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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英雄救美 ...

  •   黄昏,未到黄昏,却已近黄昏。
      沙漠的黄昏总是那样让人感到苍凉与萧瑟。
      黄昏,落日黄昏。
      沙漠黄昏的落日也同其它地方一样美,一样美得令人心碎。只是,这种美还多带了一种萧瑟与落寞。
      与其痛苦无奈的等待,不如主动的出击,这是血鹰在得知琴仁的事后告诉琴仁的。但前途未知,生死难料,血鹰不想胡杨与流星参与进来。因为胡杨太单纯,流星太善良。他们走入江湖,能活到现在,除了某些特殊原因,剩下的就只有奇迹了。所以血鹰只能用一个善意的谎言让他们留下来。当然,血鹰也清楚,要他们真正的留下来,也只有发生奇迹了。
      一处已被风化得只有四五丈的断涯下,血鹰和琴仁同坐在背阳处。
      “再向东行十里,就是快活集了。”血鹰道:
      琴仁道:“一个沙漠中的小镇,人们的生活想必必定艰辛,为什么还要取名快活集呢?”
      “你错了。”血鹰道:
      “我错了?”仁不解。
      血鹰道:“不错,你错了。这个快活集名符其实,这镇上大多数人非但一点儿也不艰辛,反而是日日歌舞、夜夜笙箫。可是,就是因为有这些快活的人的存在,使得这个世界多了许多不快活的人。”
      望了一下血鹰,琴仁突然明白了,这世上有一种“寄生人”,他们偷盗抢掠、烧杀强取、不劳而获、横行一方,以极端而卑劣的手段获取养活自己的资源。
      笑了笑,琴仁还是望着血鹰道:“相信这一定是以前的事了,这茫茫大漠中既然有了铁血神鹰,又岂会让近在眼前的宵小横行无忌。”
      血鹰的眼神突然变得肃索而空寂:“琴仁,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虽然在尽力让人与人之间变得更加平等、让这个社会更加和平安宁,但我毕竟只是一个人。这个世界有许多事情都并非个人的力量所能改变的。”
      疑惑的,琴仁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但我不认为你会真的让这样一群人快活无忧。”
      淡淡的笑了笑,血鹰道:“不错,他们的确因为我收敛了不少,但却只是表面的。”
      琴仁道:“你知道你做捕快久了,什么事都要讲求证据,可这个世界上能找到证据的罪恶并不太多。越是让人们切齿的罪恶越难找到证据。因为越是罪大恶极的人越是聪明,关系和背景也就越复杂,金钱和权力也就越庞大,也就越能隐藏太多的证据,所以,你若真的想为天下人做点事,有时候,就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沉默了一下,血鹰道:“你是对的。”突然又笑着对琴仁道:“琴仁,去江南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而且也必定要经过快活集,你想不想在快活集去快活一下?”
      琴仁也笑道:“不想的一定不是我。”顿了一下又道:“只可惜流星和胡杨不在,否则到时候一定会更好玩。”
      血鹰道:“这你放心,他们一定不会错过的。”
      琴仁道:“你怎么知道?”
      血鹰道:“因为流星。”
      琴仁道:“因为流星?”
      血鹰道:“不错,因为流星,流星是一个停不下来的人,所以她一定会拉着胡杨一起来。”
      琴仁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他们不会留下来的。但也许并不是因为她停不下来,而是因为你。血鹰,你明知道流星喜欢你,可你为什么总是避开她?难道仅仅是因为曾经有个女人伤害过你,你就要放弃所有对你好的女人吗?”
      渐渐地,血鹰的眼神变得朦胧而暗淡得似没有界定的天际,良久,才缓缓道:“有和时候,感情实在是一种不可思义的东西。”
      琴仁不解,所以琴仁问道:“我知道感情是一种不可思义的东西,可我实在不明白你现在说这句话的意思?”
      收回遥远的目光,血鹰望着琴仁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一句话。这句话像我想了很久的才说出来的,又像是随口说出来的。”
      望着血鹰,过了半晌,琴仁突然道:“我明白了,你虽然曾被女人伤得很深,但你并没有对女人失去信心。而现在,你知道流星对你的感情,你也清楚自己对她有一种不可思义的情感,可你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这份感情。也或许你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
      “我不敢?”血鹰似在问琴仁,又像是在自问。
      琴仁将目光转向渐渐西沉的落日,突然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声音说道:“其实,人的一生是用无数次赌博串接起来的。每一次赌博都有人输,有人赢,当然,也有平局。我要说的是,流星绝对是一个值得你去赌的女人。错过,也许你会后悔一辈子。”
      琴仁的目光变得遥远而痴迷,他是不是也在为了一个正深爱的人在赌?血鹰不知道,他也没有在想自己的事,因为他正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在撞击声中,又带有一丝丝气血不畅的喘息声。
      多年的追捕生涯让他有了超越常人的敏锐的听力,所以血鹰敢肯定,这些细微的声音必定是来自于西方百丈的地方。
      望着琴仁痴迷的眼神,血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也许我不该打断你的思绪,但我想,无论你现在想的是什么,都比不上现实中眼前一条鲜活的生命。”
      “什么意思?”琴仁不解。
      血鹰道:“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在太阳落下去的方向百丈的地方,有一个生命现在岌岌可危。虽然现在我并不知道这个生命是不是有生存下去的必要。但我想,我们至少应该在弄清楚之前让这个生命活着。”
      望着血鹰,琴仁道:“可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两人相视一笑,突然间已掠出数丈。
      五道身影在天地间极速的腾闪跳跃,剑影流光与落日余辉穿错交织成一幅奇异的图画。由人产生的疾风劲气扬起一层层沙层,此起彼伏的在五人的身下涌动。在余辉的烘托下,就像是尚未列入仙班的修行之人架起的云彩。
      风从天边吹来,带着一片尘埃,吹向银辉闪耀、金戈交响之处,最后带着那五人的气息和体味经过血鹰和琴仁。
      琴仁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温柔三式’原来并非只有三式。”
      血鹰道:“‘温柔三式’一式九形,一形九环。一旦展开,环环相扣,形形相连,就连以辛辣刁钻称著于世的南海剑法也要逊色三分。只是可惜……”
      琴仁道:“可惜却偏偏遇上了‘四相剑阵’。”顿了一下,琴仁又道:“若是以一对一,北宫晓柔必能在三招之内将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斩杀于剑下。”
      血鹰道:“不是一人,如果‘苍茫四狼’使用的不是‘四相剑阵’的话,北宫晓柔的‘温柔剑法’可在十招内将他们全部格杀。但‘苍茫四狼’使用的偏偏是‘四相剑法’,‘四相剑法’偏偏又是‘温柔剑法’的克星。”
      琴仁道:“北宫晓柔怎么不用其它武功,却偏偏要用这种受治于人的剑法?”
      血鹰道:“她遇上他们的时候,她当然不知道‘苍茫四狼’已练成‘四相剑法。’而‘温柔剑法’一旦展开,根本就停不下来。北宫晓柔如果强行停下来,就只有两种结果。”
      琴仁道:“除了死就是束手就擒。”
      血鹰道:“北宫晓柔虽然总给人一种千年冰霜的感觉,但俱我所知,她是一个非常珍惜生命的人。”
      琴仁道:“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想死。”
      血鹰道:“不错。”
      琴仁道:“她当然也不会束手就擒,江湖中恐怕没有人不知道‘苍茫四狼’是色中饿鬼,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将会比死更难过百倍。”
      血鹰道:“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拼命,拼尽自己的命。”
      琴仁道:“本来是这样的,但她现在已不必。”
      血鹰道:“英雄救美的事,你一向是不会错过的。”
      琴仁笑了笑道:“这个当然,但我知道,你如果遇上这样的事不管的话,你就不是血鹰了,而且我知道你刚好有一种武功可以轻易的破去‘四相剑阵’。”
      血鹰道:“我的事你知道的好像不少?”
      琴仁道:“不多,就这么一点点。”
      血鹰道:“看来我不打头阵都不行了?”
      琴仁道:“的确如此,而且马上。否则的话,我们的冷美人就要春光泄漏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一忽儿,北宫晓柔雪白的衣裙已有许多地方像蝴蝶般在翩翩飞舞,喘息声也越来越大。“温晓剑法”本就需要深厚的内力来催动,才能发挥它应有的威力。
      北宫晓柔知道自己的内力很已快就要耗尽了,一旦落入这几个人的手里,其结果会怎样,她不敢想象。所以她决定,趁自己还有力挥动长剑的时候给自己一个痛快。
      她的这个想法当然没有实现,因为她突然感到一股极强的劲力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然后“苍茫四狼”的“四相剑阵”就突然变得凌乱不堪,之后就有一只手影在剑影中一抓、再抓……
      夕阳的余晖中,这只手影是那样的漂浮、诡异,空虚得不可捉摸。既像是来自地狱的拘魂鬼爪,又像是仙佛拯救众生的大威法宝。
      与此同时,一条人影像流光一样射向“苍茫四狼”,然后就响起一连串骨头碎裂的声音。接着,北宫晓柔就看见“苍茫四狼”的身体折叠并扭曲着飞了出去。
      在整个江湖中,想在血鹰和琴仁的猝然夹击下全身布而退,恐怕,就连四大高手也不一定。所以,“苍茫四狼”现在的情况不但不容乐观,反而糟糕到了极点。
      四把剑也飞了出去,不偏不移,正好插在离“苍茫四狼”头顶一寸的地方。
      北宫晓柔虽然已经接近虚脱,但乃倔强的仗剑而立,脸上依然冰冷得没有一丝表情。既没有绝处逢生的喜悦,也没有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悚。
      琴仁怀抱着双手,带着一种坏坏的微笑望着北宫晓柔。他觉得,无论怎样,北宫晓柔也一定会对他们说几句感激的话。
      北宫晓柔非但没有感激的话,眼神也依然冷如寒冰,冷凛的望着血鹰。苍白中带着微紫的秀脸上,一张小嘴已经发乌。
      先开口说话的竟然是血鹰:“你认识我?”
      抖动着乌紫的嘴唇,北宫晓柔道:“我知道你就是血鹰。”
      琴仁道:“那你知不知道我?”
      没有回答,北宫晓柔依然望着血鹰:“而且我本就为你而来。”
      “为我而来?”血鹰显然不解。
      琴仁也不解,但他此时已能管好自己的嘴了。因为他发现事情开始有点复杂了。
      此时北宫晓柔不但嘴唇发紫,连她那在风中看起来也可能随时随风飘走的娇小身躯也在开始发抖。但她仍长剑掷地,倔强地站立地残阳之中。
      深沉而暗红的落日,凄诲而迷离的夕阳。
      北宫晓柔娇小的身体就这样颤立在这萧瑟的的风沙中、苍茫的大地上。
      强提一口真气稳住身子,北宫晓柔道:“血鹰,你现在杀我还来得及。”
      琴仁惊呀,琴仁不解,所以琴仁正要开口询问,血鹰却突然道:“北宫无邪是你哥哥?”
      北宫晓柔道:“既然你已知道,就应该明白,只要我有一息尚存,我就绝不会放过你。”
      琴仁迷惑的眼神变得严肃而认真:“北宫晓柔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温柔剑法’的确也算得上是一门绝学,但你想凭此来杀血鹰的话,不是我打击你,你的份量还远远不够。更何况,你若想报仇,也要搞清楚来龙去脉,我们……”
      血鹰无奈的苦笑着摇头让琴仁别再说下去,他知道有许多事情都是越解释越糟糕的。所以他道:“我为什么要动手杀你,你已经身中两种剧毒,虽然能够相互克制,却不能化解,全靠体内的真气压住。你,刚才使用极耗内力的‘温柔剑法’,已耗尽体内真气,现在两种剧毒已渗入内腑,最多也不过再活两个时辰。既然你都要死了,我又何必再动手,落下一个趁人之危的骂名呢?”
      “你……”北宫晓柔突然张口吐了一口黑血,身子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人影一晃,琴仁已将北宫晓柔横抱在怀内:“她都这样了,你还气她?”
      血鹰道:“那你觉得我该怎样呢?再说你刚才不也在说她吗?”
      血鹰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我又何尝想气她,只是她如果不把这口毒血吐出来,就真的连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淡淡的,没有惊呀,琴仁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她毕竟是来杀你的人?”
      血鹰道:“我不救一个一心想要杀我的人,我想这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如果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的话,我实在办不到。因为,她本不是一个该死的人。该死的是那个利用他们兄妹的人。”
      说到那个人时,血鹰的眼中有一丝痛苦一闪而逝。
      琴仁当然也看到了血鹰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痛苦,那个故事他当然已听血鹰讲过。
      刻骨铭心的感情——
      刻骨铭心的痛苦——
      刻骨铭心的爱人竟然是心如蛇蝎、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毒妇。
      这种痛苦琴仁虽然没有经受过,却已能完全感受到。
      望了一眼怀中这个气若游丝的冷美人,琴仁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矛盾,但他绝不后悔。因为他也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他坚信血鹰也同样是这样的人。
      一个热爱生命的人,无论面对多么深重的痛苦,都能傲立于天地之间,都能将这种痛苦咀嚼、转化、最终成为生命所需的能源动力。当然,这其中有一个必要的因素——那就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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