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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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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还多亏了那段在南馆演出的日子。
那一年,师父得了不治之症,虽说救不了,但藤真是个孝顺孩子,他不忍心袖手旁观,于是瞒着师父师娘,丢掉尊严,抛去脸面,走进南馆,踏上戏台!
戏台上的他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一汪清眸如玉,一抹黛眉如烟,眉间锁一丝浅浅幽怨,那份娇媚,那份哀婉,恰似春风碧于天的湖面上,落英缤纷。让戏台下的牧绅一看的是目不转睛。
再听他口中的唱词:“心生恻隐,想不到救他命也暖不了他的心,如今,誓要把这嫌贫爱富,薄情无义,冤仇血债一并算个清!”
一声中气十足的京腔唱出了戏中主角的哀,主角的怨,主角的恨,更是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获得了满堂喝彩。
一曲终了,班主把他介绍给了在场几位政界的朋友。就这样,藤真结识了牧绅一。
牧绅一,人如其名,万里挑一。他从小出生在官宦世家,父亲去世后,母亲就立志要他再走仕途。好在他也是争气,不负众望,不但品学兼优,而且极具政治头脑,经过十年的努力,从最初的公董局干事,一跃成为公董局屈指可数的几个华人董事之一,只是千般好,万般好的他却有个难以启齿的缺点,那便是对同性的爱恋。
认识藤真的那天,是牧绅一的心情最最低落的一天。因为那天他代表公董局向市长提出的诸多利国利民的建议,皆因触动了权贵的利益而被驳回。
失落之余,他找到了他的好友诸星大,一吐苦水。
诸星家世代经商,诸星大更是牧绅一在法国留学时的好友,他了解牧绅一的痛苦,于是把他带进南馆,一解烦闷。两人在南馆的二楼包下一间雅座,一边听戏,一边喝酒,不知不觉,便喝得有些醉了。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牧和藤真的命运竟从这一晚开始,被彻底改写。
那晚,牧问藤真:“来这里多久了?”
藤真回答他:“一年了。”
历经风月的人都知道,无论是舞女,还是男旦,襄理和班主都会告诫他们:要想长期俘获客人的心,就必须让客人知道,自己刚入风尘,还很清白。
显然,藤真的实诚与班主的告诫背道而驰,却不经意间打动了牧那颗几近失落的心。
牧说:“戏台和政坛都是充满谎话的地方,为什么我在戏台上可以看到一个耿直的你,而在政坛上却找不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
藤真略一思忖,回答他:“如果戏台是个人人讲真话的地方,你就不会发现我,如果政坛是个干净的地方,那里便不需要你!”
之后,两人把酒言欢,互诉烦闷与苦楚,令两颗寂寞的心不禁越走越近。
那晚,藤真送牧离开戏院时,天空下起了毛毛雨。于是牧邀请藤真去了他在戏院边上租住的临时公寓。那是一套外表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寓,可是打开门,映入藤真的眼睑的却是西洋的装修风格,欧式的家具地摊,时髦的唱片机以及客厅里不多见的一架钢琴。
牧请藤真随便坐,然后兀自去了厨房泡咖啡,准备水果。待一切准备妥当,抬着托盘走进客厅时,发现藤真竟不知何时坐在了钢琴前,对着钢琴上的曲谱,试着琴键。
那一刻,牧笑了,他悄悄来到他身边,问道:“你会弹?”
藤真回头,似有些抱歉地说道:“会一点,以前和师父学艺时接触过乐理,你不介意吧。”
牧又岂会介意,他坐到藤真边上,给藤真示范了一曲,曲名《毛毛雨》——
毛毛雨,打湿了尘埃
微微风,吹冷了情怀
雨息风停你要来
心难耐,等也等不来
意难捱,再等也不来
不忍埋怨你的爱
……
优美的曲调在这间屋子里弥漫开来,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两人越靠越近。
牧见藤真学得认真,顾不得吃水果,于是他用牙签戳了一块苹果,送到藤真嘴边。怎奈藤真太过投入,双眼始终不曾离开乐谱的同时,却把脸微微转了过来。
他是在等我喂他吗?
牧心中一跳,于是他抽回自己的手,霸道得送上了一个吻,淡淡的,浅浅的,却将两人撩拨得一发不可收拾……
……
事后,沐浴完毕的牧,裹着一条浴巾,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问藤真:“是第一次?”
藤真无力的瘫软在床上,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霎时,一股内疚感充斥牧绅一的心间,第一次意味着什么?别说是藤真了,就是作为攻方的牧都感到疼痛难挡,他轻轻撩起藤真的留海,凝视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颊,心中除了刚才的内疚竟又多了一份幸福,他勾起他的下巴,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小声问道:“会接吻吗?”
藤真仍然不语,只是侧过脸颊,不愿与他炙热的目光对视。
这一刻,牧再也无法压抑那怦然心动的感觉,也不管藤真答应不答应,又轻柔的覆上了他的薄唇……
该死!竟又硬了起来……
可惜的是,回归理智的两人,思想上却不似床上的一切那样和谐。
藤真觉得两个男人之间发生这样的事,也无所谓谁占了谁的便宜,尽兴就好,可是在牧的心中,却认定藤真就是他今生想要守护的那个人!
之后几年,牧不但明里暗里的经常会对藤真伸出援助之手,而且还一脚踩进了藤真的生活圈。而藤真呢,有时害怕蜚短流长而拒绝,有时又被迫无奈而接受,于是他们俩的关系越发演变得不清不楚,不知该说是对,还是错?
当然,这答案在世俗面前肯定是错了!
因为两个男人的爱情,始终是个离经背道的漩涡,从当年一曲《毛毛雨》到今天,牧绅一没有一天割舍得下对藤真的爱恋,可是却无法正大光明的和他相守。为了巩固自己的社会地位,为了更快的挤进上流社会,牧终究不得不在母亲的逼迫下娶了妻,尽管他并不爱那个名叫中川早苗的女人!
而藤真呢,面对牧的一往情深,他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可是心里却始终装着仙道,于是他更像是一个游离在牧身边的情人一样,不敢露面,不敢公开,只能在阴霾里汲取温存,滋养自己那颗寂寞的心灵。
藤真健司、仙道彰、牧绅一,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就此拉开帷幕……
言归正传,仙道礼死的那晚,藤真和牧聊完天回到家后,就见家里坐着两个警察,说是请他回去协助调查。说完,便把他拉上了警车。
来到巡捕房后,警察问他晚上去哪里了,他回答不出,他是一个戏子,他不想自己不光彩的过去,连累了牧的政治前途,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却被警察认定,他因为记恨仙道礼投诉他,而杀了他!
这下藤真彻底懵了,他一遍遍告诉警察,他离开医院的时候,仙道礼还声如洪钟,还和他弟弟在吵架,如果警方不信,可以找仙道对峙。
这一番说辞倒是说服了警方,于是警方同意先放他回去!
说来也巧了,就在警察带着藤真走出审讯室时,双手被铐的仙道,以及从另一间审讯室里走出来的圣玛丽医院的护士河合麻理也同时出现在了长廊上。
河合麻理一见到仙道立刻告诉警方,他就是杀害仙道礼的凶手。
这一刻,藤真惊讶,他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之后从他们的对话中,他得知,河合麻理曾亲眼看到仙道推他大哥下楼,致使惨死的情形。而仙道却说河合麻理因为曾被自己投诉过她护理不周,而升不了护士长,所以怀恨在心,故意污蔑。
一时间,各说各的道理,现场闹成一团,但是警方还是以藤真的口供和河合麻理的口供一致,判定仙道彰确系是杀害仙道礼的凶手而逮捕了他!
就这样,仙道入了狱,就这样,仙道恨起了藤真,怪他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而将罪名推在自己身上。
藤真面对他的埋怨,不知该如何是好……
“滴——”一阵嘹亮的鸣笛声将藤真拉回了现实,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这才反应过来,已经错过了放学的时间。
他立刻跑去弟弟明司的学校,却被门卫告知,学生全都已经走光了。
藤真心下一沉,猜不出究竟是谁接走了他的弟弟,于是只能往家里走。到了家里,师娘一听明司不见了,立刻建议他去求牧绅一帮忙,所谓近厨得食,近官得力,牧绅一位高权重,找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藤真的弟弟。
藤真犹豫了,他不想去麻烦牧,可是明司不见了总归是大事,至于脸面,早已顾不得了,于是他还是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家门,来到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牧绅一。
倒是没想到,牧在电话那头告诉他,明司现在就在他那里……
新一轮的市长竞选马上就要开始了,牧绅一以他卓越的才能,成为参选者中最炙手可热的一位。
当藤真赶到公董局的大厅时,牧正陪同法国领事布鲁诺缓缓走下楼梯,底下的记者见状,立刻问道:“牧董,听说你将参选下一任市长,那么对于目前上海的发展,你有什么见解?”
牧面露微笑,一边走,一边说道:“明早,我约了市长开会,希望他能支持我们公董局的一些方案,现在要我回答,岂不是难为我了?”
是啊,牧绅一的政治头脑,注定了他这一生必将成为一个传奇,而这次的市长之位,只不过是他飞黄腾达的第一步。
面对牧滴水不漏的回答,记者也就不再继续,反而话锋一转,问道:“轰动一时的弑兄案已有判决,您对这个案子有什么见解?”
牧即刻表态:“时局动荡,世道越来越艰难,到如今竟然有人谋杀自己的兄长,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我个人认为有必要严惩,以儆效尤,以正世道人心。”
牧说完这一句才发现楼下大堂里,淹没在人群中的藤真,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他。那一刻,他似有些后悔,后悔刚才的回答。于公,这样的回答大快人心,于私,那个仙道彰是藤真以前的师弟,现在他当众这么说,不知道藤真听了,会不会有想法。
显然,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牧带着藤真,驱车来到西郊公园,只是一路上,藤真一言不发。
车子驶进公园后,助手高砂一马立刻将公园大门关闭。助手武藤跑来告诉牧和藤真,明司刚才玩累了,所以在另一辆车子上睡着了。
原来,明司放学后,因为等不到藤真,所以一个人坐着电车来到了公董局,找到了牧绅一。鉴于公董局人多嘴杂,牧绅一就让武藤先开车,带明司去西郊公园玩了一会儿。
藤真谢过牧之后,便想带走自己的弟弟,却被牧拦住了,牧告诉他,明司现在睡着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自己还有很多话想同他说。
于是,两人走到湖边的长椅上坐下,牧说道:“你又要照顾弟弟,又要照顾你师娘,还要为仙道的案子奔波劳累,我怕你受不了,不如让我帮你?”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反而勾起藤真一肚子的怨气,他说道:“刚才当着记者的面,如果你能少说一句,就已经是在帮我们了。”
牧立刻为自己辩白:“我只是就事论事。”
只可惜,藤真听不进去,反驳他:“得了吧,你只是不想得罪司法界,好让他们稍后支持你做市长。”
“你当真这么看我?”牧反问一句,继而不自觉的拉住了藤真的手。
藤真不再说话,心知,这话不过是气头上的胡话,牧对他怎样,他很清楚,牧的为人,他更清楚,可他同样清楚自己的心意,他爱的是仙道,只不过这一点,牧并不清楚。
这时,牧又道:“相田家是豪门,他们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仙道这样的死囚的,如果你还想为仙道打官司的话,相信这些你会很需要。”说完,他将口袋里的支票送到藤真手上。
藤真本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如今这支票岂是普通的支票,这可是仙道的命啊,于是他承诺:“我会尽快还你。”
牧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寻思着,这样最好,这样他们就又可以“剪不断理还乱”的一直牵绊下去了。
这时,助手高砂跑来对牧耳语了几句。
藤真见状,很实相的说道:“你有应酬就去吧。”
牧点了点头,然后趁着四周没人的时候,蜻蜓点水般轻啄了藤真的薄唇,待看到他脸颊上泛起的红晕后,立刻潇洒的转身,离去……
次日中午吃饭时,仙道意外的发现自己餐盘里的饭菜竟和其他囚犯的一样,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问旁边的鱼住:“为什么我的饭菜和他们的一样?”
没想到,鱼住白了他一眼,说起风凉话:“你是死囚,有的吃就吃吧,你没几顿可以吃了。”
仙道不信,也不搭理他,兀自拿着餐盘回到了属于他的那个座位。可是看着这样的饭菜,他实在难以下咽。
鱼住见状,走上前来,说道:“仙道彰,你必须全部吃完,不准浪费!”
众人一听这口气不对,立刻回过头来看向仙道,令本来就忐忑不安的他更加无所适从。
这时,鱼住身边的一个名叫福田吉兆的狱警好心告诉他,相田弥生已经陪同她母亲一起去了英国,而且他们已经登报解除婚约,外面早已是人尽皆知了,只有仙道还蒙在鼓里。
这话如同腊月飞雪,刺痛了仙道最敏感的神经,他大声说道:“我不信,弥生不会这样对我的,我要看报纸!”
怎奈鱼住可不是个善茬,他用警棍狠狠敲着桌子,警告道:“现在是吃饭时间,不准看报纸。”
仙道哪受过这样的气,他一甩手把餐盘摔到地上,然后站起身,一把抓住鱼住的衣领,大声说道:“我不吃饭,我要看报纸!”
在这个监狱里,还没有人敢像仙道这样公然冒犯鱼住的,就是最最凶狠的南烈,平日里见了鱼住,也要敬他三分。
鱼住眼看仙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于是用力一脚踢在仙道的膝盖窝里,把他踢倒在地,然后摁着他的头,凶狠的说道:“吃饭!全部吃光!”
仙道也是倔,说不吃,拼死也不吃,尽管受尽鱼住的羞辱,但他依旧不吃。
狱警们见他一副硬骨头,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将他押回了牢房。
下午,藤真打听到今天劳改的内容依旧是除草后,又偷偷来到了铁丝网外面,不求别的,只求能看上仙道一眼,他便知足了。
而仙道呢,没有了弥生的资助,他就和其他囚犯一样,蹲在地上除草。他一边除草,一边偷瞄鱼住,看到他正在看报纸,于是想上前瞥一眼,这一瞥不得了,报纸的头版头条恰好刊登着一篇文章,标题为:《主席之女相田弥生解除婚约,未婚夫仙道彰沦为阶下囚》。
这标题深深刺痛了仙道的眼,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来,跑过去,一把夺下鱼住手中的报纸仔细看了起来。
鱼住是谁?
那可是这个监狱里作威作福惯了的人,他立刻上前一把夺过仙道手中的报纸,揉成球,丢到了铁丝网外面,并顺手一警棍打在仙道身上。
岂料仙道此时已丧失理智,他不顾鱼住的殴打谩骂,三步并作两步朝铁丝网跑去。
藤真站在铁丝网外,捡起那团报纸,想要递给仙道,岂料,鱼住也走了过来,试图阻止仙道去拿报纸。
而仙道为了拿到那张报纸,用力挥了一拳,愣是把鱼住的鼻子打得流下了鼻血。
这还得了,屡屡冒犯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过分到公然袭击!鱼住顿时火冒三丈,说什么都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球小子,于是他抡起警棍对着仙道又是一阵劈头盖脑的打,尽管藤真大声叫喊求助,可是在场的其他囚犯就是一动不动,别说是上前阻止了,就是看,他们都懒得看一眼,只当什么也没发生,冷漠如斯,也许就是监狱里默认的生存法则,只可惜,仙道不懂。
一墙铁丝网阻隔了藤真迫切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心,他的求助,在监狱冷漠的生存法则下,显得尤为苍白无力。而仙道,终究是被打得奄奄一息,送进了监狱医务室……
一场斗殴终于有了结果!
如果你以为是以鱼住被革职来论处,那就大错特错了。
鱼住以仙道公然袭击狱警,企图越狱为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仙道的身上。得知这一消息的藤真,立刻跑来陵南律师事务所,请求田岗为仙道维权,却怎知,田岗对仙道的事根本置若罔闻,甚至说道:“监狱有监狱的规矩,仙道彰袭击狱警,按规矩是要蹲黑牢的。”
什么是黑牢?
所谓黑牢,就是每天除了有人送水送饭之外,基本上与外界完全没有接触,就连放风和去食堂吃饭,这些囚犯应有的权利都会被暂时剥夺。
纵然仙道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如若在此时关黑牢,可能一命呜呼,然而小鸡肚肠的鱼住,仍是一意孤行,公报私仇,把他丢进了黑牢。
等待仙道的又将是漫长无尽的黑暗……
而藤真呢?他得知仙道被关进了黑牢,心中更加不安,在多次申请探视被拒后,他偶然看到监狱大门边,墙壁上贴着的一张招工启事,于是他心生一计,来到了监狱食堂。
监狱食堂的工头名叫内藤铁也,是个光头,面目有些狰狞,招人的准则,就是想要那力气大,工钱少的。一见藤真消瘦清秀的样子,正在犹豫,这时,门口跑进来一个又矮又胖的女人,她一把将藤真拉到身后,然后走到内藤面前夸夸其谈:“我家是耕田的,我六岁就背着弟弟妹妹下田了,十二岁跟着老妈出去做佣人,一间大房子三十几个人,洗衣服做饭,我一手包,十六岁帮我爸筑铁路,一根扁担,二十斤石头,每天少说走上二十趟……”
未等女人说完,内藤立刻说道:“好,一个月二十个大洋。”
藤真眼看着工作就要被人抢去,于是急中生智说道:“我十五个。”
这年头工作难找,胖女人也不甘示弱,立刻叫价:“我十四个。”
“我十个。”藤真又道。
这下,女人不乐意的,回头白了他一眼,说道:“十个银元都做,没见过你这么贱的。”说完,便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内藤见女人走了,便对藤真说道:“是你说的,十个银元,我们这里不包食宿,打破东西都要扣工钱的,做不做?”
“做!”
就这样,藤真找到了新工作——监狱食堂勤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