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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忐忑不安 ...

  •   车子里很是安静,孤辰上车后便一直在处理文件,他坐在那里便有种不动如山的沉稳,明明也不过是大四的年纪,却已经有了商场沉浮的杀伐之气。

      这样的孤辰是暖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见到过的。

      恐怕学校里的大批迷妹们也无缘得见。

      过早的生活重担让暖言有着不同于同龄孩子的敏锐和敏感。

      上车时司机不动声色的打量,白得纤尘不染的毛织地毯,低调却不失华贵的车内布置,还有每次询问却无人解答的忽视。

      她低下头,手里是护士交还给自己的书包,包带上早已有诸多破损,还有廉价的洗得发白的旧运动服,和脚上在雪白的地毯上显得格外突兀的破旧鞋子……

      暖言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既怕打扰到在一旁一言不发忙碌着的孤辰,也怕打扰到这个奢贵的空间。

      车子一路驶入孤家别墅。

      别墅共有三层,层层嵌套,古雅富丽。由于是傍山而建,一步一景,处处巧思。

      进门后,孤辰把暖言交给了早就候在门口的管家权叔,一个人去了书房。

      权叔祖上从几百年前起便世世代代服侍孤氏家族,他如今年纪已不小,见过诸多大风大浪、时代变革,对于自家少爷突然间带回一个女孩子来,也没有表示出半分惊诧。

      时光的力量似乎在这个家族中凝滞,秉持着上一个世纪的传统礼节,不紧不慢,却又恭谨周到的为暖言引路。

      之前在医院里照顾过暖言的小樱也陪侍左右,另外还为她介绍了几名一直在孤家工作的侍从。

      这里的人都训练有素,多半句不该说的也不会讲,对客人端敬有礼,哪怕对方身上穿着破旧的衣物,看起来局促又忐忑。

      暖言从来没到过这样的地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这里太大,太华贵,太陌生,显得她是那样格格不入。让人生怕这一切都不过是场黄粱一梦,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深不见底的泥沼。

      权叔最后把人送到了客房门外,道,“暖小姐,学校里的事情正在为您处理,一切安心。天色已不早,您该是也乏了,早些休息,如有任何差遣随时打房内的内线电话即可。”

      语闭便从跟着他的一名男侍从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号码本呈给了暖言,一看便是专门为暖言这个外来客准备的。

      暖言接过精致木裱的本子,连忙道了谢,在权叔和一众陪同的注视下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早已被布置得妥妥当当,三套睡衣被放在床上可供挑选,一旁的移动衣架上则是整整齐齐码摆着的新衣服。

      像是提前顾虑到她可能不会打开衣橱翻看一般,贴心的摆在床边,随时供她取用。

      暖言换了套看起来最朴素款式的睡衣,进浴室洗漱一番后,便躺进了柔软陌生的大床里。

      她问的问题,总是没有人肯解答。而这些远远不是她能够享用的东西,就这样出现在周围,让人很难不感到忐忑。

      暖言揉了揉眉心,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挫败感。

      黑色的房间内满是油污,没有灯,也没有窗,只有令人窒息的腐臭霉气。

      穿着破旧校服的少女已经不知道被关了多长时间,她又冷又饿又怕,只能瑟瑟发抖的缩在墙角里。

      门开了,走进来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男人猥琐的抓起少女白皙纤瘦的手腕,一面说着,“你不是需要钱吗?你妈妈的病不是需要钱吗?”一面就低着头要去摸索少女的身体。

      少女发了疯的挣扎着,终于推开了猥琐的男人,跑出了那噩梦一般的房间。

      她一路发足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

      零碎的画面不断跳转。

      她振作起来去警局报警。

      黑了心的警察恶意的反复问着她细节,言语里满是猥亵。

      她突然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给她公道,不会有人会给她这样的小人物做主。

      可笑她还天真的以为人间正道是沧桑。

      她跑出了警局。

      医院里的母亲已经病弱不堪,她抹掉眼泪,把委屈、惊吓和痛苦都一个人咽进肚子里。

      努力笑着陪着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挂念,可是最后,却连这仅剩的牵绊也离她而去。

      她想哭,却发现眼眶里一片干涸,原来早已流不出泪来。

      暖言蓦地睁开双眼,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做噩梦了。

      撩开被子半坐起身,她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细腻柔软的床铺,妥帖布置的房间,这是在孤辰家里。

      “守护大人在里面吗?唔……%……&……快让开让开我要看看!”

      “窗户关着呢,还有龙神大人的结界,怎么看……唔……%……&……”

      “歹势……”

      “小心小心,被发现会责罚,叽里好怕!”

      “哎呦哎呦,不要罚不要罚,咕噜也好怕怕!”

      月华如水,顺着未被拉上的窗帘洒入室内。

      暖言赤脚走下床,脚步很轻,胸中的心却已跳得像战鼓。

      她有些不可置信,但那些声音又那么清晰,不像是错觉。

      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似乎就贴着房外的窗户钻进人耳朵里。

      这里是二楼,没有什么人能站在外面的窗前谈话,除非那人能浮在空中。

      “是谁?谁在外面?”

      暖言问道。

      “啊啊啊!你不是说守护大人听不见吗?!”

      “蠢货,快闭嘴!”

      暖言手握着窗把手,轻轻一推,玻璃便开了。

      外面空无一物。

      “是谁在说话?”

      回答她的只有宁谧的沉沉夜色。。

      暖言把窗外目力所及处都扫了一遍,却什么也没能看到。

      “扣扣扣。”

      身后的木质房门突然被敲响,吓了暖言一跳。

      她连忙回过身,对着房门的方向紧张道,“是谁?”

      外面的人道,“我是孤辰。”

      屋内的顶灯被按开,洒下一室温暖,驱散了深夜里的迷雾。

      门外的孤辰穿着深蓝色的真丝睡衣,看起来像是准备就寝了,却不知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她 。

      男人的背后是微弱的廊道地灯,一半室外的昏暗与一半屋内的暖光打在他挺拔笔直的肩背上,投下逆着光的剪影,愈加显得五官轮廓分明,眼眸深邃,俊极美极,好似山海经里传说中的魅神。

      暖言与这样的一双眼对视着,很是局促。

      “学……学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孤辰比较好,跟着叫少爷似乎有些奇怪,她并不在孤家工作,直接叫名字又觉得太过冒犯了。

      孤辰低头看着她的额头,微微蹙起眉。

      暖言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摸过额角,结果沾了一手的冷汗。

      “不舒服吗?”

      暖言摇摇头道,“刚才做了个噩梦。”

      孤辰越过她的肩头,看向打开的窗棂,问道:“我能进来吗?”

      暖言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堵在门口,便连忙闪开身,把人让进来。

      孤辰走到窗边,修长的手臂一伸,便把那扇窗关上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暖言在窗户关上的刹那间好像看到什么淡淡的黑色影子似的东西不停在抖抖抖,但是那轮廓委实太淡了,等她揉揉眼睛再定睛想去看时又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暖言觉得自己可能受之前那个奇怪梦境的影响,总是想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药物治疗的后遗症。

      “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孤辰从窗边走回,扫视了一眼房内,问道,“睡不习惯吗?”

      暖言连忙摇头道,“没有,这里……太好了。”

      孤辰看着她光着的脚,低声道,“穿上鞋,地上凉。”

      暖言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光着脚,她天生肤色很白,雪色小巧的脚指头踩在棕色地毯上显得格外醒目,其实并不凉,但她还是连忙跑到床边把鞋子穿好了。

      暖言犹豫着,还是开口问道,“我好像听见窗外有人在说话,开了窗却什么都没有,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孤辰静了片刻,道,“刚才我关窗,什么也没看到。”

      暖言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是,这里是二楼,怎么会,可能是我药吃多了。施医生说我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

      孤辰转过身,对暖言道:“跟我来。”

      两个人走出房门,下到一楼,有守夜的仆从上前来询问,得了吩咐便去厨房里掏出奶锅,煮了杯热牛奶出来。

      暖言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与孤辰面对面,手心里握着的是热乎乎的牛奶,甜甜的奶液流过食道又温暖又舒服。

      她小口喝着,很珍视。

      喝完奶上楼,暖言觉得身体也跟着那奶香轻飘飘起来。

      孤辰走在她身前,她走在孤辰的背后,不知为什么,就觉得特别安心。孤辰的气息令她觉得安定,她不敢靠得太近,却又不舍得远离。

      她想,孤辰救了她的命,最坏的可能性,也不过就是再把她的命拿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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