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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解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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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辰点点头,把暖言带到了书房里。
秋日的早晨空气沁凉,阳光暖而舒淡。
书房很大,布置得古色古香,层次分明,颇有格局感。
暖言有些局促的站在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案前向孤辰辞行。
“学长,谢谢您这些日子以来的帮助,我不该再继续叨扰下去了。”
“你要走?”
暖言点点头,道“医院里的钱,还有这些日子的花销我都会打工尽快还回来。也许您可能根本不在乎这些,但是您救了我的命已经是最大恩情了,我不能再白吃白喝下去。谢谢您!”
她深深鞠了一躬,抬起身时正对上孤辰墨色深沉的眼眸。
孤辰未置可否,只将一个文件袋推到暖言近前,示意她打开。
暖言狐疑的打开牛皮纸袋,一页页翻过去,心口宛若被一股无形之力慢慢揪紧,随着那一页页纸张起伏不定。
里面每一页都是自己的详细履历,从出生入学,家庭背景,到勤工俭学,母亲重病……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每一页纸都那么薄,字里行间所承载的确是一个人十九年岁月的点点滴滴,当活着的人变成扁平的文字被冷冰冰的器械所打印出来后,一切嬉笑怒骂、恩怨情仇就都变得那么遥远而又平静。
直到指尖停留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字上,‘无家可归,将被退学。’
就此盖棺定论。
暖言抬起头,眼底里还有未退去的震惊。
“学长,您调查我?”
孤辰望着她说,“住下来。”
连日以来的不得其解简直令暖言愈加迷茫,“能冒昧的问您为什么救我吗?您需要我做什么?”
孤辰看着她,不知是不是暖言的错觉,好像有个微不可查的笑容在那英俊的轮廓上一闪而过。
“不会要你的心脏,也不会让你去做恶事。”
暖言张大了嘴巴。
好半天她才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道,“您、您是龙神殿下?”
所有的谜团都有了解答,为什么孤辰能在偏远的郊区山洞里那样及时救了她,为什么在那个虚幻的梦中白龙好像认识孤辰……
原来一切真的都不是梦,也不是巧合。
孤辰静静看着她。
那瞳仁,虽然换了颜色,变了样子,但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他的声音虽然有所不同,但仔细去品,语气和语调都是一致的。
暖言突然回想起自己昨晚对着龙神讲得那番话,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当着当事人的面谈论当事人,自己还不自知这件事更愚蠢的吗?
孤辰就是白龙,白龙就是孤辰……
尴尬的红色直烧脸颊,暖言又震惊又惶惑,磕磕巴巴道,“所以,那个世界也是真正存在的对吗?这个世界真的有超次元,有妖魔鬼怪……您、您是人类吗?”
孤辰绕过书案,走到暖言身前,伸出一只手递给面前的人。
暖言在他的示意下颤抖着将自己的手也搭了上去,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孤辰的手很大很有力,轻轻包裹住暖言的手掌,相接处传来一片温热。
孤辰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暖言能感受到从那皮肤下传递出来的心脏搏动,一下一下,有力而平稳。
这的确是一具人类的身体。
孤辰看着她的眼睛,静静道,“施说你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恢复期,等你准备好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前提是,你真正强大到能面对我要说的话。”
“但如果你要走,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所有的一切都当没有发生过。”
“孤氏会资助你读书,你的成绩很好,未来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定。”
“所以你的选择是?”
暖言抬起头与孤辰四目相接,这个人是那么的沉着,那么的强大,又那么的淡定。
她的手掌不自禁微微握紧成拳,最终肯定道,“我想知道答案。”
扭曲的黑夜中,没有云,也没有半丝星光。
本来干净整洁的小厨房里,此刻已是一片狼藉不堪。
男人眼中满是血红,手中拿着白酒,一边喝一边阴沉的盯着对面椅子上坐着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颤抖着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在软软哀求着,“爸爸,你不要喝了,求求你不要再喝了好不好?求求爸爸……”
男人置若罔闻,他越喝越快活又越喝越愤怒,现实的不如意,赌场的失利,烟酒的催化与麻痹让他的大脑极其亢奋而又暴躁。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是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中加班到深夜而归的疲惫不堪的女人。
男人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步步向着门口走去,沉重又可怕的脚步像砸在孩子心头最可怕的石锤,又像是地底爬出的恶鬼的脚步。
小女孩儿连忙从椅子上跳下去,慌张中她稚嫩的身体摔在地上,膝盖上一片淤青。孩子却顾不上疼,连忙跑去抱着男人的腿,不断的求,不断的求,“爸爸,您不要再耍酒疯了,不要去打妈妈,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爸爸!”
男人低下头,脸上是烟酒无度中涨得紫红色的面颊,他的瞳仁里倒映出女儿满是泪痕涩涩发抖的小脸。
“滚开!”
男人一脚甩开了挂在腿上的小女孩儿,朝着门口走去。
“啊!”紧随而来的女人的惊叫声在夜深人静中响彻心肺,那么凄惶又无助,痛苦又绝望。
“求求你,求求你……”
暖言浑身抖如筛糠,声音卡在钝涩的喉口里变得模糊不清。
“醒醒,暖言,醒过来!”
落在脸颊上的手宽大而温热,暖言渐渐恢复过意识,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之前暖言选择留在孤宅里,但又不想白吃白住,孤辰安排她在书房里帮忙整理书籍。
暖言的成绩很好,英语能力也很突出,渐渐的孤辰又交给她一些材料去翻译。
她很珍惜这个机会,也想好好报恩,于是拿着给她的资料就在书房里翻译的昏天暗地,连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都不知道。
身上一轻,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到了书房的沙发上,身体不受控制的蜷缩成一团。
孤辰半跪在她身前,摸着她脸上的冰凉道,“还好吗?”
暖言找回了意识,撑着身坐起来。
“学……长?”
喉咙口里传来一阵干涩,声音也有些哑。
孤辰见她醒过来了,就朝门外的人要了条热毛巾,走回来递到她手边。
温热柔软的毛巾贴在脸颊上舒开了紧绷的毛孔,带来一阵熨帖的安慰。
等毛巾拿下来时暖言的情绪也彻底稳定下来。
又是噩梦。
暖言敲敲脑袋,站起身来尴尬得朝孤辰道歉。
“抱歉,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孤辰看了看她被毛巾热敷后慢慢恢复血色的脸颊,道,“不用这么拼,资料慢慢翻译就好。”
暖言点点头,振作起精神就要回桌上继续干活,仿佛只有不断的工作和忙碌才能带给她安全感,让她不是没有用随时可以被淘汰丢掉的弃卒。
孤辰拉住人,道,“暂停。”
暖言身形一窒,回头看向孤辰。
“跟我去后面走走。”
暖言有些意外,继而不自禁的笑了笑,“是劳逸结合吗,龙神殿下?”
孤辰看了她一眼,暖言才自觉刚才说话有些放肆了。
龙神殿下却道,“对,是劳逸结合。毕竟我要吃心脏,还要压榨员工。”
暖言微微张大了眼,在意识到孤辰居然跟她开了个玩笑后,孤辰已经走出了书房门外,她连忙紧跟了上去。
追随这个人或是神就能让人感到无比安心,噩梦退散,暖言连自己都不自知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弧。
孤家别墅的后面是一处占地不小的花园,穿过鹅卵石铺就的优美小路,再行上一阵,居然有一座小型私人马场。
两匹漂亮的骏马在马厩里威风凛凛,就像从徐悲鸿老先生的画儿里奔踏而至。
马儿一见到孤辰全都各个兴奋不已却又教养良好,只微微打着响鼻,颈部油亮的鬃毛一甩一甩的,宛如在向高大英俊的主人撒娇一般。
这两匹骏马一黑一白,连性别上也是一雌一雄。
孤辰引暖言到马厩前,为她介绍道,“黑色的叫电掣,白色的叫鸣云。”
暖言好奇的伸手想摸一摸那看起来柔顺无比的皮毛,却被一旁的驯马师提醒道,“电掣和鸣云的性格都很烈,暖小姐小心。”
孤辰道,“无妨。”
驯马师于是把马厩打开,牵出黑色的电掣和白色的鸣云。
接下来令人震惊的一幕便发生了,两匹马儿全都走到暖言身前,一前一后的跪倒在地,既像是向她行礼,又向是在争相邀请她坐到自己身上来一般。
驯马师也是在孤家里当值多年的老人,于马之一道见多识广,尤是如此也免不了大为惊奇,连话说出来都有些磕磕巴巴了。
“暖、暖小姐,它们是在邀、邀请你。”
暖言下意识走上前,先是摸了摸电掣的皮毛,然后又抚了抚鸣云的鬃发,也不知为什么,她手掌所过之处似乎都让两匹马儿觉得格外舒爽,直伸头争相向她手下拱,还想获得更多抚慰似的。
暖言一边摸,一边抬头小心察看孤辰神色,一双小鹿般的圆眼睛里有些忐忑,还有藏不住的雀跃。
孤辰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们一人两马的亲密互动,等驯马师把准备好的骑装送来,暖言已经被两匹骏马拱倒在了地上,电掣和鸣云跪在她身边,轻轻与她嬉闹成一团。
孤辰接过暖言的骑装,一个指令便叫两匹骏马都乖乖站起身到了一旁,只是四只乌黑漂亮的大眼睛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盯住暖言不放。
孤辰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帮她穿好衣服,然后两个人便一人牵着一匹,走到了马道上。
暖言毕竟是第一次骑马,母马鸣云骨架略小些,中躯较长,更适合尝试。
于是可怜兮兮的电掣就只能在一旁观看。
暖言被孤辰托上马背,孤辰教她挺直脊背踩稳马镫,如何放松,怎样驭缰,之后便牵着马绳,缓缓带着她适应。
暖言是个好学生,学得很快。
最后孤辰也跳上马,带着暖言在马场里小跑了两圈。
电掣则跟着他们并排而驰,好不热闹。
在温热的马背上,风正对着面颊呼啸而来,身后是坚实有力的胸膛,暖言只觉得从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这种人生,那种御风而行、把一切都抛诸脑后、只专注于现在的快乐很是奇妙。
灵魂中的阴霾仿佛也随着这迎面而来的风被吹散。
就像风雨之后的彩虹,好似就在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