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白发染尽千堆雪》有栖川平藏子

26、决战

　　哀嚎着，尖叫着，爆破的轰鸣混杂着子弹出膛的响声，浓烟滚滚中异能力利刃划破空中的撕裂声变得不值一提。
　　“芥川！”我递了个眼神过去。
　　“恩。”
　　“白发染！”“罗生门！”我们同时出声，两道异能力交叉而出，黑兽的爪牙穿出血路，白色的冰刀射开浓雾，恐惧的敌人落荒而逃，却正好撞上漆黑的枪口就此殒命。
　　幼蕨、丛与变化多端的黑兽生性恶食，吞掉眼前的一个接一个却仍然不足够，刺眼的红光中如刀刃般挥舞，毁天灭地生来就属于杀戮的异能。
　　雪刃、冰凌和寒意逼人的冷雾，穿透浓烟冻得人生生颤抖，即使还有力气却再也走不动路，冰凌比崭新的钢刃还要锋利，不知刺透谁的胸膛就是道道血洞。
　　踏着逐渐向前的路，将后背义无反顾地交付，身旁是只属于自己的搭档。虽然从未说过认可的话，冷言冷语间不乏奚落嘲笑，却还是无法改变两人的使命与任务——一条血路两人共走。
　　罗生门漆黑的獠牙撕碎了血雾，□□枪枪毙命尽是无名之魂，可对方火力太强，机枪扫射下还是不得不退到了路口。
　　该死，这样不行，被阻住了无法前进……
　　我们对视一眼。
　　“芥川君，这里先交给你了，我去揪出他们的话事人。”
　　“恩。”芥川冰冷着脸点了点头转身背对我，千军万马间瘦弱的身姿衣角扬起，罗生门闪起耀眼的红光杀气四溢。“罗生门——连门颚！”
　　“先走一步。”我拐进了相反方向的小路里。
　　四号，六号，八号，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厂房，一路无人阻挡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渐渐走远已经听不到芥川那里的喊杀声，而最里面的一间就一定藏着他们的话事人川端康成。
　　我推开了门。
　　“哟，等了好久了。”川端背对着大门站在窗前，我轻手轻脚地走进他却一下子发觉。
　　“一点也不惊讶么，对于港口黑手党要来剿灭你们的决定。”我冷笑，“也好，速战速决吧。”
　　一瞬之间我拔枪子弹出膛，冲着川端的后心直射而去，我微微挑起了嘴角，却在距离身体还有一米的时候戛然而止。
　　子弹停住了，黑色的金属上包裹了透明的冰凌，接着啪嗒掉在了地上。
　　“你……”
　　川端蓦然转身，透明的冰刃向我激射而出，我慌忙支出冰层来阻挡。
　　居然是，居然……Mistery话事人川端康成的异能力“雪国”，居然和我是同样的异能！
　　川端看到我释放出的异能时也瞪大了眼睛显得惊愕非常，却立刻又一轮攻击汹涌而来。
　　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自己异能，无论是攻击性还是弱点。
　　彼此释放出最强的攻击力，找准自己同时也是对方的弱点而去，每个人都伤得不轻，不论是被对方，或者不妨说是因为自己。
　　可我和川端康成谁也不肯收回异能，因为一旦谁先收手，那死的一定是自己！
　　我喘着气异能已经是释放到了极限，漫天风雪狂乱的呼啸中，我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却能看出同样是冰雪类异能所散发出的幽幽蓝光，他的异能的光圈在颤抖着逐渐扩大，缓缓吞噬我的……
　　我的头发上已经结上冰霜，手脚都冻僵了没有一丝知觉，唯独冰刃的冷冽，在我的身体上越发清楚了起来。我低头看着因为冰层保护罩的破裂而受到川端康成冰凌的攻击，冰因为体温融化成水粉红色的液体从我的胸口滴滴答答往下淌，地上全部都是血，我自己的血。
　　我不能输掉，绝对不能！我兀自支撑着，森鸥外一定想要解决掉我的吧，深陷信任危机的我，既可以解决掉这样一个隐患又可以消灭掉实力强劲的异能力组织，还有什么比这更合算的买卖呢。但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我不可以遂了他的意，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想抽出自己的日本刀却迫于异能动弹不得，而他却死死盯着我，嘴角咬出了血又加大了异能！这个家伙，居然还没有到极限吗？！我惊恐的瞪大了眼，漫天的刀刃朝我全部招呼了过来。
　　我从心底凉了个透，下意识撤回所有攻击技能来加固自己的冰罩，却还是能听见它在缓缓碎裂的声音……
　　“人间失格！”
　　蓝绿色的光晕突然从我和川端康成之间一下子爆发出来，满天风雪顷刻乌有，我身子晃了晃，还没有适应这本应有的温暖时被一个人从后面扶住。“你……”
　　“没事吧。”太宰治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就立刻放开了我，双手环胸，沉沉看向对面同样狼狈万分的川端康成。我朝他微微笑了一下，松了口气。
　　变故就在此刻而起。
　　眼睛的余光捕捉到那一抹亮银色，身体快于大脑迅速行动，“噌棱”一声日本刀挥出，对上了同样锋利的刀剑发出悭锵的金属碰撞声。
　　我心里一凛。
　　太宰治发动异能力，按理说应该瞬间就把周围敌人的异能都给失格了。
　　可是川端康成的攻击却还在继续。
　　于是我瞬间就明白了，这个看似残酷却摆在我面前相当清晰的事实。——这并不是异能，而是货真价实的体术。
　　这个家伙，居然还能……攻击吗？也罢，好久不见棋逢对手，就让我陪你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吧！我抽回了刀，摆正攻击的姿势。
　　已经出鞘的流畅的居合斩刀法，从跨出第一步到挥刀，刀刀的轨迹都以极为精准的弧度在滑动，应该能够让对手对距离感产生些微的错乱才是。
　　可是川端康成却仿佛看穿了我的招数，身体比我的刀还在飞快移动，像是飞出去了一般瞬间错后几米，从侧边又斜插到了我的身边。
　　“居合刀法与其说出刀速度快，不如说会使人的距离感出错。你的火候已经到了。”川端康成嘴里却还说着称赞的话，一边将他那把日本刀冲着我的肋下狠狠砍去。
　　“锵！”
　　我将将用刀柄抵住他的刀刃，相接的那一刻我忍不住被震开了几米，虎口的血就顺着手臂流下来。
　　“不错是不错，可还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川端康成嘲讽的语气传来。
　　居然……奈何不了他吗？自从红叶大姐传授我日本刀术以来，那一个个日夜独自关在仓库里练习啊，只背着一把刀，走过广场，走过沙滩，走过街道，我的刀法何曾受过别人这般轻蔑侮辱，居合斩是我最拿手的刀法从来都是一击必杀今天居然被这个人……！
　　日本刀光滑的刀柄在我手里转了个圈，刀锋在空气中划出好看的弧度，“请你……闭嘴！”
　　银色的刀削断了男人飘扬的鬓发，银色的刀在少女的臂上划过红线。锋利的刀刃绕圈刺向他的胸膛，却被同样的利刃从侧面挡住震开来，冷兵器的悭锵碰撞声中火花四溅，太宰治抱臂站在一旁，勾起的嘴角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我的刀被川端缠得死死的，每一次出手都仿佛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被一一封死，我们从仓库的最里面打到了窗前，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撑不住的……
　　川端康成也在暗暗喘着粗气，女孩凌厉的攻击令他只能不间断地抵挡，而不能兀自出招，久战不宜，他清晰地明白，尤其是之前二人的异能力都受了莫大的损伤。
　　要速战速决啊，二人同时想。
　　那些经年的人与事，身边对我展示出一切善意与不屑的人此刻都彷如走马灯般，随着一次次出招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北田君，愿意做一个好人么？”
　　刀刃被他堪堪躲过，却削掉了川端飞扬的衣角。
　　“呀，不错嘛。”
　　偏头，躲过脸侧的疾风而来。
　　“就凭你，凭什么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
　　出刀，碰撞出橙色的花火。
　　“你是女孩子，我要照顾你。”
　　旋身，从川端的侧腹划过爆出血雾。
　　“北田大人，快躲开！”
　　跳远，避过肩头一刀转身刺去。
　　“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没有必要和人去打打杀杀。”
　　支起刀死死封住他的，僵持不下。荷风，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活下去，我默默想。
　　刀刃入肉发出的是怎样的声音呢？
　　谁也没有去听过却也不过如此。
　　我卖了个破绽给他身形不稳正正地撞上了他的刀刃，日本刀的利刃从腹部刺入接着整个穿透而出，似乎是没有想到会如此容易得手的川端愣了一下，想要抽出刀时被我的左手死死抓住刀刃动弹不得，而他的人却已经近在我眼前咫尺。
　　我奋力用起自己的最后一份力气，抬起右手抹上他的脖颈。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