战队的指挥员；同时他草拟了一份遗嘱：将名下所有财产都捐赠给慈善组织，由奥斯汀担任加斯帕法尔科的监管人直到加斯帕的限制行动令解除；在这以后的时间里塞德里克参加了很多公开演讲活动，这些演讲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废除《异能者修正法案》给异能者和普通人相同的生存权，可《异能者修正法案》正是因为以他为首的异能者大力支持才得以顺利实施，仅仅一个月前他还在国会作证为法案进行辩护。
　　案发当天，奥托战队接到4名恐怖分子劫持一车郊游小学生的警报。恐怖分子用引爆生化武器杀死人质为要挟，向政府索要羁押在监狱里的同伙，警方在与之对峙三个小时无果后向奥托战队求助，塞德里克负责此次解救行动，在与恐怖分子多次谈判无果的情况下，塞德里克决定强攻，警方吸引劫匪注意力隐形人安洛特趁机解救人质，其他队员负责支援，由他自己拆除生化武器。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劫匪企图引爆生化炸弹，塞德里克将负责引爆的恐怖分子和炸弹一起拖入建筑物深处争取解救人质的时间；人质解救完成三分钟后发生了爆炸，爆炸摧毁了整栋建筑物。事后在废墟中找到了参与劫持活动劫匪的3具尸体，负责引爆的恐怖分子遗体只找到部分身体残骸没有发现头部，而塞德里克的遗体未被发现，经过一个星期的仔细搜查后，发现了两节手指和一颗牙齿，经DNA比对后确定属于塞德里克 法尔科。
　　由于当时无第三者在场，无法确认那三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推论为当时两人纽打在一起，劫匪近距离引爆炸弹，但是经检查，该炸弹的爆炸力不足以将整栋建筑物夷为平地，建筑物里很可能藏有第二枚炸弹；而藏有第二枚炸弹的推论与当时劫匪被迫进入建筑物的事实不符，警方的结论为爆炸引起建筑物内瓦斯的爆炸从而导致建筑物崩塌。
　　调查了多位目击证人的证词以后，查理指出在解救行动成功后发生爆炸存在无法解释的矛盾：首先塞德里克的能力是冰冻，在发现劫匪企图引爆炸弹时就能马上将其冰冻，不用将其拖入建筑深处拖延时间；其次，劫匪的尸体解剖和废墟的勘察中都没有发现发生过冰冻的痕迹，也就是说当时塞德里克没有使用他的能力；再次，劫匪是在发现警方企图解救人质时才要引爆炸弹的，为什么在塞德里克企图将其拖离现场途中没有引爆炸弹；根据上述疑点，查理认为这次人质劫持行动很可能是一次针对塞德里克 法尔科的暗杀计划，有人企图用事故掩盖法尔科被谋杀的真相。查理的这份结案报告最后写到因为无法找到法尔科被谋杀的原因也无法排除塞德里克 法尔科自己策划了自己的死亡，鉴于参与人质劫持事件的劫匪档案被政府列为机密，禁止查阅，查理 斯科特最后结论为此次事件的真相必须等到劫匪档案解密以后才能真相大白。
　　在看到查理死后，瑞秋私下查阅了相关资料也找过一些劫持事件的目击证人询问当时情况却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与塞德里克有关的案卷和资料都被列入限制查阅范围，与之相关的当事人不是已经离开当地就是以事情过去太久无法回忆起细节推托询问，当局以此案已结案拒绝重启调查，一夜间塞德里克 法尔科成了禁忌话题。
　　那个人的死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他死后几乎所有的异能者战队领导层都发生过变动，很多军官和政府官员加入到战队的领导层，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掌握了实际领导权；异能者战队的职能也从保护平民变成打击恐怖分子和参与国家间的战争；很大部分异能者都反对这种政策改变，而当局对他们的意见充耳不闻导致了一年前的异能者暴动。众多城市在这场暴动中遭到严重破坏，许多平民失去了家园和亲人；政府以镇压暴动为由，将所有战队都送上镇压暴动的前线，更多的异能者死于这场内讧，大部分战队的实力遭到削弱，有些则遭受到解散的命运。
　　那些担任战队领导人的官员们在这场暴动中官运亨通，唯一的例外是韦鲁斯，如果不是过早倒在加斯帕铁拳下的话，也许他已经成为参谋联席会议的组织者之一。奥托战队在这次暴乱中也遭受了很大打击，却因为吸收了从各地涌入的幸存者得以壮大，这多半要归功于奥斯汀，他第一个公开谴责政府在暴乱中的不作为，呼吁异能者和普通人团结起来共同推翻《异能者修正法案》谋求一个平等的生存环境，这种想法得到了异能者和一些民众的支持；政府在这种情况下修改了法案，只是修改后的法案对异能者的限制更加苛刻，甚至连具有异能倾向者都要被送进统一的居住区；同时大批的军队和先进武器装备投入了镇压行动中，在政府的炮火和劝降攻势下，除了小规模的骚乱外暴乱渐渐平息下来，人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绝大多数异能者已经完全处于政府的监控下。那个人是否因为预见到这一切才选择了消失，用自己的消失换取奥托战队的生存。
　　在塞德里克死后发生的事情看似偶然却存在着必然联系；正是那个人的提议才让政府染指了各个战队的领导权，也是因为他号召废除修正法案点燃了一部分异能者的反抗情绪酿成了暴乱，一个人为什么同时做两件自相矛盾的事情，从这些事情里得益最大的除了政府以外就是奥托战队，在这之前奥托只是个中等水平的队伍，除了塞德里克和奥斯汀外没有什么能撑起台面的人，现在的奥托是异能者最集中的战队，人员配置最齐全，那些曾经的顶级战队几乎都在暴乱中全军覆没，塞德里克究竟与政府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来换取奥托的发展让人好奇。
　　身边突然刮起一股怪风，瑞秋知道那是谁。
　　“有什么死人会在忌日探访自己的墓地？”奥斯汀问道。
　　“有什么人会用死亡的方法换取政治前途？”
　　“他死了还存在什么政治前途？就算他活着，他也不在乎什么政治。”奥斯汀的声音里充满不屑。“马奎斯中士，你的结论就是塞德里克利用假死的方式换取所谓的政治前途？所有在这场暴乱中得到高升和政治力量的家伙都是你们的人，我们只有被你们宰割的份有什么前途可言。”
　　“奥托从一个二流战队一跃成为现在最强大的异能者战队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如果塞德里克没有主动要求政府接管战队的话，奥托也会在暴乱中消失。主动要求与政府合作，接着用死亡的方式退居幕后，策划暴动让异能者自相残杀，然后将那些支持政府的异能者收为己用，这招棋非常高啊。”
　　“瑞秋小姐，你不去写小说实在是浪费你的想象力。当初要求政府接管奥托战队不是塞德里克一个人的决定，是全体队员的决定，因为我们不想因为战队间的敌对态势影响我们扶助弱小的宗旨。在暴乱中奥托损失了三分之二的队员，做适当的人员补充是合理的。” 奥斯汀站到瑞秋面前。“你指控塞德里克利用假死的办法密谋策划暴乱有什么证据，就因为你在塞德里克送我的相框里发现了一个窃听器？”
　　“证据就是你！”瑞秋一字一句地说道。
　　奥斯汀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狂笑不止，笑到瑞秋抓住他的胳膊让他严肃点，可他还是停不下来。瑞秋等到他停下来接着说到：
　　“你以加斯帕的名义从物证库里取走了所有带有塞德里克DNA的物证，火化后埋在他的衣冠冢里，之后的死因调查因为没有物证可比对都成了纸上谈兵。韦鲁斯提议重开塞德里克死亡调查时，你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每次探员向你询问情况，你都拒不合作，你还鼓动其他人不配合调查，所有举动只能归咎一个原因——你想隐瞒塞德里克 法尔科还活着的事实。
　　你明知道加斯帕法尔科是危险分子却庇护纵容他。那些暴乱主要分子主要都是塞德里克的旧识，其中几个曾是你的密友；加斯帕袭击你是为了洗刷你参与暴乱的怀疑，这样你才能以受害者的身份站出来呼吁异能者团结起来，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塞德里克一直躲在暗处操纵一切，你跟加斯帕是他的代言人，不管是政府赢了还是暴乱者胜了，他都能以功臣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
　　笑声停止了，奥斯汀的头埋在阴影里看不见他的表情，一瞬间温度似乎下降了许多，大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瑞秋谨慎的向后退了几步。沉默良久以后，奥斯汀缓缓抬起头，他告诉瑞秋塞德里克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他不会去策划这样的阴谋。瑞秋想接着追问下去的时候，奥斯汀已经不在座椅上，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奥托战队私生活真实揭秘
　　曾几何时公众曾为奥托战队的深厚的兄弟情谊所感动，事实上我们都被骗了，在兄弟情谊的面纱下隐藏的是塞德里克和奥斯汀不为人知的秘密关系，他们的真实关系是恋人。最先开始是奥斯汀暗恋塞德里克，默默站在他旁边支持帮助他，后来塞德里克慢慢发现了奥斯汀的真实感情，两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当然这种关系是秘密的，除了双方以外谁也不知道，当时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对外宣称是因为小加斯帕需要由两个成人进行监管，可事实是两人在同居，不知道当时只有15岁的小加斯帕对两人所作所为有何感想，也许今日暴虐就是缘于哥哥和他亲密爱人关系对他的冲击；这种同居关系一直持续到塞德里克步入政坛，为了维护塞德里克的形象，奥斯汀搬出了公寓，但是两人的关系更加火热，据悉当时塞德里克几乎每晚都在奥斯汀的公寓过夜，直到早上才回自己家；这样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塞德里克牺牲以后奥斯汀那悲痛欲绝的神情以及之后的疗养院之旅了，他所哀悼的不是一个朋友的逝去，那是一个情人的哀悼，时至今日奥斯汀也没有走出塞德里克死亡的阴影。为了保护死去情人的形象他可是不惜一切代价的，特别是为了隐瞒两人的真实关系，他所作的事情只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
　　地球人都知道奥斯汀一直在追捕加斯帕法尔科，他真的是为了正义才这样做的么，或者我们可以理解为他正在竭力堵住可能知道他与塞德里克恋人关系的最后一个知情人的嘴。我说可能了么？这只是种推测。迄今为止可能知道或者察觉其中蛛丝马迹的人全部死于非命，虽然每个人的死法都不太相同，但全部都是意外或者自杀。这些人包括奥托战队与政府的前联络员、两人共同的朋友还有负责调查塞德里克死因的探员。这些人中有些是死于一年前的暴乱中真正的死因无法调查，负责调查塞德里克死因的四位探员则是在调查完此案后不久发生意外或者毫无预兆的自杀，不能不说这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为什么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被坏运气找上门，人被陨石砸到的几率是万分之一，那么这些人无疑是幸运儿，能从这万分之一中脱颖而出遭遇各种意外或者突然自杀。既然死神依次找上知情人，为什么奥斯汀先生却能生龙活虎的活跃在打击罪恶的前线，实在是耐人寻味。
　　在此声明以上的文字都是引用自瑞秋 马奎斯中士的邮件，本报没有做任何加工。

　　贝尔京社区从没像今天这样热闹过，记者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这里，他们在天上俯瞰社区的风吹草动，在大门口盘问每个进出的人，有几个被从地下室请了出去，所有记者都在问一个问题——奥斯汀和瑞秋 马奎斯在哪里？
　　“我们从没像今天这样受到万众瞩目。”韦鲁斯从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向人群望去。
　　塞妮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猜测着他在想些什么。因为那篇文章的关系，瑞秋被召回司令部接受质询，虽然瑞秋坚称自己没有向正义观察家发送过任何邮件，可经检查确认邮件的确是从她的电脑用她的邮箱发送的。奥斯汀对此拒绝发表任何言论，他照常参加一切战队活动，其他时间都待在自己家里。韦鲁斯没有对媒体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在战队会议上提醒队员不要相信任何未经证实的话题。
　　这样的沉默战术并没有浇熄媒体的热情，报纸把这件事称为异能者最大的丑闻，长篇累牍的报道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流言蜚语，公众的热情也十分高涨，到处在讨论这件事情，每天都有添油加醋的新闻出炉，人们根本不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想在这件事情里找点自己的乐子。司令部的调查还在进行，关于这事的听证会明天就要举行了，可还没人能说明白这些事情的来由。
　　韦鲁斯重新坐回到办公桌边，他问塞妮能否调出报道发表当天奥斯汀公寓的监控录像；塞妮提醒他，战队无权在队员的公寓内监视他们的生活。韦鲁斯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他很明确的说他必须看看那些录像，这是为了奥斯汀好，而且他是政府授权的官员有权查看那些录像。塞妮让他稍等一会，她立刻去办。
　　几分钟后，塞妮报告说当天的录像全被抹掉了，可能是司令部拷贝了副本以后做的。韦鲁斯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当天晚上，韦鲁斯打开了奥斯汀公寓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