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若星辰》媚眼如丝

19、第 19 章

　　“林淡，你见到过火烧云么？”君哥哥突然问我。
　　我回过神来，“你是说傍晚时分的火烧云么？”我问。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迷茫的透过我看着远方，“那实在不算是什么火烧云。我说的是在大奉的北部的一个地方，我曾经看到过一片真正的火烧云。我记得那个时候，云朵就像晕开在纱布上的血迹，大块大块的蔓延在天空上，我站在山上，看着满天的云彩，便是有满怀的愁绪也没了伤神的欲望。那个时候，我会觉得，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可是回到长安城里，每每看到长安城傍晚的云彩，和朝霞一样，美则美矣，却多了一份伤感，总是没有那一份豪迈。我才发现，原来人是会变的。偶尔看着天空，我却只愿安安静静的渡过我的生命。”
　　“你知道么？我们一直，都在错过。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那么小，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要我保护你，你说，君哥哥，你一直一直都保护淡儿和母亲好不好。我记得你的脸上满是满足。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怀念。我一直都以为我们还有时间，我可以为你打下一块属于你的乐土，然后保护好你。我不知道我自己，那个时候错过了我们最好的机会。等我停下我的脚步，想要看看身后的你，却发现，你已经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有时候，我会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好好的看着你，我还会不会弄丢了你。”
　　我真的很想开口告诉他，其实他一直都没有丢了我，却是我弄丢了他。然而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过手来，想要握他的手。
　　我的手伸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怔怔的看着我的手，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看到了那枚素云戒。
　　“他给你的么？”他脸色惨白的看着我。
　　我刚要回答，却听到刘公公一声喝：“皇上驾到。”
　　几乎是同时，门一下子被推开，我看到皇上，站在门口。
　　“皇上吉祥。”我行了个宫礼。君哥哥仍然是面色发白，愣愣的没有反应。
　　“君易之，你是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么？”皇上开了口。
　　君哥哥这才行了礼，“臣参见皇上。臣驽钝，望皇上恕罪。”
　　我没有说话。站在一边，看着他傲慢的坐到了椅子上，“怎么君大人今日会到林修容这里来呢？”
　　“妾身久未见君大人，所以。。。。。。”。君哥哥却没有开口，只是拿眼睛看着皇上的左手。那里也有一枚素云戒。
　　“君易之，没什么事情，你先下去吧。”皇上突然不耐的打断了我的话。
　　君哥哥行了个礼，匆匆的离去。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心神不宁。只是因为我手上的素云戒么？我低头再看了看手上的戒指。转过身来。

　　皇上紧紧闭着他的唇，坐在那里。
　　“皇上今日不是说要去长乐宫么？”
　　“皇上？”我靠近他。
　　他一把捉住我的左手，“朕说过要你少见他。”
　　我突然一阵烦闷，“皇上不是说要去长乐宫么？”我又问了一遍。
　　他的手突然松了下来。

　　我总是不了解我自己。其实人最不了解的也就是自己。我在慢慢失去我心里的某种东西，而这种物质的流失让我烦燥不安。梦里我辗转反侧。想要捉住的东西总是仿若咫尺，伸手却一片虚无。醒来的时候，只剩我了一人，我的手里。握着我的暖玉，我感到枕边的凉意，一摸，湿了一片。
　　我坐起来，环顾四周。
　　昨夜他去了长乐宫。他最后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说，“朕如你所愿。”
　　我却一直都在思索君哥哥那惨白的脸和失态的魂不守舍。我的君哥哥，向来是可以平静的面对世间的变化无常。当日他与焉大婚，面对着我，他尚且只是若有所语，昨日，他却连君臣之礼都视若罔闻。我伸出我的手，看着我手上的那枚戒指，夏日阳光最温柔的时候便是早上，它们斜斜倾泄在白色的猫眼石上，闪耀着同样温柔的光泽。

　　“琳眉，怎么不见胭脂？”我端起茶。
　　琳眉低头一笑，“说是膳后要出去走走。想是去御花园了。”这几日，他去了长乐宫、鸣翠宫、梅林宫，甚至是在未央宫中召了几个素日不常见的妃子，却是没有来崇岁宫，而我，则是时不时的来碎玉宫。琳眉和胭脂这两个丫头总是能给让我很开怀。
　　初时看到我，胭脂总是憋着一口气，要发作却又不能。琳眉虽然总是很羞怯，对付胭脂却很有一套。
　　“哦？想是那丫头摸透了我总是这个时候来的缘故吧？”我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就是这副性子，淡姐姐应该知道的。”
　　“嗯，琳眉，改天你来我的崇岁宫吧，带上胭脂，看她躲到哪里去！”我笑着说。
　　琳眉点点头，突然看着我，不说话。
　　“怎么了？”我问。
　　“淡姐姐最近有没有听到宫里其他的人说什么么？”琳眉有点迟疑。
　　“想是别人要说，也不会让我听到，那么妹妹就说给我听吧。”宫中的风言风语，我又怎么会没感觉呢？
　　“本来妹妹也不想说的，有些话，淡姐姐不知道，可能反而更舒服。不过现在妹妹不说怕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淡姐姐没有个准备。淡姐姐在宫里一直都很照顾我。我不能不说。昨日胭脂回来，说是宫里最近在传淡姐姐和君大人关系不寻常，这几日皇上不再去崇岁宫，有内侍传出来说是因为那日皇上撞见了姐姐和君大人相会，龙颜大怒。本来这个消息妹妹也早就听到过了，也没什么大碍。但是昨日胭脂说，这个消息传到皇后那里去了，本来后宫的事情就是皇后一直在管着，所以，有人说，皇后娘娘要亲自过问淡姐姐这件事情。淡姐姐受宠也是有一阵日子了，皇后娘娘心中也许早有不满，所以，淡姐姐，你一定要小心。”
　　“琳眉，说起来，我该感谢你。我的崇岁宫素日来来去去的妃子也不少，真正和我说这些话的，却只有你。你放心，我自会小心。”
　　我站起身，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