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行歌》文牙子

8、第 8 章

　　小侯爷买的小黄鸟送到陈家后，被陈言和拒绝了。阿闰拎着鸟笼回了侯府告了小侯爷。
　　回去的时候上官懿正伏在案边清算庄子送来的账簿。他听了阿闰的话，也只是笑着摇摇头。阿闰看了看案上，原本一堆的账本主子看的也七七八八了，便问：“爷，还有那只白鹦哥呢？”
　　这时，小侯爷才抬起头来。她执笔想了一会说：“拿来我再瞧瞧。”
　　阿闰让人提了笼子放在案上。
　　那鸟儿到了陌生的地儿，似乎有些焦躁，在笼子里的横栏上踱步着。上官懿提起毛笔，用笔杆轻轻顶一下鸟儿尖尖的喙。那鸟是个有灵性的，起初还躲着笔杆儿，再后面竟试探的啄起那笔儿来。它通体雪白，每一啄，身上柔软的羽毛便轻轻颤动着。上官懿随手抓一把阿闰拿来的饲料，往笼子一扔，哪知白鹦哥却不吃，只安静的站在笼中。
　　阿闰说：“刚才喂了，兴许还饱着呢。”
　　他这话一说完，手上的小黄鸟便叽叽咕咕的叫了起来。
　　上官懿看了那笼子一眼，让阿闰将小黄鸟也放在案上，同样仍了一把吃食进笼。
　　小黄鸟在笼中上跳下窜的扑腾着，这里啄一口那里扒拉一下，期间还唧唧咋咋的。
　　上官懿问：“这只也喂了么？”
　　阿闰汗颜，他点点头。
　　上官懿笑道：“难怪表妹不喜欢，我看着也不喜欢。你回头再去挑只鹦哥送她家罢。”
　　吩咐完阿闰，上官懿收了账本拎起鸟笼正准备出去，上官夫人却来了。
　　上官夫人送了汤来，这几日侯府名下有个庄子送上来账簿出了问题，上官夫人叫上几名老仆一经查，竟发现庄子的管事偷天换日虚报账目。处理这事对掌管多家庄子的上官夫人来说并不是难事，可她转念想过懿儿已成年却未曾历练，便放手将这事给了上官懿。原本做好了收拾手尾的准备，那知一同去的老仆回来后却是对小侯爷赞不绝口，也将小侯爷如何在庄子里引蛇出洞杀一儆百的事儿一一讲给了上官夫人听。
　　夫人闻言十分满意，一狠心也将那多年不清不楚难以解决的老庄子也交给自家孩子清查。
　　上官懿案上放的正是那些个账簿。那些账目凌乱，一时半会无法厘清。处理这些事原本找几个老资历的帐房先生，便能事半功倍，可偏偏上官夫人要让上官懿亲自处理。
　　虽此举意在历练，但上官夫人仍是心疼。
　　这会亲自送来的汤便是慰问。只不过，她来时，正巧小侯爷拎着鸟笼欲出门，她出口便却是问：“看完了吗？”
　　上官懿放下鸟笼只答：“已过一遍，但尚未厘清。”
　　上官夫人点头，如此短时间已过完一遍，也算是用功了。
　　“我让厨房你炖了汤，过来喝完再走。”仆人闻言取了食盒，舀出一碗香气四溢的鸡汤来。
　　上官懿接了碗，喝了起来。
　　上官夫人问她要去哪儿。
　　上官懿想也不想的答：“我去看看云衡。”她边喝汤边看母亲，想起云衡原是与自己订过娃娃亲又退亲的事，她又说：“她来府里有些日子了。前些日子还教了孩儿与言和弹琴之法，孩儿路过市集瞧着这鸟儿漂亮，便买了一只想送与她。”
　　上官夫人伸出手指逗弄鸟儿，那鹦哥儿不轻不重的在她指上啄了一口。
　　上官懿见了又说：“她教琴辛苦，这只鸟儿孩儿想就当作，当作是她辛苦教导我同表妹的谢礼吧。”
　　上官夫人收手却说：“我瞧她自从母亲过世后性子越发安静，平时不大爱玩，有只鸟儿作伴也是甚好。”
　　上官懿点头，却听母亲说：“我原担心因之前退亲之事伤了你两的感情，未想你两相处竟是不错，你既替她着想，我有一事便同你商量。”
　　“何事？”上官懿侧身倾听。
　　“云衡已到议亲年纪。我这阵子，留意欲为她觅一如意郎君。虽说先前退亲的事沸沸扬扬，于她名声上不大好看，可她如今有我侯府撑腰，再觅好人家也是不难的。”
　　小侯爷眉头一皱，声音不察觉的冷了些，她问：“母亲可是看上哪家了？”
　　“我瞧着杜家的二公子便不错。他兄父皆在朝为官，官职不大杜家老二也不是嫡长子，将来云衡嫁过去看在侯府面上便也无人敢欺负。”
　　“杜延柏。”上官懿低声念道，再看母亲，只恭敬的答：“云衡母亲作古不久，怕此时说这些不合适。”
　　“倒也不怕这些。只要说好了，再等等是无防。”
　　小侯爷点点头。
　　“我瞧你好像不大满意，你同杜二公子交好，他可是不好？”
　　上官懿摇摇头，随即又点头一本正经道：“杜延柏这人浮躁，不是可托付之人。”
　　随后为了让母亲相信，上官懿又将杜延柏在学堂说的女子奇货可居的理论添油加醋了告诉了母亲，只略去了宋先生问话的那段。
　　上官夫人听完也觉得不妥，只说那再重新看看吧，便将话题揭了过去。她临走时，另一笼子的小黄鸟再度唧唧咋咋的欢叫了起来，圆滚滚的身子跳来跳去的。
　　上官夫人瞧着有趣，随口夸了句：“我瞧这只好似更热闹些，你送这只更好。”

　　上官懿瞧着两只鸟儿，一时难以抉择，便干脆一手一个拎着去了云衡处。
　　一路上，白的安静，黄的吵闹。上官懿一路走一路想着母亲的话。母亲已经在物色云衡的郎君了，她想起云衡之前退亲前是有个心上人的，若是她心中仍有那人，那母亲盲目操心可怎么办？她应该去问，她那个心上人还在吗？
　　她那个心上人，还在心上吗？上官懿心不在焉的想着，路过院子时，云衡正远远的站在紫薇花下看着什么东西。
　　院子里这几棵紫薇树陆陆续续开花已有两月了，嫣红的花压满枝头，与树下一身素白的云衡两相映着。
　　上官懿远远的看着，不知怎么脑海里竟闪过云衡在漫天雪地一株红梅树下的站着的情景来。
　　她呆看了好一会，直到手上的小黄鸟唧唧的将她叫醒。
　　云衡不知何时也已注意到她了，上官懿瞧她手上拿着一串手链，她还未看清是何物，便被云衡放回了袖中。
　　上官懿只觉那必是她珍惜的物件，并未多想便拎着鸟笼碎云衡进了房里。
　　她将那两只鸟儿放在桌上，云衡问她为何买那白鹦哥儿，上官懿心想总不好说是觉得那鸟儿像云衡才买的，于是她便说起那白鹦哥的珍贵和灵性来，莫了还强调一句：“这只是那最好的，我便买来给了。”
　　云衡指着一旁的小黄鸟问：“这个呢？”
　　小黄鸟体型娇小，却因贪吃浑身圆滚滚的有些炸毛，它这会脑袋正躲在翅羽下，一口一口的清理着。云衡瞧着它，忽然想起在伽山上那个幻成小黄鸟的小东西来。再抬头看上官懿，眼里不自觉的的流出一丝丝柔软来。
　　上官懿也瞧着安静啄毛的小黄鸟：“这个阿，本是买给陈言和的。她瞧我买鹦哥，闹着要，我便给她也买了。”
　　云衡笑笑，她打开鸟笼，将小黄鸟托在掌上轻声道：“真好。”
　　上官懿直直的看着异常温柔的云衡答：“她，她是我妹妹，我自然对她好。”
　　云衡听到妹妹二字，抚摸小黄鸟的手略顿了一下，随机又恢复正常。
　　上官懿又补充道：“我把你也当妹妹，我会对你好的。”
　　云衡并未抬头，她只温柔说：“我现在可比你大了，你要叫我姐姐。”
　　上官懿看着她发上一支雕着梅花的玉簪子，语气生硬的答：“不叫。”
　　云衡未回答她，上官懿等了一会，正准备说什么，原本低着头逗鸟儿的云衡猝不及防的抬起了头。
　　她的一双眼睛里溢满了温柔，眼波流转，似一弯缓缓流淌的水，她问：“这只小黄鸟，给我可以吗？”
　　上官懿瞧着她眼睛，耳尖微微发热的答：“给你，你要的都给你。”
　　云衡答：“我要这只，就够了。”
　　上官懿点点头，她有些呆呆愣愣的，完全忘记了来之前，她还想问问她对婚事是怎么看的，还想问问她那个心上人。
　　若是她心中还有人，她便不能让母亲随意乱点鸳鸯谱。
　　而且，杜延柏，她也十分不满意。
　　上官懿觉得杜延柏配不上她。

　　小黄鸟被云衡留了下来，云衡扔了笼子将小黄鸟放在琴头，那鸟儿得了自由却不走，它噌着云衡的袖子只乖乖的，也不似在上官懿手上那般唧唧咋咋。
　　云衡坐在琴前，想起今日上官懿说的那句“我也把你当妹妹，我会对你好的。”
　　她起手弹琴，今日的琴声比往日好似温柔了许多。
　　一曲作毕，挂在墙上的画儿突然轻轻摆动了起来。云衡按住琴弦，跟前却出现一身影。
　　那人恭恭敬敬在云衡跟前施了礼：“清衡殿下。”
　　云衡摆手，跟前的人抬起头。只见那人双目如电，刚直不阿，身着一袭红袍，浑身透着阴冷，十分可怖。此人便是那冥府察查司陆之道。
　　陆判官掌察查之职，赏善惩恶。此等小小仙官，今日造访，为何事？
　　云衡心中疑惑，想起自己曾在入凡之时瞧过上官懿的生死簿，便以为是此事，一问却是这陆判官有事相求。
　　云衡一问，他所求的竟然是这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的城南怪事。
　　那城南索眼女鬼乃是多年前名动京城的一代名妓潘霜霜。这女鬼在人间逗留多年，因前阵子闹疯生人有人告到冥府，才有陆判官的此行。原本以为只是收走恶魂，哪知陆判官派了弟子周漪一查这女鬼祸害人间的桩桩件件，各种竟然牵扯了药王琉璃仙君，弟子不敢妄动，便回禀了陆之道。
　　此事牵扯太多，陆之道听闻清衡殿下在此处便斗胆求一助。
　　云衡本是不管这等事，但因为上回取上官懿的生死簿欠了份人情，再想问问详情，房门便被敲响。
　　陆之道识趣，当即离去。
　　再开门，却是去而又返的小侯爷上官懿。
　　上官懿心中踌躇，她想了一路，仍觉得应当再问问云衡，她去而又返，此刻看着云衡，刚要开口。
　　云衡便瞧见阿闰急冲冲在身后跑来说到：“小侯爷不好了，表小姐今日去城南被女鬼吓倒了！”

作者有话说

　　上官懿：你要这小黄鸟干嘛，唧唧咋咋又贪吃。
小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