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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秘密 ...

  •   距离那天已过了挺久,而齐苑果真没有再问起过闫肆晰的事情。
      一切如常,温和的白衣侍从伴着日渐成长的小殿下习武、看书、抑或是给小殿下抱着睡觉。
      闫肆晰长高了点,倒是不能让齐苑再抱在怀里了。
      毕竟再相似也是自己陌生的设定,成长的时间和自己的世界不甚相同也情有可原。
      齐苑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变化,该是十二岁的少年相就是十二岁的少年相。
      说实话齐苑也并不清楚自己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再继续长大,毕竟他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神族。就像他有着快于常人的恢复能力,但其实比起真正的神族还要差上那么一点。
      不过这些齐苑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放眼当下,没有必要,也无人过问。
      正好。
      闫肆晰说是说长大了,但其实还比齐苑矮上一个头。
      虽然小孩子看着还像小孩子,但其实内里也是明白许多东西的。
      比如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比如达到自己的目的需要做些什么,比如做事究竟该不该付出一份真心。
      比如谁真的对自己好,谁盼着小殿下对他们的付出给予回报。
      再比如苑苑一如既往地照顾着自己,可自己却不知怎的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堵墙。
      母后说,你如何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样待你。
      所以自己从不亲近任何人,自然也没有任何人来亲近自己。
      因为太怕了。
      究竟谁怀着不好的心思,小小的三殿下自认阅人尚浅摸不清楚,所以一概拒之于千里之外。
      其实挺累的。
      咀嚼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有那么少的人可以付与一点点信任。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和自己一样的无能为力。
      “闫休烨,你真的疯了。”
      他记得母亲眼中的寒意,记得闫休烨放出蛊虫后甚至不屑于看到结果,直接转身离开的背影。
      趴在房梁上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数不清的蛊虫吞噬得干干净净,就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手下木梁的触感,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母亲最后同自己比的手势。
      她多漂亮啊,白净的手比了个一竖在唇边。她不叫疼,就好似是在安慰自己。
      记忆的碎片从什么角度拾起都会扎伤手。
      闫肆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他做不到。
      差得太多太多。
      只要是在这个世界的人,就一定会差得太多太多。
      闫休烨是这个世界的大魔王,而这个世界需要一个主角。
      从闫休烨开始不断寻求更强大的力量开始,他就一步步变得疯狂起来。
      他吞噬了自己发妻的力量,然后便把手伸向了整个世界。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他认为可能,他就不会放弃。他不放过一切的机会,不放弃任何一种尝试。
      力量,多俗气的理由。
      闫肆晰不理解,也阻止不了。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在闫休烨刚刚继承王上的位子的时候,曾经跟自己说过他的父亲为了力量干过很疯狂的事情。
      闫肆晰在心里嗤笑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吗?
      他试图安慰自己,等自己成长到足够强大,自己可以改变一切。
      可是这条路太长太长,最好的情况是自己强大到能争夺继承人的位子,可那时也太晚太晚了。
      这跟放任他安乐地活到终老有什么区别。
      那自己的仇恨又有几分重量?
      肯定还有更快、更好的的方法。
      所以他再讨厌,也不拒绝蛊术的学习,他虽然在寻找别的路径,却也从未放弃过走好自己的路。
      他想,只要能杀了闫休烨,怎么都好,怎么都值得。
      他就像是半身陷进了纯黑的泥潭,勉强自己、责怪自己,明明承受不住了,却仍然坚持着把自己的头也按进去了。
      直到那天闫休烨要检查他的修炼成果,把他叫进了自己的宫殿。
      一进门他就听见了一个从前没有听过的声音:“搞清楚,是你有求于我。”
      闫肆晰知道闫休烨从不同的世界带回来过不同的人,但他总觉得这次似乎有些特别。
      从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带着几分疲惫,几分厌倦,还有难得的自信。
      没有从前听过的慌张、愤怒、狂躁、不安......
      是那样特别。
      闫肆晰向前走几步,推开殿门,接着看见一个少年盘腿坐在殿中央,双手分别搭在双膝上。
      一头白发披散着,明明处境狼狈,他本人却并不在意。身着白色的里衣,单薄的衣衫下面透着浓厚的血迹,深浅不一,显然是新伤加旧伤留下的。
      伤得重,想必状态也不怎么好,可人却坐得很直,像是疼痛和刑伤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一般。
      “参见父王。”
      闫肆晰下跪行礼,那人便转头看过来。白发灰瞳十分罕见,闫肆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见他对自己回了淡淡一笑。
      闫肆晰当时并没有想过,这个白色的少年会破开那重重泥障,牵起自己的手,给自己的世界点上一盏带来光明的灯。
      那时他只是觉得,真是好漂亮的小哥哥,可惜遇到了他爸。
      他倒没想过,几天以后,他爸给他指派下来的侍从竟是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向来不喜近人的小殿下留下了他的白衣侍从。
      他觉得他的苑苑十足特别,或许有机会呢?
      有机会能强大到足够杀掉闫休烨。
      他来自别的世界,应该也恨闫休烨吧?或者这是闫休烨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小小的脑袋里胡乱塞着无数的猜想。在齐苑向他展示出越来越多的知识和能力的时候,他就将猜想变得更多。
      他想得太多太多,以至于没有留下太多的空间给自己真实的感情,无论是分辨还是表达。
      所以,最初的最初,最直接的因果就是:他亲近他的苑苑,因为他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正因为自己抱着这样的想法,正因为自己没有交付出那一颗真心,所以才会感到无法靠近苑苑吗。
      是啊,苑苑这样聪明。
      他或许是明白的。
      他可能一直都明白,只是这次他希望自己给出一个答案。
      他虽然不那么接受自己,但他也没有拒绝自己,不是吗?
      初衷就是利用,如今一切都没有丝毫不妥。
      可心里为何那么难受呢?
      孤步前行的少年想把碎片塞回自己的心里,却在白发少年的微笑中停下了手。
      闫肆晰不得不承认,他放不下和齐苑相处的时光。无论是齐苑宠溺地摸摸他的头也好,让他坐在腿上,给他讲述世界的故事也好。这点点滴滴,都是闫肆晰不愿承认却又渴求着的温暖。
      有那么一个人能在乎自己,温暖自己,能交付信任。
      闫肆晰希望有那么一个人。
      有吗?
      他的心伤不允许他去相信,可他是那样深切地渴望着。
      他很难过。
      他梦见齐苑的笑,梦见他叫自己小肆,可自己不能动,自己只能淡漠地看着他;他又梦见齐苑将他推开,说利用而已,这不必要。
      不论初衷为何,自己已经不再认同于“利用”二字了。
      他难受的要命,哭得快要窒息,恍惚间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闫肆晰于是醒了。
      他发现自己整个人挂在齐苑身上,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蹭了人家一身。
      “怎么了?”齐苑看起来有些睡眼朦胧的样子,却不忘抚着他的背,安慰被吓着的小殿下,“做噩梦了吗?没事啦,都过去了。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听着多么令人安心。
      闫肆晰胡乱抹了一把脸,整个人钻进了齐苑的怀里。
      “苑苑......”他带着哭腔,叫起人来口齿不清,“我给你讲......这里不行,等找到地方,我就告诉你。”
      他话说到一半,又忍不住哭了出来,哭得贼大声,总之齐苑是彻底醒了。
      他其实刚刚差点都没反应过来闫肆晰是在说什么。
      “好好好。”他给自家小殿下擦干净眼泪,亲了亲他的小额头,“一言为定,别哭啦。”
      闫肆晰就像是终于安心了一样,缩在齐苑怀里,抽噎着睡了过去。
      孤独的小孩找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再也挪不开脚啦。

  • 作者有话要说:  照例求评啦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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