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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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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月光微凉，将两个人在小路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微笑着和他道了别，看着笔挺的男人渐渐走远。
你真好啊，国木田君。
我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没有睡意，却也闲得无聊。翻了翻自己的风衣口袋，我掏出了在旧物店淘到的那本日记本，镂空蝴蝶的封面后微微泛黄的扉页上写着它原主人的名字——星野杏奈。
杏奈，Anne。听名字，一定是位优雅而温柔的女孩子呢，我想。
内里的纸页并不全，看得出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撕去了部分，不过我也并不以为意，本来就是别人的旧物，许是不愿意日记这种个人隐私被他人翻阅吧。
我信手翻开了第一页，用蘸满了墨水的钢笔轻轻写上一句话。
“过了这里，就是空濛之深渊。”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静谧的长夜显得万分刺耳，我放下笔迅速接起了电话，“喂？”
“北田大人……”听筒对面传来手下诚惶诚恐的声音。
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里，森鸥外捏着几页泛黄发卷的纸张，脸色铁青。
“叫太宰治……不，叫北田薄冰来一趟。”他挥了挥手，对站在门边的成员说。
“是。”
我匆匆忙忙换好西装从家里赶到了黑手党总部，上了顶层的办公室，森鸥外难得没有装模作样地向我假笑，屋子内的气压低到惊人。
他将那几张纸甩到我的面前。
“看看吧。”
“所以……整个组织的人都知道在下是叛徒这件事了？”我捡起了它，看得很慢，良久才抬起了头。
森鸥外无声地默认。
敌对组织Mistery这次的手段很高啊，将之前我与芥川梶井一同卷入的那场泄密事件添油加醋地传遍了黑手党的每个角落，而现在纵是高层得知真相，却也难奈悠悠众口。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啊，北田君。”森鸥外扯出了一个笑，幽幽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
他想让我做的事，或是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消灭掉Mistery，才能消抹掉我自己的嫌疑。
我可以答应他，不论是形势所迫抑或他的阴谋。
只是……
我深深鞠了一躬。
“但是boss，在下有一个请求……”
Mistery话事人川端康成是远近闻名的异能力高手，他的异能力名为“雪国”，效果未知，但传说攻击惊人。
我，没有把握。
走出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时天色已微微泛白，我在街上肆无忌惮地游荡着，脚步却离约定好的仓库越来越近。还是熟悉的老路路过Caesar明晃晃的招牌，明明几个小时前刚刚从那里踏出此刻心境却已经截然不同。我几次想要拔腿而跑却还是忍不住今晚再次踏进了那里，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永井荷风坐在吧台前居然还没有走，他看到我走进罕见地因为惊讶瞪大了眼。我没有要酒，就只是拉开椅子坐在他的身边。
“荷风，国木田君就拜托你了。把这个交给他，是我初诣求来的荷包，对了，你也有一个。荷风，真的很谢谢你，你和国木田君都是很温柔的人呢，是对我最好最温柔的人了，今后也一定要加油啊。”
我说完转身就走，却被一个人拦住，我抬头看，是我的朋友荷风。他一改之前只是沉默地听我抱怨的形象，主动开口，内容却也和不久前国木田君的出奇一致。“北田，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隔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怕再多一个人阻挡，我就会走不动路，义无反顾地回头；可我仍旧需要一直向前，只能继续走下去。
他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我不想看你这个样。”
荷风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的过往，然而就算是看着他的眼睛，也会知道现在这个在百货公司做文职混吃等死的男人一定不简单。
那是一段怎么样的过往呢？
我看着他周身笼罩着的悲伤到极致的麻木氛围，终究是忍住了开口。
“在百货公司工作之前，我曾经是一间佣兵组织的杀手。”
他自己说道，尘封了多年的记忆、破旧的伤口被他亲自新鲜撕裂，对着我这个人渣如此倾心，娓娓道来。
“俄罗斯一家佣兵组织，我在那里杀了无数的人。”
“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问我，愿不愿意去做好人呢？”
“好人，我对这个名词没有任何概念，可那个傻瓜……却为了让我脱离组织而付出了生命！既然这是那人希望的，我就去做。”
“我现在，天天都很开心，因为是这份工作让我认识了你。可我发现，你这是在和我当年做一样的事情啊，北田。”
我以为，荷风他大概已经习惯了杀戮、血腥、与一切残酷吧，对于一切残酷视而不见，漠然地推开挡在眼前的一切。那你就不应该来阻止我啊，荷风！
可是他说。
“杀人、被杀，都是不好的。我以前住的地方，说到打架就一定会死人。北田，你那个眼神……跟做好觉悟要去死的人一样。不可以，这里，横滨，跟我以前呆的地方不一样。很温暖，就算没有家也有人会安排让你吃饭，不喝伏特加就直接睡在路旁也不会冻死。像北田这样的女孩子，没有必要去跟人打打杀杀。①”
我低头，深深向他鞠了一躬。
“对不起，可是我有理由，一定要去做……谢谢你，荷风。”
“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
“再见。”
我扭头拼命向前跑去，没有注意到身后复杂而沉重的眼神。
我的搭档芥川龙之介早已闻讯等在大门口，他对我说，“太宰先生托在下问你，准备好了吗？”
“恩。”我点头，“动手吧，芥川。”
罗生门凶猛的黑兽撞开了铁门，我抬手操控住悬浮在空气中的水滴与冰晶，另一只手握紧了衣袋里的枪柄。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改自《无头骑士异闻录3》赛门的话。永井荷风我一直不知道给他设定一个什么样的形象，结果最后就变成了俗气无比的前杀手。为什么要这样呢，主要是我看无头的时候被赛门对纪田说的这段话感动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全书中就这句话超级感动，“像纪田这样的小孩子，没有必要去打打杀杀”。赛门在书里的设定一直都是一个很神秘又强大甚至有点让人害怕的俄罗斯人，但他内心真的是很善良的好人啊，从他在纪田没有听从劝告离开后还一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到最后去教训临也……一下子就头脑一热决定加进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