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碗里来（女尊）》折笔婶娘

43、寒秋

　　尽管齐子楼没有说出口，但显然苏晗月将送出曲明园门这一举动让他有些不自在。但苏晗月只是微笑着，丝毫不为所动。

　　齐家人果真是带了马过来的。

　　苏晗月对于马匹了解不多，不过看那打着响鼻，头倨傲扬起的样子，倒是能看出这的确是一匹好马。

　　“它叫白云。”齐子楼见她脸上饶有兴味的神色，便开口介绍道。

　　白云？这......苏晗月愣了一下，眼前这马通体纯黑，毛发水亮若缎，实在是和“白云”联系不起来。她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它的额间有一小撮卷曲的白毛。

　　“是阿瑄给它起的名字。”齐子楼补充道，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常年古井无波的面容上也泛起一层浅浅的笑意，手轻柔地抚摸着白云柔亮的毛发。

　　白云听见主人唤到自己的名字，便响亮地嘶鸣了一声，在齐子楼身边有些焦躁地跺着蹄子。苏晗月看过去，只见那蹄子形状尚且完好结实，不像是经历过太多坎坷的模样。

　　“它的母亲原先是我的战马，体格在母马中是少见的健壮。不过多年征战，体内多有沉疴，再加上马蹄磨损，现下只在府中安养。”齐子楼拍了拍白云的脊背，又梳理着白云颈部的黑髯：“白云是幼崽中最强壮，也是跑得最快的那个，不过尚且年幼，翻年也不过四岁罢了。”

　　一提到自己的战马，齐子楼倒不像平时那样沉默，不等苏晗月开口询问，继续说：“白云是匹公马，性子烈，不服管，训它亦费了我不少功夫。即便是眼下听我话了，也不轻易让别人碰它。”

　　苏晗月原本只把目光锁定在齐子楼身上，闻言看了白云一眼，见后者还是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姿态，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时，齐子楼似才恍然自己说得有些多了，顿时紧紧抿唇，将目光锁死在白云的马鞍上，原地罚站。

　　苏晗月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齐子楼罚站时的窘迫，但还是心软了，打圆场道：“将军快些进宫里吧，若皇上还要同将军商讨一番，回去时天都该黑了。”

　　齐子楼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晗月笑着看他翻身跨上马背，动作利落又干脆。将军身形高大欣长，眉目俊朗深邃，长发只简单一扎。待他直起腰背，握住缰绳，从高处看向她时，苏晗月的心跳都似乎漏了一拍。

　　她突然觉得，这可能就是自己无数次在梦里曾见过的场景。

　　齐子楼看出她有些不对劲，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微微颔首，沉声道：“我已吩咐下人向阿瑄告知我去处，先行告辞。”

　　“......嗯？哦，好，我知道了。”苏晗月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敛好心思，笑着道：“那，齐将军一路小心。”

　　齐子楼点点头，不留痕迹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回身策马而去。

　　苏晗月目送他离去，心中有一个念头越发坚定。

　　“不过......我不急。”她咕哝了一声，揉揉自己被冷风吹的有点僵硬的脸颊，轻笑了一声：“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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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诗作词，苏晗月已经出过风头。待到这次立冬文会结束，所作诗词印成册子，发予书商卖出去，在文人间流传开来，也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波。尤其是后作的《清平乐》，纵使是在苏晗月前世，也称得上是旷古烁今的绝响。

　　此刻送别齐子楼，苏晗月便突然觉得这立冬文会索然无味，不想再回去参与赋文只比。

　　她相信，有大姐和齐瑄在，另外两人无论如何不愿意，也只能乖乖赋文了。

　　苏晗月一边东想西想，一边漫无目的地在曲明园里游荡。

　　曲明园是庆安城有名的园林，除开举办文会所用的一片场地，内里还有不尽美景，平日里几乎不对外开放，均由皇家掌管。虽说以苏晗月的身份，想要进来，也无非是同陈元庆说说，但她却懒得废这份功夫，宁愿自己拽着扶苏荷华二人外出踏青。

　　记得前面那片梅林正中是有片湖来着......她在脑海里搜刮着之前无意间瞟过的布局图，异于常人的记忆里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快行几步，穿过梅林，一片宽阔的湖域便出现在眼前。

　　曲明园内有一大两小三片湖，眼前这片便是最大的那个，名为“芳泽”，盖因四季均有大片繁花在湖的四面盛开，传闻湖水也因落入的花瓣而带有清香，故名“芳泽”。芳泽湖水域甚广，即使是乘竹筏行于水面，亦要很费些功夫才得以横渡。

　　苏晗月不远处就是观景亭，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亭中竟然已坐了一个人。

　　她心里顿时升起几分好奇来，要知道，眼下文会尚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士子们应当都在四处走动人脉，谈天说地，能在此刻脱身出来游园，甚至于来到着曲明园深处的，倒真有几分稀奇。

　　索性闲来无事，苏晗月三步并作两步走近亭子，笑着打了声招呼：“此处湖景如何？”

　　坐在亭子里望着湖面的是一个身穿麻布褐裳的女子，闻言似是有些被吓到，身体震了震，惊讶地回过头来。苏晗月将对方粗略打量两眼，后者是一个看上去二三十来岁的成年女性，体型清瘦，相貌普通，眉毛浓密，头发略显干枯，身上没有任何配饰，显然是平民出身。

　　思绪转过，苏晗月笑着走入亭中，左右看看，挑了个地儿并不避讳地直接坐了下来，继续道：“听说曲明园里一大两小三湖，便属这芳泽湖最令人称道，我在那边闲得无聊，便四处逛逛，想不到竟让我给找着这儿了。”

　　她带着赞叹的神情向湖面眺望一阵，而后补充道：“对了，在下苏晗月，不知阁下贵姓？”

　　坐在对面的女子显然对苏晗月这副颇为自来熟的态度有些不习惯，在听到苏晗月姓名时僵硬了一下。半晌，她才低声回应：“免贵姓仲，见过苏小姐。”

　　“仲......？”苏晗月愣了愣，回过头来再次仔仔细细看对方一眼，包括那略显干枯的头发和堪称朴素清贫的衣着：“仲......你就是仲寒秋？”

　　后者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点点头：“正是不才。苏小姐才名早已有所耳闻，方才诗词两比上的风采，当真不愧才女之名。”

　　当真是她！

　　没想到我随便走走，竟然还能碰到这只闻其名的仲寒秋。苏晗月来了点兴趣，坐近了点，更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对方的衣着，面容，将这人记在心里。仲寒秋显然有些不适应别人的靠近，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招来苏晗月的一声轻笑，顿时大窘。

　　“我哪是什么才女，就不必哄我开心了。”苏晗月一摆手坐直了，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那般问到；“怎么了，看你刚刚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想什么呢？”

　　仲寒秋讷讷：“我没在想什么......”

　　“放心吧，天塌不了。”苏晗月就像完全没听见仲寒秋所说的话一样，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笑意不减。

　　“我真的没......”

　　“很不甘心吧？”

　　仲寒秋不说话了。她像是突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盯着苏晗月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转移开视线，叹息了一声，生硬地回答：“在下不知道苏小姐在说什么，还望苏小姐莫要再捉弄在下了。”

　　“我如何捉弄你了？”苏晗月大大方方地把腿往长椅上一撂，相对寻常女子更娇小的个子，倒显出几分意外的大气来：“不过啊，听我一句劝，虽说这天是没塌，你也别去胡乱招惹老天爷。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把自己给折腾掉了。”

　　仲寒秋张了张嘴，很轻易就理解到了苏晗月话中的意思，却没有出声回应。

　　苏晗月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眉头一挑，半点不介怀地笑说：“别那么拘束，我可不是什么探子一类的，无非是个京城纨绔，不屑于和某些人私下讨脸色。倒是你写的那几篇策论，我看了几遍，很是喜欢。”

　　和刚见面不过片刻的人推心置腹明显不在仲寒秋的能力范围内，故而她只是僵硬着一张脸，盯着脚底下的木板，看起来像是在研究木板上的纹路。

　　苏晗月却颇有几分头大，直觉对方完全没打消心里的念头，就是那副文人的臭脾气。不过无奈她和仲寒秋相见时间太短，若能在这短短一会儿时间内就说服对方，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念头一转，不再执着于和对方搬扯，而是将目光转向湖面，转移话题道：“你若不高兴我说这些，那我也不说了。不过这曲明园内的花草倒也有几分趣事，你可愿赏脸听听？”

　　一直沉默着的仲寒秋这才动了动，良久，低声道：“不敢当。”

　　苏晗月便当她是答应了：“据说在这曲明园内，花草木石皆有灵，每年它们都要举办一场选美大比，评选出其中最美的一位来。”

　　“湖边的那一蓬青莲，生于芳泽清水之中，再加之平日里日日保养，就成了这满园花草中最美的那位。和它同比的还有一株牡丹，美则美矣，根茎略显脆弱，实力不足，本应落榜；但这曲明园的主子有众多花丁，花丁的头子却站在牡丹那边，便偷偷调换了最终的排名，让牡丹成了最美的花。”

　　仲寒秋神色愈发难看，沉默不语。

　　“纵使青莲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默默忍下。因为它是自己从泥里长出来的，而不像牡丹是由花丁头子亲手栽下那般有所依靠。如果它本本分分地躲远些，尚且还有一条命可活；但若是硬要同牡丹拼个高下，花丁为了掩盖自己徇私舞弊的事实，必然将其折下、踏碎、最终烂在土里。”

　　“索性——”苏晗月见对方脸色愈发低迷，话语一转，轻声道：

　　“曲明园的主人，却也不是瞎子，即便一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难道还会一直容忍花丁头子做风作浪，最后爬到自己头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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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无聊。
我已经十天左右没出过家门了，原来玩手机也是这么无聊的一件事。
因为实在太无聊，所以我来码字了，大家还记得仲寒秋是谁吗？如果不记得，请复习前面的内容hhh
这一章是我熬夜时半睡半醒写下来的，可能会有逻辑诡异的地方，之后我肯定会后悔，不过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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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