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红尘魔月录》溯梦鸥

2、覆舟

　　赵氏的话确实也是一条可行之法，于是待到第二日清晨，戚月刚用完早饭，贺清便带她动身前往村庙。
　　二人刚走出门，却碰见村里人一个个地都在往村西头的方向跑去。
　　“发生什么了？”戚月疑惑地看向身旁的贺清，只见他同样不解地摇了摇头，随后拉住一个过路的人道：
　　“你们都去看什么，是不是有谁又出事了？”
　　“不是——海上漂来一艘陌生的船，船里还有一个活人哩！”
　　听罢，戚月先一步道：“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贺清表示赞同，二人便接连跟在人群后头往村口处走去。
　　二人沿着主路走了一会，又穿过围拢的人群，这才看清海滩上原来是一艘侧翻的木舟，舟旁趴着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这人的脸全被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白色的衣物也被海水浸湿，冰冷的浪涛不断拍打着他的脚踝，他则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
　　“看来是昏过去了”
　　村民们纷纷议论道。
　　“不过看这打扮，像一个外乡人。”
　　“也有可能是隔壁村的。”
　　“不管他是外乡人还是隔壁村的人——”一个大嫂露出警惕的神色：“问题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人能从海上活着回来！“
　　“可这人看起来好像还活着....难道，他不是人？“
　　“说不定哩——没准儿他就是带来海难的妖怪！”
　　“你们啥都不懂，就只知道在这儿瞎猜！”
　　“贺家老二，你又懂什么？”
　　贺清一听，不服输的劲儿立马上来了。
　　“我当然不懂，但她可是行家。”他将身旁的戚月牵到众人跟前，“这位就是我爹特地替咱们请来的巫女，戚月姑娘。那人到底是妖是人，只要请她辨认一下，自有分晓。”
　　村民们一听这话，都觉得颇有道理，于是纷纷请求戚月前去辨认。
　　戚月点头同意后，村民们又找了两个胆子大的男人，一个持叉一个拿网，一左一右护在她身旁，共同前去查探。
　　待他们走得稍远些时，一个上了年纪的渔民抬起头对贺清道：
　　“贺老二啊，你说这巫女本事到底如何？灵不灵验？”
　　周围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也都好奇地回过头来看着贺清。
　　“可灵了！”
　　贺清本就对戚月怀有好感，当着一群外人面前，更是恨不得把她吹的神乎其技。
　　“这戚姑娘有一只天眼，不管对方是人是妖，但凡被她的天眼一照，统统原形毕露；若那妖急了要伤人，这天眼还能招来雷电——保管那妖精被劈的灰都不剩！”
　　“哎呀，那可太好了！”
　　大家听他这么讲，个个喜笑颜开，只觉得多日的恐慌霎时一扫而空，不禁都用万分期待的眼神瞧着戚月的背影。
　　“咱们村这次终于有救啦，也不知村长上哪儿请来了一位这么有本事的活神仙！”
　　“还是这么年轻漂亮的活神仙！”
　　几个大婶看着贺清，笑着打趣他道。
　　戚月并不知道贺清此时正背着她胡乱吹牛，她确实也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大本事。尤其是那只“天眼”，平日里其实根本无法使用，唯有等到夜深人静，困意袭卷之时，才能于梦中感受到它的出现。
　　以至于戚月常常觉得，根本不是自己在驾驭这只眼，而是它在驾驭自己。
　　三人走到海浪与沙滩的交接处，合力将那倾覆的木舟移开，这才挪出一块空地来。随后，戚月微微俯身，于空地处隔着几尺的距离观察对方。
　　只见此人衣着单薄，四肢纤细，若细心观其身形，甚至让人怀疑，这不过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可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又怎会独自出现在这远离人烟的海滩上？
　　戚月心里疑惑，便想上前将他翻过身来，身旁的两人却拦住她道：
　　“姑娘，还是小心为上！”
　　戚月点点头，从腰间的绣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道新黄的符纸，念了段口诀后，便顺势往那人身上一贴。
　　可过了半晌，那符纸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两个男子在一旁看得实在糊涂，又不敢打搅戚月，只好压低嗓子悄悄问彼此：“为啥没有反应？”
　　“因为他身上没有妖气。”她听见二人耳语，随即回复道，“可以放心，他不是妖。快叫大家过来帮忙救人！”
　　两人立马将手里的武器放下，一齐上前帮忙，待将此人翻过身来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对方的脸。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一个清秀小巧的少女。
　　原来她不但穿了一身男式的窄衣短褂，头发也留的极短，只垂到齐肩的位置。两个袖口和裤腿里露出来的四肢虽然瘦小，却又显得十分健壮——正是以上种种，才让人误会了她的性别。
　　戚月先是检查了她的脸色，呼吸和脉搏，又从怀里掏出手帕将她眼鼻中的沙子擦干净，随后便招呼众人将女孩抬回了村里的医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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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庐内，诊治完病情的大夫掀开竹帘走出来，对等待在大厅内的戚、贺二人招手示意道：
　　“没有大碍，就是头部受了点撞击。我已替她包扎好了，进补些药汤，再等几日就能醒。”
　　“多谢大夫！”贺清高兴地向大夫行了个礼。
　　“先别急着谢。”大夫转身摇了摇手，“这后续的诊费，你们谁能替她垫付一下？”
　　贺清没料到还有药费这茬，登时哑然。他想到家中近日里由于无人出海，不但分文未进，甚至还支出了大笔的丧葬费和除妖费，只得苦笑道：“要不改日我给您捎点酒和粮食？”
　　“还是算在我的账上吧。”戚月一下看出了贺清的难处，柔声打断他道：“我与她毕竟都是外地人，相互关照也是应该的。而且待她日后醒来，还能与我结伴出村，彼此好歹有个照应。”
　　贺清听了，脸上不由得微微发烫。他知道戚月的提议是出于好心，但被喜欢的女孩看到自己囊中羞涩的样子，总让他觉得有些窘迫。可一听到戚月提及离开此地的话，他的心情又一下从困窘转为失落。
　　戚月没有来得及留意贺清的内心变化。她从桌上端了一壶茶，掀开竹帘走进内厅，小心翼翼地走向床边。
　　她先是注视了尚在昏睡的少女一阵子，只见她鼻梁高耸，睫毛浓密，肤色白皙，竟不太像是中土人士；又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衣着打扮，只见她腕上套着一只金镯，项上则戴着一串色泽古朴的金铃，而在刚被换下来的窄袖短褂上，每个袖口和领口的位置都烫有一圈金色的滚边。
　　戚月暗自忖度道：“这多半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但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毫无头绪。随即举起方才带进来的茶壶，朝茶杯里倒了些温水，又用竹筷蘸了点抹在少女干涸的嘴唇上。就这么反复几次之后，她悄悄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回到大厅，戚月向大夫交代了几句，便与贺清按原定计划前往渔村东口处的村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