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若星辰》媚眼如丝

18、第 18 章

　　他转过身来，盯着我。
　　我微笑着，“皇上早点休息吧。”
　　“你......到底在做什么？”
　　“妾身不明白皇上在问什么？”
　　“朕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激怒她？”
　　“妾身更不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算了。你不说也罢，不过我要你清楚，只有她，我不可以为了你去伤害。也只有为了她，朕没法容你。”最后一句话，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我竟然眉心皱起。

　　我很茫然。我不知道自己昨夜为什么会夜不能寐。我假装自己熟睡在他的怀里，却第一次觉得手脚冰冷。我早该知道他的心思，我也一直有我自己的心思，可是昨晚一件原本在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却陡然跳入我的视线，他竟然影响到了我。我突然很想去见我的君哥哥。
　　所以我叫小蔓子，托宫里的内侍带了个口信。
　　透过窗，我看到君哥哥远远的身影在慢慢的靠近。只这一望，我忽然安定了下来。我看着他慢慢的、慢慢的挪动着，顺着我时常走的那条小道，脸上带着他惯有的温柔。
　　“林淡，你怎么了？”他推开门的同时问我。眼神里面满是疑问与关怀。他始终最了解我。
　　“只是想见见你，听说肃周岁刚过完。你很忙么？”你会不会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突然放下所有涌上嘴边的话语，而吐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干瘪瘪的话语呢？
　　“朝廷这阵子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他看了我一眼，“我只是担心你，听说昨夜有刺客是么？”
　　我笑了。没有说话。因为君哥哥说后半句话的神情带着的不是担心而是疑问。他永远能够轻易的看到问题的核心。他知道，那所谓的刺客，并不会伤害我。
　　“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你。”他复又重复了一遍。
　　我只是点点头，无关紧要的扯了一句，“焉的红鸡蛋很好。”

　　君哥哥一直没有问我，我便一直没有说。他一直是这样，我不说，他便不问。其实我也只是想要看到他，而已。
　　我知道昨夜，聪明如他应该料到是我布的局。我只是编了个谎。而之所以会选在十五，是因为这一天，他在长乐宫，这样我的谎才不会被人识破，另外一层，也正是因为他在长乐宫，所以皇后势必要跟着他一起来探我。宫中闹刺客，想必皇上皇后的身边，应当是保护严密的很。翻过来说，留守在长乐宫里的侍卫，就相对来说会少一点。御风，才可以进入到宫里面。御风没有五福那样的好身手，五福凭着那样的好身手，尚且没能来去自如。
　　我要御风去长乐宫，当然是去看那个人。那个人，我虽然确定在长乐宫中，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我需要御风去帮我拿一个证据。也只有御风可以去，因为只有他才能分辨哪些东西是那个人带入宫去的。
　　那个人，当然是弥格格。
　　我初次怀疑，是那天和贤王在碧莹湖。因为那日在碧莹湖，远望着长乐宫的时候，我看到了弥格格的身影。想必贤王也是看到了，所以才匆匆忙忙的离开。我初时以为自己眼花，见到贤王脸色变了，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因为连贤王那样冷静的人，都变了脸，我肯定他也看到了弥格格。
　　事也凑巧，长孙大人召我回去看望我的母亲。我突然想到，我的母亲，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给我来信，想必是病了有一段时间，进丞相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可是长孙大人却没有在我母亲初病的时候来召我。想必是府里不甚方便。那么，有什么不方便呢？
　　也许是弥格格。我自己对自己说。弥格格是在东厢死的，她死的时候，府里见到的人少之又少，我说过，她向来比我母亲身体要好得多。她被葬在了丞相府，而不是皇族应当葬的万寿山。东厢更是从此成了禁地。我于是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也许弥格格一直便在丞相府，也许，她还活着。这也许是为什么，我的父亲，在她去了之后，仍然那样镇定。所以我决定借着回去探望母亲探一探东厢房。
　　那晚进到东厢房，看到那些摆设，我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东厢房里面势必曾经藏着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不是弥格格，又怎么会连改变后的房间都带上她的气息呢？我后来在想的，是弥格格又是怎么从丞相府进到宫里，进而是长乐宫中去呢。我唯一可以想到的，便是皇上之前布的那个局，我说过，也许他布局的目的在于某种交易。我问我自己，有没有可能皇上在交换的就是弥格格呢？是皇上把弥格格从长孙大人手里要了回来。我记得那一日皇上赴皇后的腊八宴，他分明是在与她冷战之中，想必之前有一番争执，可不可能，他们争执是为了弥格格，而最后，皇后得到了弥格格。
　　所以我之后，不断的要确定弥格格的的确确还在长乐宫中。我留小翠在宫里，就是要她打听长乐宫的动静。最后让我确定的，是焉的红鸡蛋。我看到焉手上还有鸡蛋的时候，突然想到拿话试探一下，鸡蛋是不是送给贤妃娘娘的，一旦确定了不是给贤妃娘娘的，我突然觉得有可能，是送给她自己的母亲的。于是我要小翠跟着她，她果然去了长乐宫。长孙大人与张太尉向来交恶，没理由焉要送红鸡蛋给皇后娘娘。唯一的解释，是焉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在长乐宫，而那鸡蛋，是送给她自己的母亲的。
　　我并不知道张皇后为什么要弥格格，甚至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弥格格。所以我也只打算在手里握着弥格格确实呆在长乐宫里证据而已。其实我之所以关注这个女人，不过是因为她是长孙大人最爱的女人。而我的母亲最爱的，便是长孙大人。
　　那天夜里我之所以要皇上留下。其实本来，一半我是想自己问他弥格格事情。然而话还没有问出口，便被他的话堵住。另一半，我是想看看，张皇后的心里，皇上究竟在哪个位置。
　　起码张皇后，对皇上，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