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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破碎的镜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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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一尘不变的白色墙壁,加斯帕蜷缩在角落里努力遏制不断泛起的狂暴,他无法控制自己,愤怒总是无声无息的潜入他身体的每个角落,无法发泄。他总是通过暴力方式发泄情绪,毁掉了周围人的生活毁掉了自己。现在他正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他不敢再看塞德里克忧伤的神情。他唯一的哥哥本来应该有个更光明的前途,却为了他不得不暗地与委员会继续合作。加斯帕很想自我了断,可他无法下手,脑袋里总浮现出那帮曾与他们同生共死兄弟们的脸,他们总是鼓励加斯帕勇敢面对自己,战胜自己。为什么活着的是自己,加斯帕千百次的问,为什么这些好人都死于非命!脑海中的每张笑脸都已经凋谢了,只留下一排排墓碑。那些好兄弟里只有奥斯汀还陪伴着兄弟俩,其他人都成了一行行冰冷的墓志铭。
加斯帕痛恨总夺取他人生命的世界,他想毁灭它;但他现在却连离开这个牢房都做不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记录在摄像头里,稍有发作就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那些药片从没有缓解他的症状,他比以前更糟糕了。这一切都是委员会的诡计,他们想用自己控制塞德里克,加斯帕想逃出去,他要告诉塞德里克不能相信政府,可塞德里克听不见。每次他来探望的时候,那些人总把加斯帕五花大绑在床上灌一大堆药片,然后关心的告诉塞德里克情况越来越糟,他们需要他的全力配合,要他在一大堆鬼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文件上签字,加斯帕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发生,无力的发现自己是如此轻易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发誓要打碎枷锁,他要还所有人自由,他要彻底毁掉使他陷入痛苦的世界。
为什么这几天塞德里克都没来看他?加斯帕觉得自己忘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头越来越疼,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加斯帕再次睁开眼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丧服的奥斯汀。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什么话也不说就那样看着加斯帕。加斯帕惊讶的发现自己没有被绑起来,能自由活动。他走到奥斯汀身边想要摇醒他,奥斯汀握着他的手,让他在床边坐下,指给他看放在床头的衣服,黑色的丧服静静躺在枕头边,无声地传递着一个可怕的信息。加斯帕惊恐地死死抓住奥斯汀的胳膊,他说不出那句话来,他害怕这一切只是梦境,而那句话会让梦变成现实。
“三天前塞德里克为了救一群被绑架的小学生而被炸身亡了。”奥斯汀低声宣告道。“你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医生们不得不给你注射镇静剂使你平静下来。我今天是来带你去参加追思会的。”
追思会上每个人都无比沉痛的诉说着塞德里克是个多么好的人,上天不该这么早就召他回去。每个人都在哭,除了加斯帕和奥斯汀。加斯帕一直低着头,即使有人走过来表示慰问,他也不理,一切都由奥斯汀代为处理。奥斯汀机械地办理每件事情,和往常一样,每件事情他都办得尽善尽美,但是他的心不这里,眼神空洞得可怕。
追思会结束以后,加斯帕让奥斯汀带他去事发地点。警察还在现场忙碌着,搜寻最后一丝蛛丝马迹。两人站在警戒线外看着忙碌的人群。奥斯汀告诉他,根据塞德里克的遗嘱,自己将成为他的监护人直到确认他完全康复,上次检查结果显示他的精神状态有极大的好转,医生同意他在有人监管的条件下回到贝尔京社区居住。奥托战队已经由政府接管,政府马上将指任一位新队长。
“这些都是真的?”加斯帕问奥斯汀。“奥托战队被政府兼并,我们的努力全白费了,这么做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吗!”
奥斯汀只说了一句话——这些都是塞德里克的决定,他相信塞德里克这么做是为大家好。
加斯帕不停咒骂自己是混蛋,他知道塞德里克的决定并不是为大家只是为了他这个没用的弟弟。他相信政府一定是用什么东西要挟塞德里克交出战队来换取他治愈的机会,所以塞德里克才会这么做,违心的交出了战队。塞德里克绝对没想到委员会会过河拆桥,谋杀了他。是的,塞德里克的死绝不是意外,肯定是谋杀,整场恐怖袭击都是一个圈套,就是要杀他灭口,这样委员会就可以对奥托战队为所欲为了。狂暴的冲动再次溢满加斯帕身体的每个细胞,不过这次他控制住了自己。他站在事发现场暗暗发誓要从政府手中夺回奥托战队,他要代替塞德里克守护奥托和贝尔京,保护奥斯汀,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
“我是马克 韦鲁斯。从现在开始担任奥托战队的队长,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第一次见面,那人如此介绍自己。他脸上挂着伪善的微笑,虽然伸出手来却不留痕迹的保持着与所有人的距离。奥斯汀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没有为对方相互介绍的意思。加斯帕明白奥斯汀也讨厌这个人,但为了战队他不得不站在这里表示合作,给所有人作出榜样。加斯帕轻轻碰了碰韦鲁斯的手,不知道是谁急于松开,握手持续不到三秒钟。
接着那人开始夸夸其谈起战队的未来规划,所有人都坐在那里听着,没有人发表意见。全部都是鬼话,加斯帕不断默念着,没人需要政府的怜悯,我们自己能处理好一切。不管什么事情有政府掺和一脚,结局肯定糟透了。他马上盘算起如何让夸夸其谈的家伙消失的无影无踪,缺少什么,冥冥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却想不起是什么来。加斯帕在脑袋里搜寻缺少的拼图时,奥斯汀突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加斯帕明白自己失态了,连忙调整好坐姿。他看了一眼奥斯汀,奥斯汀的眼中也有疑惑,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韦鲁斯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加斯帕讨厌医生,讨厌他们身上那种死亡的气息。这些人里他最痛恨的就是怀特医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加斯帕就觉得怀特不怀好意,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每次检查加斯帕身体的时候,他就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地触摸他,仔细检查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事无巨细的询问日常生活中的细节;每当这个时候加斯帕都恨不得把他摔翻在地,狠狠的砸他的脑袋,不过为了那个精神正常的结论,他硬生生摁下杀人的冲动,装出配合治疗及检查的样子。
检查结束以后怀特故作关心的拍拍了他的肩膀,问起韦鲁斯的事情来,话语间充满对韦鲁斯的不屑。他说有传闻说韦鲁斯是个为了自己出卖了兄弟和爱人的卑鄙小人,他现在的地位是用无辜者的鲜血垒起来的。加斯帕表示对传闻没什么兴趣,医生也就没说下去。
当怀特医生离开诊室接电话的时候,加斯帕偷偷瞟了一眼自己的病历,里面有句话他怎么都想不通——“移植手术成功,无排斥反应”,不记得什么时候做过移植手术,除了自己的情绪不像过去那样暴躁外,加斯帕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再次翻阅病历,他发现所有的检查都是关于器官移植的,这帮医生似乎将某种类似脑组织的物质移植到了他的脑子里,这样做是为了增强他的自控能力,移植的时间应该在塞德里克出事后不久。原来自己的情绪问题并没有解决,情况的好转不是因为受了亲人离世的打击而是委员会在他脑袋里装了个控制器,自己的情绪现在受到政府的控制,他们要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塞德里克彻底被委员会耍了,他们压根就没想过治好加斯帕,他们只需要替他们卖命的傀儡,塞德里克不在了,现在轮到加斯帕了。
加斯帕惊恐的想到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处于政府的监控下,只要他们按下一个按钮自己可能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杀掉任何认识的人。现在他是一颗安放在奥托战队的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炸毁整个战队的可能……
我们兄弟至始至终都逃不脱政府的黑手,他们剥夺了我们的父母,我们的童年,现在连我们仅有的朋友也不放过。塞德里克,你在跟委员会合作前想过会是今天的结果么?你为什么会蠢到相信这帮人的话,相信他们会救我!你太轻易相信别人了,他们可不相信你,为了掩盖他们的秘密你给炸了个粉碎。你相信奥斯汀能保护大家,而现在他连自己都顾不上。我们跟牵线木偶一样,不管是身不由己还是心甘情愿都只能按照他们的剧本演下去。你救我有什么意义?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整个战队都快被他们消耗殆尽,几乎每天都有人死掉,甚至是刚加入没几天叫不上名字的新人也一下就没了,奥斯汀因为阻止韦鲁斯的行动被政府抓了起来。塞德里克你说过只有异能者和普通人联合起来,世界才能和平;事实是普通人只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他们相信那样才能和平,我们无法在这个普通人的世界里生活下去,我们必须开创自己的领地。你没办到的事情,我会替你办到,我会让我这颗炸弹在这个普通人的世界里炸开一条血路。我要替你们所有人守护战队,我一定要炸个政府跟委员会粉碎!
埃塔护士长送加斯帕离开医院。看着埃塔哀伤的神情,加斯帕强作笑颜的说自己现在一切都很好,他不像让这个像母亲一样爱护他们兄弟的人继续悲伤下去,塞德里克的离去,她受到的打击不比自己和奥斯汀少。听他这么说,埃塔感到一丝宽慰,她要加斯帕发誓绝对不再干危险事情让她担心。加斯帕微笑着答应了。这样埃塔才露出了笑容,她要加斯帕记住他现在是带着塞德里克的生命活着,得为他们两个好好活下去。加斯帕问什么是带着塞德里克的生命活下去,她是不是知道关于移植手术的事情时,埃塔惊恐地摆摆手,带加斯帕快步离开医院。走出大门后,埃塔要加斯帕绝不再要提移植手术的事情,,只要记住塞德里克没有离开他就行了。加斯帕想继续追问下去,可埃塔已经跑回医院。
加斯帕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他找到埃塔的公寓,等她下班回来问个清楚。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妙。韦鲁斯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在城里找寻加斯帕的踪迹,最后还是在那个废弃的地下室里找到了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湿透了的加斯帕。韦鲁斯本以为他躲在这里哭,可他的双眼里充满了怒火,咬牙切齿的瞪着韦鲁斯。韦鲁斯要带他走,他却猛地发起攻击,韦鲁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浑身是伤的他带回贝尔京社区。那天以后,加斯帕变了一个人。
奥斯汀结束被调查回到贝尔京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加斯帕居然成了一个待人亲切有嘉、彬彬有礼的人,甚至对曾经露骨反抗的韦鲁斯都非常友善,有事还会找他商量;虽然奥斯汀强烈反对加斯帕参与正式行动,韦鲁斯却以这样能帮助他更好适应生活为由将他编入应急小组。加斯帕真的变了,对待嫌疑人不再动不动就乱打一通,他知道分寸,懂得适可而止,最让奥斯汀吃惊的是加斯帕居然自愿参加公益活动。他似乎越来越变得像他的哥哥塞德里克。认识他的人无不为这种改变感到欣慰,他们相信加斯帕终于开始长大了,变成了个可以信赖的小伙子,韦鲁斯更是把加斯帕看作是战队的新主力,亲睐有加。一次奥斯汀打趣说医院一定是把塞德里克的脑袋移植给加斯帕,他才变成今天这样;加斯帕一听这话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立刻离开众人。
也许没有发生那件事情,加斯帕会一直好下去吧,成为塞德里克期待的样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
自从军部指派韦鲁斯担任战队队长以后,彼得伍德仍是名义上的政府联络员,实际上他和奥斯汀都是韦鲁斯的副手,在韦鲁斯与奥斯汀的争执中一直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当奥斯汀因不服从指挥差点被除名的时候,他是唯一站出来替奥斯汀说话的政府人事。虽然对奥斯汀的调查以纯属内部管理问题不了了之,奥斯汀与韦鲁斯的决裂却已是不争的事实了。韦鲁斯竭尽所能架空奥斯汀的职位,彼得承担更多管理战队日常事务的责任。
第一次崩坏的裂痕也就是此时出现的。托瑞为了完成塞德里克的传记开始频繁借用战队的资料室,妮奇瑞奇正在调查塞德里克的死因,两人就这么碰到一起成了朋友,托瑞开始协助妮奇调查死因,为传记的结束部分添加素材。不过她没从军方挖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倒是贝尔京的资料室给了她更多的启发,一些该永远埋葬的东西就此浮出水面。
某天,资料室管理员向彼得反映有几份关于战队建立初期的档案失踪了,而且都是在托瑞来过资料室以后失踪的。为此彼得找到托瑞了解情况,不久之后失踪的资料又出现在资料室里,再过了不久,彼得取消了托瑞进入资料室的权限,她再不能自由在贝尔京采访某人或者调阅资料,干这些都必须通过彼得的允许。托瑞虽然对此提出了抗议,最终还是接受了。此时奥斯汀和加斯帕正在外地执行任务。
托瑞第一次找到加斯帕是在他刚执行完任务回到贝尔京的第二天,托瑞约他出来谈谈,特别嘱咐不要告诉战队的任何人特别是奥斯汀。那次谈话时间不长,加斯帕不太记得托瑞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那两份名单,奥托战队创立初期的队员名单,名单上画着一排排红叉,只有两个例外,只有两个人还活着——他和奥斯汀,托瑞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假设,希望他能回忆当时情形,帮忙找证据。加斯帕不记得当时怎么回答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出城的路上了,又一次来到那个他曾和塞德里克相依为命的地下室。他听到内心某种东西崩塌的声音,曾有过的怀疑再次浮现出水面,而这一次再也无法回避了。
半个月后加斯帕搬出他和奥斯汀合住的公寓,开始独立生活,他告诉所有人托瑞走火入魔了,还向妮奇证实塞德里克毫无自杀倾向,他相信塞德里克之死的确是一场事故。从此以后托瑞再也没有踏进贝尔京社区一步,妮奇的调查维持原结果,托瑞从此后埋头写书不再过问任何关于奥托战队的事情,只有奥斯汀和彼得偶尔会去探望她。
加斯帕又变了,虽然嘴边还是挂着笑意可只要一没人他就紧锁眉头,不再像以前那样跟队友打打闹闹,他经常独自出入社区,混迹于酒吧,但在他身上闻不到熏天的酒气,社区里风传他结识了一些□□上的家伙,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奥斯汀替他辩解说那些都是任务的需要。加斯帕离塞德里克的圈子越来越远,他很少跟奥斯汀说话,除非奥斯汀主动找他;跟彼得完全不相来往,即使见面也当对方不存在,有谣言说他跟彼得曾经大吵一架,差点大打出手,没有得到两人的证实;对韦鲁斯仍然维持不冷不热,除非是跟任务相关两人绝不开口。
彼得也变了,他疯狂查阅关于奥托战队成立初期的资料,整晚整晚的待在资料室里,这样的日子持续大概半年后,他变得沉默寡言了,丢三落四,即使离他一米远都能闻到酒味;就算这样韦鲁斯也没对他提出过批评,完全的任其发展,每次奥斯汀想劝他戒酒,彼得总是大骂奥斯汀是蠢货,是天字一号傻瓜。韦鲁斯和奥斯汀维持着台面上的合作,虽然还有时争锋相对,最后总是按韦鲁斯的方案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奥斯汀已经举旗投降了,他不再关心战队会被军部带向何方,无休止的死因调查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他关在自己房间的时间比任何时候都要多。虽说韦鲁斯是争斗的胜利者,可他待在军部办公大楼的时间比他在战队露面的时间还多,战队执行军事任务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他们逐渐淡出公众的视野,成为了国家机器的一部分。
社区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一股阴云盘旋在贝尔京久久不散,所有人都觉得压抑的透不过气来却不知道为什么。那道劈开乌云的闪电终于在塞德里克的第二个忌日撕裂了战队。托瑞所写的传记悄无声息的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公众面前,书中没有什么爆炸性的发现,只是平实叙述了塞德里克的一生。彼得读完整本书以后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加斯帕却怒气冲冲的跑去托瑞的公寓只是来晚了一步,作家已经被奥斯汀和韦鲁斯送进了医院。一等托瑞清醒过来,加斯帕立刻去找她。那时一次很长时间的谈话,最后护士不得不将加斯帕扔出病房警告他再也不要来了,托瑞躺在病床上痛哭流涕地一会求加斯帕原谅她,一会大声说一切都不是真的。加斯帕离开医院后径直去了彼得家,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加斯帕最后忿忿地离开那里,而彼得则一直待在书房里不出来。第二天早上伍德太太发现丈夫几乎烧光了所有日记和关于奥托战队的资料。
接下来的日子里奥托战队维持着原有的时间和秩序,加斯帕仍然混迹于酒吧,彼得酒不离手的在社区里穿梭,因为托瑞又陷入重度昏迷奥斯汀频繁的来往于医院与社区之间,有时候韦鲁斯会跟他一起,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某种缓和,韦鲁斯出人意料的长时间待在贝尔京没有离开,不停检查战队的人员配置和装备情况。
惊雷就在召开战队半年工作总结会议的那天炸开了。按照既定议程应该由彼得就战队的内务进行发言,但是会议一开始韦鲁斯首先宣布了军部取消政府联络员的命令,彼得被调回军部必须在当天下午报到,众人一片哗然,目光全集中在彼得身上,他一言不发,看了一眼韦鲁斯然后向所有人挥手告别,离开会场。加斯帕本以为奥斯汀会起身把他追回来,可奥斯汀安然不动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事情败露了,这是加斯帕的第一想法,彼得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那天中午加斯帕在酒吧里找到彼得,他问他军部是不是知道了一切。彼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他觉得真相是否真的非黑既白,加斯帕疑惑的看着他,彼得自顾自的继续喝酒,断断续续的说了些劝加斯帕赶快离开是非之地的话,说完便晃晃悠悠的走出酒吧。加斯帕打电话到托瑞的病房,接电话的是奥斯汀,他立刻挂断。
奥斯汀无处不在。从奥托战队成立那天起,他就像影子一样隐藏在每个角落里,每个人的身后都能看见他的背影,他曾是塞德里克的左右手,制定了绝大部分的作战计划,几乎每一次有队员牺牲的行动中他都是先锋,每次死亡他都亲眼见证,除了塞德里克……塞德里克在世界上最相信的人不是他这个弟弟,而是奥斯汀;奥斯汀熟知那些塞德里克不为人知的事情,甚至比他这个弟弟更清楚,加斯帕出院回家的第一天,连自己的衣服放在哪里都得由奥斯汀指点;奥斯汀早就成了他们兄弟生活的一部分,加斯帕曾以为奥斯汀会是另一个保护自己的哥哥,实际上他是他们生命中的刺客,无情的斩杀他们与世界的所有联系。
托瑞在为塞德里克传记搜集素材的时候有些有趣的发现:奥托战队的初代队员大部分都是年纪相仿的孤儿;虽然来自不同的孤儿院,很多人档案都是从十岁左右开始,之前全部是空白。由于没有亲人,这些人牺牲了后事都由战队负责处理。奇怪的是这些人并不都是死在犯罪现场的,很多人都是送进医院治疗一到三天后宣布死亡的,死亡证明全由同一家医院同一个医生开出的——军部附属A医院的怀特医生,遗体都在开出死亡证明后立即火化,没有其他验尸官的证明文件,全部都以事故结案。有趣的是事发现场负责急救的医生开出的病历上某些队员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却陷入不明原因的昏迷,不止一个急救医生提到A医院的人用几乎抢夺的方式带走治疗中的病人……当托瑞告诉加斯帕这些的时候,他脑子里一些零碎的碎片突然浮现出来,渐渐拼接出模糊的轮廓,一个塞德里克刻意模糊的事实、一些不该记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