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娇王爷的白月光》祁红

27、瓮中捉鳖

　　青山县民风淳朴，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李老头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路过县衙，只见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县衙大门前乌压压堵了一堆人。

　　“诶诶，这是做什么呢？莫不是又有了什么大案子，里头在升堂？”李老头放下锄头，扯住一名刚从人群里头挤出来的乡亲问道。

　　那人道：“不是升堂，这不前些日子咱们县里不太平嘛，就那‘王屠夫’、‘鬼气’，城东常打更一家子都中了招。”

　　“这事俺晓得，俺婆娘这几天都不敢让俺出门，生怕俺也中招了，要不是地里活缺不了人，俺也得躲家里待着。那一家子现在咋样啦？”

　　“听说大好啦！多亏了咱陶大人给的灵药，隔壁老王媳妇儿说常家那儿子喝了两天，现在都能下地了。”

　　“这么神！”

　　“谁说不是呢，陶大人活菩萨在世，担心还有人中了这‘鬼气’，今儿特地在府衙门前设了棚子施药，让咱们每人都喝上一碗灵药，有病治病，没病喝了也是大补——诶你这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吧？”

　　“对对对，俺得快些去要两碗带回家去，别晚些时候没有了。”

　　“放心吧，陶大人让人对着名册呢，就怕有人没听到消息给漏了。”

　　“活菩萨呀，陶大人活菩萨呀……”

　　于是陶画在满足地睡了一整天后，被碧翠强行从床上拖起来去伙房吃晚饭的路上，还迷迷糊糊呢，差点被一群激动的老百姓围了。

　　晚间刚过戌时，巡街的衙役便带着小铜锣上了街，以“鬼气还未完全清除”的名义，通知所有还在外头的百姓为保安全，今夜家家户户紧闭大门不许外出。

　　不到亥时，整座青山镇已经陷入沉寂，就连街头野狗都找到了自己的暂居之处，老老实实躲藏了起来。

　　夜已央，青山县府衙后院某陆姓男子居住的厢房里则传出了一阵不和谐的打呼声。

　　陆河清眉头微微蹙起，在那不轻不重，却分外磨人的呼噜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锤了锤床板。

　　呼噜声只顿了一拍，又旁若无人地响起。

　　这回锤床的动静大了些，日久的床板底应声落下一层薄灰。

　　“呼……呼……阿嚏——”

　　陶画迷茫中掩饰不了惊慌的瓮声瓮气在床底响起：“手帕，快给我手帕，鼻涕要控制不住了！”

　　陆河清冷漠着脸从床头抽了条新帕子往床底下递。

　　视线死角，一双温凉柔软的小手在他手背轻拂而过，触感较手中的锦帕还要丝滑细腻。

　　陆河清身形猝然绷紧，就听那缺根筋的人重重呼了口气，道：“得救了，谢谢。”

　　硬了，拳头莫名其妙地硬了。

　　他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道：“小点声，你这呼噜声是想掀翻整个房顶吗？生怕那些歹徒不知道你藏在我床底？”

　　“我也不想的嘛，”床底下的人委屈巴巴，“昨晚我又冷又困，今天睡醒鼻子就堵住了，睡觉不通气就会打呼噜啊。“

　　陆河清：“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就不能不睡了？”

　　陶画：“哥，讲点道理，我躺这没事干，还不能跟你聊天，眼皮怎么撑的住啊。”

　　说完她又安抚道：“安啦，那群歹徒怎么会想得到，这么三更半夜，我们孤男寡男的还会独处一室，肯定默认这呼噜是你打的。”

　　陆河清直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又震惊于她不要脸，一双凤眸睁得溜圆，半晌才想起来反驳：“闭嘴吧你，我怎么会打呼噜！”随后单方面切断了两人的交流。

　　房间又安静下来，陶画也不敢再撩他，万一歹徒这时候出现发现了自己就完球了。

　　没人陪聊的时间格外难熬，不一会儿她又开始昏昏欲睡。

　　突然，门外出现了一点轻微的“哒哒”声，透过床头旁撑开一条小缝的窗户传入房间，在寂静黑夜中被放大。

　　那是有人在撬隔壁房间的房门栓。

　　陶画一个激灵，瞌睡全跑光了，等了大半夜，这群人终于来了。

　　隔壁——

　　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提长刀，在黑夜的掩护下慢慢靠近了房间深处的那张大床。

　　不等他们下手，原本沉睡之人猛然睁开了双眼，一张可爱娃娃脸上浮现出个明显的计谋得逞的笑。

　　蒙面人登时发现自己中计了，他们此行来的目的是为了绑一个长得黑不溜秋，不仔细看在夜里都看不见人的少年，明显不可能是眼前这个白皮！

　　为首之人立刻低喊一声“撤退”，几人收势欲走。

　　“来者皆是客，不留下喝一杯倒显得在下招待不周啊。”陆三从容地坐起身，身上衣物齐整，明显不是准备入睡的模样。

　　与此同时，院中灯火亮起，将房内情景照了个透彻。

　　院中打斗声骤起，伴着刀光剑影。

　　蒙面歹徒在满院兵卫围攻中，很快便落了下风。

　　眼看一群人就要被擒，兵卫们趁机卖了个破绽，严实的包围圈破开个口子。蒙面人再无暇顾及其他，仓促奔逃。

　　等门外声音渐歇，陶画一骨碌在床底铺得齐整的被褥上打了个滚翻出来，随手将乱掉的头发扎成一束披在肩上。

　　陆河清已经拉开了门板，正要迈出门的脚步一顿，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孤男寡男又如何，你我大被同眠，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言罢问心无愧地走了出去。

　　陶画小碎步跑着跟在身后，眼角眉梢还泛着点刚睡醒的红痕，像是哭过似的，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附和两声“嗯嗯”。

　　被留下来驻守府衙的衙役们：“……”大被同眠，哦吼。

　　*

　　城郊五里外一破旧城隍庙，一群蒙面黑衣人仔细确认已经成功甩掉追兵后，才鱼贯进入。

　　刚跨进门槛，几人便齐刷刷单膝跪下。

　　为首之人痛声道：“属下办事不利，未能将那姓陶的狗官绑来，请少主责罚。”

　　“谁让你们去的！”城隍庙内黑暗的角落传来一声压抑的怒吼。

　　“是属下自作主张，请少主责罚。”

　　就听那被唤作少主的人突然发狂般道：“你个废物，当初杀了老婆和奸夫连夜跑我们乌金来，是我们乌金人给了你栖身之所。如今让你回来装个鬼你也装不好，现在好了，你真死了变成了鬼，还不快去杀了青山镇的这群贱民！”

　　一阵凉风吹过，城隍庙内破旧的布幔飘忽犹如野鬼的衣摆。倏地一抹亮光闪过，布幔从中断成两截。

　　有一身形高大的男人踉跄着走了出来，手中的弦月弯刀挥舞着，几次擦过身后欲来扶他的下属。

　　“——啊啊啊啊啊滚啊，你当你带着这群孤魂野鬼来找我我就会怕吗？”他怒吼一声，手中的弯刀直直向跪在门口的这群蒙面黑衣人劈下来。

　　黑衣人险险避开，为首之人惊道：“少主的情况怎么比之前还差，已经认不得人了吗？”

　　留在男人身边照顾的下属匆忙阻挡间沉声道：“嗯。”

　　在场的人心都凉了下来。

　　正在这时，变故又起，还在门外的黑衣人率先发觉一阵凌乱脚步声。

　　“有敌来袭！”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将人甩开了吗？”

　　“快保护少主！”

　　陶画从从容容地骑着马赶到的时候，那群蒙面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官兵们围成的包围圈如同摩西分海，自动为她开出一个口子，她和陆河清像每一个压轴出场的正道之光光辉登场。

　　“狗官！”这群蒙面人一边与官兵打斗，一边还要提防来自自家少主的乱杀，已然筋疲力尽，此时见到罪魁祸首，眼中的恨意如果能化为一把刀，早已将陶画千刀万剐。

　　陶画“噌”地一闪，躲到陆河清的身后，只露出个脑袋，得意洋洋地道：“有本事来抓我呀，笨蛋们。”这姿态反倒不像个正道之光了，像小人得志的炮灰反派。

　　“你——你是怎么追到这里的，明明我们已经将尾巴甩了！”

　　陶画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死于话多，好心地给他们解释：“说起来，这其实是我故意叫他们别追得这么紧，好让你们成功逃跑的。自你们进了府衙后院开始，你们的鞋底就沾了东西，所过之处只要我撒上这个——”她扬了扬手中一个小布袋，笑嘻嘻道：“就会出现莹光啦！”

　　陶画：“我早就知道你们今晚要来，还不准备着点儿？你们对你们主子也是够忠心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蒙面人气得简直要吐血当场，怒骂：“卑鄙无耻的梁狗！”

　　陶画不甘示弱：“傻逼无脑的乌金猪！”

　　那人登时瞪圆了双眼，一边抵抗，一边道：“什么乌金，我们不是——”

　　陶画冷笑一声，“呵，装什么大头蒜，我青山一边陲小镇，要啥没啥，唯一值得人惦记谋权的，就只有城去十里的青山关！”

　　“青山关”三字一出，那群歹徒果然不吭声了。

　　陶画继续道：“之前蔡知县被杀一案就和乌金脱不了关系，现在你们又装道士散布清明鬼气一说。明明只是普通疫病，与鬼神扯上关系，就是为了让人心慌乱起来。人心一乱，疫病满城，唯一值得人惦记的青山关便不攻自破。”

　　歹徒已经被击倒在地，官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惧，只顾辩驳：“那又如何，这只是你的猜测，我等目的只为祸害这镇上百姓，与青山关毫无关系！”

　　“哦，”陶画点点头，“你说你一坏蛋，不忙着给自己狡辩脱罪，倒是挺关心两国邦交的哦。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冤枉好人，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的。”

　　她冲被这群人护在身后的“少主”神秘一笑：“道长，所有的事今早王屠夫都告诉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