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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府 ...

  •   尖利的剑锋随着语落向前抵进,紧贴着细白的脖颈,隐隐刺痛。
      之莹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的回答他:“我…我来…我是府里新来的丫鬟。”
      “丫鬟?”高也猜疑的看着她,执剑的手还未放下,反而更加逼近。
      之莹吃紧的往后抑着头,双眼紧紧盯着剑身,又继续道:“今日夫人把我买来的,我不熟悉路,所以…所以就无意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
      高也冷哼了一声,“风府的丫鬟都是官犯抄家为奴。。”
      初翎站在一旁干着急,想移开剑一手过去直接穿过剑身。
      之莹脑子已是混沌一片,只能和盘托出,“我…我…我有事找你。我是初翎,啊不,是… 是初翎让我来找你的。”
      初翎停了抓急,呆呆的望向高也。
      听到“初翎”二字,高也略略蹙额,半信半疑将剑收回剑鞘,双眸凛若冰霜,“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我奉劝你最好赶紧出去,我夫人最近受不得惊吓,你说的这个人,我有所耳闻,你编谎言也要打听打听,这个人早就死了,你怎么受她委托,我现在放过你,你最好识相点现在滚出去。”
      之莹忐忑不安的看向初翎,她站在一旁,盈眶的泪水沾湿了细长的睫毛,心若三九寒,一字一句如滚烫的水一滴滴浇在心头上。
      “你怎么知道……”之莹有些气愤,音量渐高。
      “葛大的作恶,人尽皆知,不过那女的也绝非善类。”高也语气逐渐显露出不耐烦。
      她蹿到他面前,仰着头怒目而视,“你既知道葛大作恶多端,为什么身为一个将军竟然纵容这种事情发生?叶初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被这样残忍杀害,你不觉得很可怜吗你不觉得你刚刚说话太风轻云淡了些吗?别人受到的痛苦你不理解劝慰也就罢了,可以噤口不言,但是非要人都死了还要踩一脚吗?”
      “叶初翎硬闯我将军府,惊扰了我夫人,差点使我夫人滑胎,你觉得我应该可怜她?将军又如何,天下之大,可不止这一个葛大,如何管得来,你话未免也太多,我现在立刻在这里杀了你,也没有人有异议的。”
      初翎愕然,仅存的期望轰然倒塌。
      “你…你…”之莹指着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全,“你堂堂大将军,竟然敢出言随意杀害良民!你太过分了,冷血无情!我真不知道叶初翎是怎么看上你的。”
      高也听她说得满头雾水,愠怒之下紧紧抓着手中的剑,眼眸里闪着杀气。
      之莹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怒意,愤怒之余将怀里的盒子掏出放置在石桌上,“这个…这个是…封印住你记忆的盒子,你…你爱看不看,看了后悔,不看更后悔。”说罢拉着初翎跑出了菁华阁。
      封印记忆……
      见她跑远,黑下的脸逐渐放缓。高也仔细咀嚼着她刚刚那一番话,纳闷的看着桌上的木盒,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半响,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奋力一挥,木盒被劈成了两半,一缕青烟钻了出来,缠绕着风东扯西撞的,忽的停滞漂浮在半空中。正午的日头正烈,金黄一片盖在院子里,穿过那一缕烟雾,停缓的急风轻摇着那一缕烟雾,猛然朝他冲去,如破土之势撞进他的身体后消失殆尽。
      高也被撞的往后踉跄了几步,惶惶不安的上下摸了摸身子,在他以为并无大碍时一阵头疼欲裂,明亮的视线也渐渐模糊变暗,疼痛翻滚着全身,恍若千斤顶碾压着每一根筋骨,喉间涌上一股温热的液体,唇齿间染了血,猝然倒地,劈成两半的木盒散落在他身旁,缓缓的吐出最后一丝烟。
      之莹慌乱中跑回了小院子,好在有初翎的带领,不然也不知会冲撞到哪里去。刚停脚喘气,翠蓝正好从房里出来,狐疑的看着喘着粗气的她,“站着也喘这么大气,该不会是乱窜到哪里去了吧。”
      之莹呆呆的望着她,指着一旁的兔子,吞吞吐吐的说:“追…追兔子。”
      “兔子?”翠蓝走下台阶,往那瞧了瞧,“不是好好的。”
      “我刚抓回去的。”她越说越小声,心虚的不敢看她。
      翠蓝也不知从哪拿出两个馒头,圆圆白白的馒头还冒着热烟,“喏,小厨房刚蒸好的馒头。”
      “哇。”之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双眼冒金光,仔细接过热乎乎的馒头,大快朵颐了起来。
      翠蓝噗嗤一笑,圆滚滚的双发髻簪着的小彩带也跟着晃了起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吧,这个小厨房的师傅厨艺可是一流的,以后是要当风府掌勺的。”
      “嗯嗯…好好吃…嗯…”之莹嘴里塞满了馒头面含糊不清的回应她。
      “我就拿两个给你哦,这还是我晚上的份例咧。”
      “那…那你晚上不是吃…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馒头了。”之莹着急说话赶忙将嘴里的咽下去。
      翠蓝得意的撩拨着手里的手帕,“小厨房的师傅会多给我的。”
      “翠蓝姐姐!翠岚姐姐!”
      小园冲进来一个丫鬟,梳着和翠蓝一样的发髻,她猛地蹿到翠蓝面前,仰着头慌乱的嚷着,“将军,将军和夫人出事了。”、
      翠蓝一听脸色骤变,警惕的督了之莹一眼,拉着小丫鬟往一旁走着,声音低沉,“将军出什么事了,你也不看看周围什么人就嚷嚷。”
      小丫鬟恍然,随即小声道:“刚刚张大哥去给将军送药,发现将军倒在菁华阁前,怎么叫都叫不醒,现在派人去叫了太医,夫人…夫人本就胎象不稳,去看将军的路上差点滑倒,流了了好多血。”
      “夫人流血!”翠蓝惊呼一声,赶忙扭头看了一眼之莹,拉扯着小丫鬟吩咐道:“你把她送出府去,这个银两打发她,让她今天在府上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说出去,然后你在来找我。”
      “是。”小丫鬟慌乱的接过银两,看着翠蓝走远,走至之莹面前,“你…你跟我走吧。”
      之莹捧着吃一半的馒头一时也没有心思往下吞咽了,跟着小丫鬟走了一段路,发现走出去的长廊刚好经过已经被侍卫封锁的水泄不通的菁华阁,她依稀见到里面走动不停的人,可却见不到那个让他赶紧走的将军。
      “将军…将军没事吧。”之莹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小丫鬟大惊,步伐加快,很快就到了风府大门,她将手里的银两一把塞到之莹的怀里,将她推至门外,“这银两希望可以堵住你的嘴,如若在外头走漏一点风声,就将你活捉回来让老爷狠狠的发落你。”
      之莹暗喜,揣在兜里,加上一个荷包沉甸甸的,“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说罢转身就走,刚踏下台阶,忽的回头望去,朱漆大门已经紧紧合上,这一段故事应该也在这里合上了吧。她有些怅然若失,视线离了大门向前方展望,过了这个街口就是人来人往的主城道了,后面跟着的事情虽然穷追猛打着,人生漫长,戚淮与她都有好长的活路,既没有本事也没有门路,慢慢来,养足了办法也不会太迟。想罢,踏着松快的步子走去。
      “我就知道放你进去家宅不宁。”旁边的忽然石狮开口道。
      初翎抹了把眼泪,小跑过去爬上石座一脚踩住石狮的尾巴,石狮闷哼一声,她趁机将石狮口中的石球取出,玩弄在手上,“就你多嘴,这石球我拿走了,想要回来等你修炼成人形了,就自己来跟我拿。”
      “你怎么知道。”石狮惊慌。
      “若不是你多嘴我还不会想到呢,这街上的老亡魂告诉我的,他生前是一名声名鹊起的石匠,你是他雕刻出来的,他死了,他们就将你们搬风府门前。”石球一经取出迅速变成晶莹剔透的小球,她收到袖袋里,得意的说:“还跟我说呀,这石球是女娲娘娘补天留下的灵石,吸取天地之灵华,只不过当初雕刻你这只石狮的时候暂时找不到好石料来当石球,就暂时用这个抵上了,谁知道你紧咬着不肯松口哇,都几百年了,你怎么还是一座石狮啊,换做一颗未经雕琢的顽石也该有点人形了呀。”
      “你…”石狮怒瞪着她,“老师傅…为何知道我在此也不来见我。”
      “我看你不是石狮,而是一头蠢猪吧,风府埋着这么多人命,老石匠就是其中一个,老石匠还说过,永不踏入风府半步,你这还守着风府,当人家的守护神,老石匠气不过你,当然不来见你。”初翎说罢,忍着灵石穿过袖袋传来的热度。
      “我们走啦。”之莹拉了拉初翎,担忧着若是将军醒来将她供出来还没走远就被抓回去了。
      初翎对着石狮翻了翻白眼不再想与石狮费口舌,一溜烟钻进伞里,被之莹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的。
      离远了风府,余辉渐渐蔓延天边。之莹摸了摸袖袋里沉甸甸的银子,心里美滋滋的,闻着身边一直缭绕的饭菜飘香不如先饱餐一顿,初翎还未从风府里那回过神来,一被提及只是笑笑不说话,转头又垂下眼眸独自伤神去了。
      美食著有天下一绝的穗香楼已经满座,推杯换盏间,惹人垂涎的食物被店小二一一送上圆桌待人下碗筷。之莹一时豪气包了一个包厢,隔开了一楼的吵闹。面对着一盘盘端上来的美味佳肴,抹了抹口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酒足饭饱,她也有些微醺了,付过了银子摇摇晃晃的出了穗香楼。
      初翎一边搀扶着她,一边念叨着,“你的酒量真的好差,一杯冰莹樱桃酒,只沾唇两三次就摇晃成这副模样了…虽然女儿家的不需要多会喝酒,但是你现在喝成这样,满大街瞧着你,小心以后就嫁不出去!”
      之莹昏昏的望着着她,听到后两句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还可以嫁人?初翎,我女红粗苯,连个荷包都绣不好,连村子里的才八岁的崔崔都不如…我…”她突然停下来嬉笑呆滞住,几滴冰冷的泪水贴着脸缓缓落下,双眸盈满了无奈和苦涩,“况且我家破人亡,也没有娘亲来为我说亲事了。”话落,泪如泉涌。
      突地心脏一阵抽搐般的痛迅速延伸全身,她蹲下身子试图缓解疼痛,剧烈的痛感一圈一圈如潮水般侵袭着,霎时,脑子里的埋藏已久的记忆开始涌现。
      “……”
      “哪有女孩子不学女红的啊,就算不能精通,学个零星半点也好吧。”
      “娘,我学我学还不行吗?”
      “怎么好像是我逼你一样。”
      “不就是你逼我的吗?”
      “……”
      “娘,你怎么打我,疼!”
      “打打才长记性。”
      “………”
      涌现的记忆戛然而止,她摸了摸早已被泪水浸湿了脸颊。
      “娘!”
      她哭喊着,心脏传来的痛楚如蚂蚁啃咬般难受,疼的倒在地上。初翎一边极力劝慰着一边守在她身旁用微弱的法力化作屏障防止路人的冲撞。
      “就是她。”
      “把她带走。”
      她孱弱的瘫倒在地,半阖着双眼,耳边传来碎言碎语,任由眼前越来越黑,最后完全淹没在黑暗中。
      “之莹!”
      宽敞的房间内,烛光渺渺,满屋子的药味弥漫着,丫鬟大夫成群的站在一旁,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严肃紧张,气氛如凝固般凝重。
      “张太医,将军这是怎么了?”翠荷站在床边担忧的问道:“为何将军还不醒?”
      张太医满额密布着汗水,没来得及用布擦拭一下,急急从床边退了下来,双手在广袖里不断摸索着抑制住颤抖,“高将军得的是一种怪病,微臣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开一些镇定回神的药方子暂缓一下,其他的微臣实在是没办法啊。”
      “怪病?”翠荷不由得皱起眉头道:“今早我还见过将军,将军还好好的没什么事,怎么可能就突然得了怪病了呢?”话落,翠蓝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说道:“翠荷姐姐,那个从大街上抓回来的姑娘醒了。”
      翠荷敛容,吩咐着身边的丫鬟好生照料着将军,自己同翠蓝走出了房门,“翠蓝,夫人如何了?”
      “夫人血止住了,只是…只是孩子小产 …没…没了。”翠蓝小声说道,汗水浸湿的发丝还贴在脸上,“刚刚才把夫人劝下安养,张大哥已经前去皇宫请回了风爷,眼下就是那个姑娘的事情了。”
      翠荷在密布的不安之中强定下心来,“一切都听从风爷的安排,我们做下人的,管不了太多。”
      翠蓝霎时脸色苍白,赶忙走到她面前,语气战栗,“可是…可是我就怕,就怕风爷一同将我连坐了。”
      “你怕什么!有夫人护着你,你还怕这个。”翠荷一道说着实则心里也是没底,强忍着慌张说:“咱们现在应该先好好照料夫人,你带我去找那个女人,我有话问她。”
      “是…是。”翠蓝哆嗦着双唇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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