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碗里来（女尊）》折笔婶娘

39、风雪夜归人

　　苏晗月蹙着眉，不知道那些个大学士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于苏霁月对视了一眼，发现后者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无从应对。

　　她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回湖心亭的念诗人，沉思几息时间，最终上前几步。念诗书童本就一直盯着她所在的亭子，此刻笑意更甚，主动开口道：“想必正是这位小姐小姐作了这篇《梦中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吧？”

　　“正是在下。”苏晗月极力提高了声音，试图让其他人都能听得清楚，“可苏某分明已废了此稿，另起一篇，缘何不提苏某成作，而是念了这有头无尾的残篇与大家听？”

　　残篇？

　　不念成诗，只念残篇？

　　这种事儿的确是闻所未闻，令听者纷纷竖起耳朵，一时间好奇不已。

　　那念诗书童却像早已料到她会这么提问，笑眯眯地朗声回应：“夫子们有言，苏小姐那成诗做得确是不错，可称上乘，但终究还是比不上这残篇八字的意蕴。如若苏小姐能将这残篇作完，想必可多得不少算筹。不知苏小姐意下如何？”

　　听得此言，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立刻四下响起。

　　“还能这么干？”苏引月本觉事有蹊跷，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此刻一听，又不由自主地抓了一把，不住地嗑起来：“小妹，看不出来嘛，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如你便下去，将那什么《梦逢》写完，再加上大姐和齐姑娘的大作，我们这轮可不就是赢定了？”

　　“对对。”陈元庆在一边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起哄，抢过苏霁月的水墨折扇，“啪”地一下打开，大凉天地扇起风来：“可千万别藏着掖着的，让本殿下见识见识苏三小姐惊为天人的文采。”

　　“莫胡说。”被抢了扇子的苏霁月叹息一声，看像自家三妹：“现在你作何说法？有没有把握补全此诗？虽说听那前一句半，的确是上乘佳作，能作完固好；但若是不行，倒也不必勉强。”

　　苏晗月叹了口气，她本想在词作和文赋上多出点风头的：“的确，我.......”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掠过齐子楼有些出神的面容，不禁问到：“将军缘何出神，可是有什么见解？”

　　齐子楼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沉声道：“无事，不过略加回味罢了。”

　　顿了顿，他补充到：“齐某亦有雪天于深山中扎营的经历，苏小姐虽只做残篇，但也的确过人。”

　　“女人怎么能说不行呢，大姐。”苏晗月从善如流，“我这就去把这首诗补完。”

　　苏引月差点将瓜子壳整个儿吞下去。

　　这人没救了！

　　苏晗月半点都不害臊，起身拍了拍衣摆，冠冕堂皇地道：“我这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荣誉。”说罢便在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头也不回地出了亭子，向下方去了。

　　念诗书童看到她的动作，心知这是同意了，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手上拿起再一次传来的诗稿，朗声念到：“己亭第二篇，《咏雪》......”

　　苏晗月没花多久就从另一侧来到了湖心亭所在的小洲上。大学士们此刻手上多半拿有诗稿，分散坐着，仅有一两人贴近交谈。自己那写了一半的诗稿则摆在桌上，一旁搁着砚台和毛笔。

　　最靠近她的是个看似年过半百的女人，面色红润，头戴儒巾，身着深衣，两道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见苏晗月来了，便微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慢悠悠地道：“苏小姐可得让我们见识下圣人都赞不绝口的才华。”

　　苏晗月连忙作揖谦让道：“韩大学士说笑了，小生不过微末之才，侥幸得圣人勉励，不敢在长者面前夸大。”

　　“多说无益，我们几个使了法子令你到此，可不是为了在这恭维奉承的。”坐在韩姓大学士身侧的是一个黑面的中年女子，淡淡说了一声。

　　知道不该再多话，苏晗月便笑了笑，拿起笔。

　　毫尖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几个大学士看去，便见这京城有名权贵人家的三小姐做出沉思的表情，盯着面前的宣纸。

　　苏晗月想：我是该一挥而就，还是假装多思考一会儿？

　　嗯......还是不要等太久，否则显现不出我的“天姿超然”。

　　于是她不再迟疑，俯身动笔，不过片刻便将全诗补完。

　　却不想这便才放下笔，那头稀眉的韩姓大学士便立刻将稿纸拿了过去，只不过扫了一眼，变神色一动，露出些不带掩饰的赞叹来，将稿纸递给了下一个人。

　　而后不作评价，只是半阂着眼，嘴唇翕动。

　　苏晗月不知自己是否该现在离开，只能略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等待大学士将自己那张不大的稿纸一一看过一遍，眼观鼻鼻观心，漫不经心地向着和火锅有关的事。

　　半晌，才听得韩学士问她：“不知苏小姐作此诗时，所想为何？”

　　苏晗月回过神来，有点恍惚，见韩学士脸上笑意更甚，不禁有些烦恼：

　　根本就是下意识想起来的，心里什么都没想，要我怎么说......

　　她将目光望向自己的小亭所在的方向，发现齐子楼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边缘，正向湖心亭看来，风拂起玄色的衣摆。

　　苏晗月呆了呆，一时鬼迷心窍，回答道：“想着一人。”

　　先前的黑面中年学士立刻冷哼了一声，将手里剩下的一枚算筹交到了韩学士的手里。韩学士满意地点点头，对苏晗月态度更好，悠悠吟道：“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苏小姐此诗，定可流芳百世。陛下果真圣眼独具，未曾看错人。”

　　韩学士轻飘飘地这样说到。

　　苏晗月只道：“情之所至罢了。”

　　心中却想：若非这首诗的确流芳百世，前世她也不会学到了。

　　自来到这世界十六年，虽说心里觉着占了个大便宜，终究还是有些难过。前世多少名家灿烂的辉煌，这个世界却从未出现过，虽然仍有不少杰出的大家，但这便如一人观星，虽得了七星北斗之美，却也少了太白启明的风采。

　　若此后有时间，我可编写一部伪史书......就叫《大梦五千年》怎么样？苏晗月在谦虚之余，竟然在心里颇为认真地考虑起这件事情来。

　　她甫一回礼，便听得那黑面中年学士道：“还杵在这作甚？速速回去，莫要让外人觉得我等于你特殊对待，以致评审有误，白污了我等名声。”

　　苏晗月在这不久的打交道间，已经知道对方不过是性子太直，不懂话术，故而倒是不恼，只规规矩矩又敬了一后生礼，转身离去了。

　　见得苏晗月离开湖心亭小洲，韩大学士便笑眯眯地一抚袖，对身边人道：“胡老，你觉着这苏三此诗时所想，可否是那前阵子传的风风雨雨之人？”

　　原来这肤色黝黑的中年大学士姓胡，乃是韩大学士的同乡，两人平日颇为投缘。闻言，她沉沉一哼，回到：“你观那小女神色，情痴绕眉，更是想也不想地答话，难不成还有假？”

　　“胡老所言甚是。”韩学士点点头，长叹一声，突然感慨到：“左右不过是小辈情爱，现在想来，当真是年华易老......”

　　胡大学士不再搭理她，只接过了下一张诗稿，细细查看起来。

　　苏晗月的快要走到自己所在的小亭时，刚好由念诗书童补念方才自己的诗。先是念了苏晗月本身作的完整的《对雪》：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这便是苏晗月提及所谓世道时，脑海中浮现的第一诗。只可惜她还未走到，看不清此刻齐子楼脸上的神情，亦不知对方是否满意。

　　紧接着，又念了补完整的《梦中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念到最后一句“风雪夜归人”时，她正好踏入亭内。

　　几个亲友早便等着她回来。陈元庆见她到了，便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夸到：“士别三日，果真当刮目相看。没想到晗月你幼时对诗词那般兴致缺缺，却是有这般功力。”

　　“你这吹得我心里舒服，多谢了。”苏晗月假情假意地抱了抱拳，假装不经意地朝齐子楼看过去......

　　怎料齐子楼也在看着她，两人视线甫一相碰，对方便蓦地回过了头，显得有几分仓促。

　　苏晗月一愣：这是怎么了？

　　没等她困惑太久，苏引月便一把将她拉过去，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习武之人，多半耳聪目明。这不，刚才你在下边往这儿看的时候，不是被齐将军发现了吗？恰巧你又说了......那三个字，没刻意小声些。齐将军要么听到了，要么，便是读唇语，看出来了！”

　　苏晗月顿时大窘：“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苏引月叫屈：“我怎么会知道你就连作个诗都想着情情爱爱粘粘乎乎的，难不成还能怪我？顺便，我们这会儿说的话，齐将军多半也听见了。”

　　苏晗月一把将她推开，有点尴尬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故意清了清嗓子：“总之，咳，下一轮是多久，午后吗？”

　　“确是午后。”苏家大姐淡淡地说了一句，“按照常理，若是圣人欲驾临立冬文会，应当亦是在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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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霁月所说的确不错，依惯例，大庆皇帝若出席诸如此类的文会，多半是在午后来，且时常带有三两后卿，共同出席。

　　可惜的是，陈弈今年并没有一观才子们大展文采的意愿。此刻，她正坐在一处雅致亭愿中，完成对自己一个皇女的考校，甚是满意。

　　“赐婚？”她顿了顿，转头看向自己的贵卿，沉声道：“何出此言？”

　　庄听蓉剥桔子的动作并不停顿，看了一边身体突然僵硬，嘴里的果肉半咽不咽的陈元探一眼，浅笑道：“不过是听探儿说，苏小姐与齐将军二人两情相悦，于市集携手而行。齐将军年已二十一岁，却仍尚未出嫁。我想着，若能成就这大好良缘，倒也是一件功德，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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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了，我要勤奋【认真
等不及把这俩按头亲亲了，可恶，我当初写的大纲就是一个错误......
感谢探探的助攻。
修复了一个bug：吃的是桔子，不是葡萄。当时写得太快，一时忘记冬天没有葡萄了......
最后，照例求收藏、评论和打赏！可以多交流对于剧情的看法和建议。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的动力～感谢在2020-01-06 17:01:19~2020-01-09 23:1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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