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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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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橙儿出生以来第一次做梦。
她梦到了跟黑鹰的相识相知相恋，她梦到黑鹰带她去过凡间的乞巧节，那可是情人间才能过的，她有些欣喜，也有些骄傲，嗯...也有些羞怯；她梦到黑鹰府上的人对她不敬，黑鹰将她的手拉着，说她会是他未来的夫人；她梦到黑鹰与她比剑，那么要强一个人却对她服了软，故意让着她；她梦到那短短半月，所有幸福的时光。她贪恋那样的温暖。一直被别人说没有什么人情味儿的她，学会了爱。
纵然她的爱人不多话，不开窍，不浪漫，甚至有些不解风情，但他也给了她最好的、最纯真的爱。
守在床边的人轻轻叹息，她本就生得如此美，平日里总爱横着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样安静下来，好像也不错。看她勾着嘴角，嗯，大概是个美梦。哪知道，她的梦，全都与他相关。
阿绿在院内焦急地等着，不一会儿，司命和成玉也来了此处。军师从屋内出来，坐在桌边，跟他们道了声无碍，大家一颗心才落了地。
阿绿将所有的事情捋了捋，想明白了二三事。眼下，二姐受了伤，她本想问责军师，也就是黑鹰，可这一切也不全然是黑鹰的错。
司命方才同她讲了件事，还是从二十万年前讲起的。
那个时候，四海八荒不太平，后来东华帝君坐稳了天地共主的位子。王母娘娘与东华一样，生于天地，二人投缘，便拜了把子，东华将王母娘娘视为自己的亲妹妹。平定天下后，王母娘娘有一颗和平之心，便避到了九重天之外的三重天瑶池，在那住了下来。她在瑶池吸收灵气，以瑶池仙境孕育出七位美丽的公主，便是七位仙女，以彩虹的色彩命名，于是她带着七位仙女回了九重天。那个时候，西荒爆发战乱，翼族打上九重天，差点伤及七仙女，就是那一次，王母娘娘突然下定了决心，再也不回九重天，与九重天的一切断了联系，并立下毒誓，天庭与九重天绝不往来。如她所愿，七位公主被她保护得很好，平安长大。这便是故事的全部。
所以阿绿差不多可以理解，为什么黑鹰没有与二姐相认。黑鹰本就是九重天的人，是东华帝君的军师，又怎会出头破坏天庭和九重天的规矩。再者，那不过只是黑鹰的一番前尘往事罢了。只是可怜二姐...
太上老君从院门进来，“事情我都听说了，二公主如何了。”
“还未醒来。”黑鹰道。
太上老君思衬了下，“还请军师将二公主交给我，我和四公主是时候回天庭了，此番叨扰了。”
黑鹰顿住了，太上老君地位尊崇，他要想想怎么把话说得圆润些。
司命拱了拱手道，“太晨宫仙泽祥瑞又安静，是个养伤的好地方，二公主伤得不轻，如此回去恐怕要让王母娘娘担心了，不如老君就让二公主留在此处休养吧吧。”
黑鹰暗暗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他也有话想跟她讲，想跟她解释，想跟她道歉。他们之间，终究是他爱的不够坚定吧。
老君自然是个明白人，阿绿想了想，若是二姐醒着，总归也是要留下来将事情问个清楚的。
临走，她语气不太友好，对黑鹰道了句，“你照顾好她。”
黑鹰颔首。她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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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儿直起身子靠着，拉着被子思考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后来她总算想明白，去取鲛人泪之事，果然只是司命诓她的！
啊，不不不，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黑鹰寻着了，远在天边近在床前！她回想起那日她在太晨宫外看到的黑衣神君的背影，原来他那时就在了。然后任由司命诓骗自己，还看着她被凤凰打到站不起来，最最最后才勉强来了英雄救美那么一出。橙儿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了，她这么要强的一个仙女！在九重天被这样欺负！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当了神仙的黑鹰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纵然有些伤心但，总得相信自己经历的看到的事吧。
其实她能这么想，是因为她觉得，即便军师就是黑鹰，也不可能与那个凡人黑鹰完全相同了。也许自己对这个军师根本就不来电呢，结果最差不过是自己重新变回孤家寡人罢了。她如此安慰自己。
不知为何，得知他还活着，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在这九重天好好地当神仙，居然觉得也算是个好的结局。
橙儿的执念似乎在她想通的一瞬间，就没那么深了。
可现在这位军师似乎试图推翻她这个结论，站在她床边已经有一会儿了，端着的那碗汤药说不准都凉了。
橙儿动了动四肢，确定自己没残废以后，又重复了一遍，“军师神君，您放那吧，不必端着。”
他后槽牙酸了酸，这个“您”字用得...着实刺耳极了，偏头看到她的脚从被角伸出来，正俯下身下打算为她掖一掖，橙儿连忙将脚缩回被子里。黑鹰的手悬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轻咳一声，不动声色收回手，淡淡道，“你也不用跟我客气，这几日都是我喂你吃药的。”
橙儿琢磨着，我这一身伤你也有一大半的责任，给本公主端药送水也是应该的，可是，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这几日？？？她竟已睡了好几日的光景么？
她吞了吞口水，试探问道，“我...睡了多久？”
他仔细算了算，“四天三夜。”橙儿觉得奇怪，这也太久了些，正准备发问，又听见他道，“你也不必想太多，给你喂的药本就助眠，多睡些也好。”
免得她又为了各种事跑来跑去，四处奔波。
“喂、喂药？”她底气不足道，“如何喂的..？”
黑鹰直直地瞧着她，“我给你演示一下？”
“...不要脸。”
黑鹰愉悦了几分，“用法术喂的，怎么？”
橙儿欲抬手，肩膀一痛，“嘶...”
黑鹰连忙把药放在床边的矮凳上，握住她的手，“你不要乱动，水麒麟妖术强大，你被他所伤，恢复得要一阵子。”
或许是疼痛感让橙儿清醒了几分，在九重天明明只有凤凰伤了她，黑鹰又怎么会知道水麒麟伤她的事？她挣开他的手，只觉脑中一阵凉风吹过，自脚底凉到心底，语气顿时冷了下来，低头道，“原来那日在寒潭中的仙友是你。”
她本觉得没什么了，本觉得若是黑鹰变回神仙回了九重天，对她已经没了感情，她可以忍痛割爱，她可以自己慢慢愈合，心上的伤，左右自己爱了一场，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她是天庭的公主，也不该与九重天有过多的牵扯。
可她又知道了这件事，那时候，她孤立无援，只为寻着他，一遍一遍地写着他的名字，而他就在旁边冷眼旁观。她忍着仙气的冲撞，在大紫明宫耗了半日，没找着他的魂魄，而那时他早已丢下她，先一步回了九重天。
可笑的是，他还处心积虑敛了自己的声音，他就那么不希望自己认出他么？是啊，她被凤凰欺负时，他也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出来救她。与爱无关吧。
橙儿自嘲笑笑，“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你不如瞒我一辈子。”
神仙只活一世，哪怕她一辈子漫长等待，找寻他，也不愿如此被他冷漠对待。
黑鹰无言看了她一会儿，依旧重新把药端给她，“把药喝了罢。”
橙儿忽然有些沉不住气，想骂他，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你是想让我赶快好了离开这里，你心里便轻松了罢。”
你便不用觉得愧疚了，对吧。
她堂堂一个公主，与他不过几年的凡世情缘，她也可以忘得了，大不了找月老要忘情水来喝。
她承认，在之前，她从未想过忘记他，即便她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也比现在这样好受一万辈。
他就站在她的床侧，却像隔着银河。任由她一个人跌跌撞撞，不肯来牵着她一起走。
黑鹰自知自己没有什么理，也没开口为自己解释一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来说去，是自己不对。他不该因九重天和天庭不和，便让她受到伤害，一次又一次袖手旁观。
橙儿强忍回去即将出来的眼泪，骂他的话百转千回，出口道，“我回去了，回天庭一样可以养伤，就不打扰了。”
她想，既然黑鹰一个字都不愿多说，那她何必丢掉自己的尊严赖在此处呢。反正早晚要离开的。
黑鹰突然伸手替她顺了顺睡得有些乱的头发，把药放在她嘴边，轻声道，“让你喝药，是因为担心你。”
“不要胡思乱想了。”说完，手又在她头发上揉了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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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成玉来看她，倒是为黑鹰说了不少好话。橙儿从未听母后提起过天庭和九重天的事。听成玉说完，倒也可以理解，黑鹰他是个守规矩的人，并且他只是东华座下的军师，又怎能出这个头破坏规矩呢。
橙儿不是哭哭啼啼的人，此时眼睛却红了。她瞧着成玉道，“先前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大不了就是如此一拍两散了。其实我心里更深处，还想着，也许他变回了神仙也可以再度爱上我，我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你这次跟我说了这么多，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不可能，我倒是希望我的伤永远不要好，因为一旦我离开九重天，便是永别。”
成玉自心里为她感到悲伤，捂嘴道，“是...我多嘴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橙儿抬眼，“即便你不说这也是事实，不是么。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成玉咬咬唇，“办法么…不是没有...你可以问问凤九和白浅上神，她们与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熟识，折颜上神配出的忘情水，保证你喝了再也想不起来。不过...这也是要你心甘情愿的。”
橙儿果断摇了摇头，回忆了半晌，自言自语道，“你不知道，黑鹰啊.....他是很好的人，值得我永远记得。”
黑鹰除了每日固定的时间来给她送药以外，其余时间都不会来。听闻凤九已经回了青丘，也只有成玉和司命偶尔来陪陪她。
橙儿在元极宫待得闷，便出来散散心，意外地撞到天君正与东华帝君谈事，连宋、司命、黑鹰都在，还有位......哦对，好像听成玉说过，是位叫织越的公主，夜华太子的表妹。若是她再走几步，便要追上这群人的脚步了，只好放缓了步子，走走停停。所幸前方的一群人没有注意到她。
天君客客气气对东华帝君道，“帝君，说来还有一事想问问你的意见。织越这丫头，瞧上了你身边这位军师，我看他也尚未娶妻，心想不如做个媒圆了织越这桩心事，您意下如何？”
橙儿心里一震，心里不禁开骂，你不能好好地做个天君吗？怎的还做上了媒人的活儿了？
又听得东华帝君悠悠道，“织越确实在我太晨宫赖了许久，也添了不少乱子，如此也是好事。”
一向大大咧咧的织越一反常态，红着脸，羞涩瞟了军师一眼，“那日军师将凤凰收服，神态英勇威武，实在是教人佩服。”
橙儿盯着那黑衣神君，这件事情到结束，他只字未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