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叔二三事》越冬川

12、花妖茶摊

　　寻与繁缕看着月见跟这洞中花花草草昆虫走兽聊了一上午，却半个字都听不懂。
　　终于月见跟她的'朋友们'交代好了一切，寻和繁缕才可以出发。
　　寻听得师叔说要带他去一个叫不知谷的地方，那里人烟稀少，灵气充沛，是个修炼的绝佳地点，最主要的是躲开那些坏人。
　　繁缕本来想走山路隐藏行踪，可寻答应了月见帮她找师父，所以只能先将月见送到临近的城镇再说。月见对于她师父的描述极为模糊，根本没有线索去找，鉴于她说过他的师父已过了很久没有回来了，这个人还在不在人世都难说。
　　繁缕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两人，皆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下叹了口气，希望他二人可以一直如此。

　　佩阿来到了断云山中，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所谓的虎大王，名字叫得响亮，其实不过是一个猫妖罢了。
　　虽说是个猫妖，也确实有点本事，不过放到佩阿这里，便如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那虎大王被打得怕了，只能和盘托出。
　　这窃笔的主意也不是虎大王出的，他一个大老粗，要笔做甚。主要是前两天刚来的一个军师告诉他佩阿随身携带的笔是个很厉害的法器，用来修炼效果极佳。便差他徒儿准备偷来用作修炼。
　　佩阿看得出这虎大王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为人耿直，不大可能撒谎。便要那军师过来问话。
　　虎大王赶紧差人去传。
　　不多时，一个妩媚多姿的妇人走了进来，佩阿一眼便看出她的真身是狐狸，她倒也不惧佩阿，面上波澜不惊。
　　"你偷我这笔做何用，看你的修为尚浅，怕是有人指使你的吧。"佩阿问妇人。
　　只见那妇人浅浅一笑，攥紧了手掌，一点微弱的光芒乍现于四周，倏忽飘散。
　　佩阿大惊，冲上前去想留住那妇人的一缕残魂，但为时已晚，她一下便毁了自己的全部修为，看来是来之前便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虎大王眼见见妇人灰飞烟灭，瞬间双目赤红，将一腔怒火发泄在佩阿的头上，佩阿冷笑一声，只一挥手，虎大王便被打回了原型，变做了一只黑猫。
　　那黑猫拖着一条瘸腿，慢慢挪到刚刚妇人死去的地方，不多时便一动不动了。
　　佩阿有些遗憾没从他二人口中问出什么，看来背后指使她们的人定是知道佩阿的身份，还有那笔的重要性，不可小视。

　　好不容易绕出了峡谷，寻一行人看到了前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正好修整一番，好在掉下山崖后寻身上的钱袋未遗落，不然还真是要去给人算命卖药丸了。
　　进了村子，便看到一个茶摊，几人叫了面，坐在店的火炉旁等着。因村子小的缘故，茶摊也只有他们三位客人。寻给月见解释钱的作用，繁缕倒是一直一言不发，盯着坐在灶台后的老板娘看。
　　天公不作美，开始飘起雪花。
　　三人吃了面，天已彻底黑了。繁缕问老板可否在他家借宿一晚，老板当即便同意了，老板娘皱着眉头，好像颇为不悦。
　　茶摊老板极为热情，见繁缕受了伤，便以为寻等是遇到了山贼，又是拿药，又是给繁缕拿来换洗衣服。
　　这会儿，又端来一盘刚考好的地瓜来，见着繁缕便道："您夫人看到我婆娘绣得花样新巧，跟着去房里学了，今天晚上我便与你们父子二人挤一挤好了。"
　　寻听到老板这话惊得刚咽下的地瓜卡在嗓子里，憋的满脸通红。
　　繁缕不着痕迹的敲了寻的后背一下，寻才呼噜一声吞下了这口地瓜。繁缕接着便对老板说道："那今日我与小儿便打扰了。"
　　寻又是一口地瓜噎得喘不过气。
　　一夜安眠。
　　翌日，修整好了的三人在村里买了一辆马车便上路了。
　　月见昨晚绣了一晚的荷包，今天便送了繁缕和寻各一个，寻瞧着手上这既像螳螂又像蝴蝶的绣花，默默的藏起了七月送他的绣帕。
　　一路上月见瞧什么都新奇，倒少提起找师父这件事了。
　　三人慢慢向不知谷行进，不觉已过了小半月，一路上掩藏身份，以商贩自居。
　　一日夜晚，三人正吃饭聊天，突然有人敲门。
　　寻顿时有些慌张，繁缕倒是神态自若前去开门。
　　门外的人出乎意料，竟是那日村落茶摊的老板娘。此刻的她神色慌张，应是日夜兼程追赶三人，满身疲态。
　　见到繁缕后，那老板娘直接跪了下来，道："道长救救我夫君，我知道你看出了我是妖，却不为难于我，自是明辨是非之人，我那夫君生性善良憨厚，多积福寿，谁知三年前一场大病病离了魂，我为了不让他离开我重入轮回，便将他的肉身藏于地下寒冰之中，以我自身修为供养其魂，让他像常人一样活着，谁知那地下寒冰近日不知怎的突然开始融化了，夫君的身体也被破坏了，道长你可有办法救我夫君一命。"
　　老板娘越说越是伤心，最后泣不成声瘫坐在地下。
　　繁缕扶她起来，叹息道："倒是有一法可试，不知你夫君会不会答应。"
　　"只要能救他的命，我怎样都可以。"老板娘恳切道。
　　"这倒不是你能选择得了的了，这世上以人贵于牲畜，以牲畜贵于鬼魅妖怪，为今之计，当以你之原型作为器皿，安置你夫君的灵魂，待修为积满，便可为妖存在于世上，你二人便同根一脉，永世相伴。可你的夫君，他会为了活着降格为妖吗？"
　　听繁缕这样讲，老板娘的脸上略有迟疑，随后叹息道："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亲口告诉他了，若他不同意与我一样做个妖怪，那便随他入了轮回。"
　　繁缕点点头，带这几人赶回老板家中。
　　不过半月之隔，老板看起消瘦不少，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见繁缕一行人来，勉强露出笑意。
　　老板娘跪在床前，几番欲开口却又咽下。
　　老板握住老板娘的手，声音嘶哑道："婆娘，别哭，我都知道，三年前我这条命便是你留到今日的，能陪你多待几年已是莫大的福分了，如今我要走了，没什么遗憾的。"
　　老板娘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颤声问道："这么说...…你知道我是，妖？"
　　"妖又如何，你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美丽善良的姑娘，没人比你更好。"老板说着便是一阵咳，声音又低下几分。
　　老板娘抱住老板，眼泪落湿了他整个胸膛。
　　寻与月见在一旁悄悄落泪，繁缕不得不打断二人道："今有一法，可让你二人长相厮守，不知老板可有兴趣。"
　　老板听繁缕说还有办法可以留在老板娘的身边，忙不迭得答到："自是百般情愿。"
　　繁缕也不卖关子直说要老板修炼成妖，便可一直留在所爱之人身边。
　　老板冲着老板娘宠溺一笑道："妖又何妨，你若是小猫小狗，我便陪你去做小猫小狗。"
　　"老夫老妻了，何时说话这样肉麻起来了。"老板娘破涕为笑，擦了擦老板脸上的泪水，回身跪拜在繁缕脚下道： "多谢道长，还请道长施法，助我夫君还魂。"
　　繁缕扶起老板娘，叫她化作真身，一株兰花出现在几人眼前。繁缕自是做法将老板的魂魄从残破的□□渡出，嵌入那株兰花之上。
　　事毕，三人告别夫妻二人，走出茶摊。
　　天正破晓，金色的朝阳下飘起了雪，温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