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七个门牌

12、第 11 章

　　次日一早，王麻子洋溢着满脸的春光，踩着轻快的步伐，哼着跑调的小曲回到了客栈，把江峰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咬着他的耳朵就开始分享昨夜那美好的体验。
　　江峰感觉有个大苍蝇嗡嗡嗡地一直绕着他的脑袋飞，勉强撑开眼睛，就看到王麻子那张兴奋的麻子脸，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双手把王麻子一推，自己又钻进了被窝继续补眠去了。
　　王麻子浑身的兴奋劲儿没地儿释放，小刀和郑荣太正经，也不好去分享，方澈是姑娘，肯定不行，于是他又把眼神移到了躺在床上的江峰……

　　方澈是被隔壁一阵打斗声吵醒的，她梳洗好、穿好衣服到隔壁时，江峰和王麻子已经被小刀他们分开了。江峰坐在床上，小刀按着他，王麻子站在角落里，嘴角有个淤青，郑荣站在他边上。
　　“哎，这大清早的，怎么回事儿啊？”方澈也不急，走进屋子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王麻子今天一早回来，拉着我说话，我还没睡醒，就拿他出了气打了他，小刀和郑荣来的很快，及时把我们分开了。”江峰把经过简单的说了下。
　　方澈眨眨眼：“咳，就是个小事儿，你们相互道个歉，就握手言和了。”
　　两人别别扭扭的相互道了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王麻子本来就性情豁达，况且也是他先吵人睡觉才挨了一下，也不算很疼，于是这事儿他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江峰就不一样了，从昨天开始，就显得状态不对，打架很可能是受到情绪影响。
　　方澈决定找个机会套套他的话，事情这么憋在心里，要憋出病来的。

　　众人下楼去用早餐，餐桌上众人商议着还是早日启程回去，贸易可以早日做起来，特别是江峰，对这件事非常认可，似乎对贸易的事很积极。
　　用完早饭，各人回房收拾了行李，结了房钱，便踏上了回家的路。外乡人在城内不得骑马，方澈的马上驮着糖袋，自己牵着马儿慢慢走着。跟来路一样，他们出城还是从承恩门出的，说来也是巧，进门时遇到的那辆素雅马车，出门时也遇到了，稍微不同的是，进门的时候，方澈是第一个进的，出门的时候，方澈是最后一个出的，一不留神，她就被马车给刮擦了，卷到了地上。马车夫反应迅速，及时刹住了马车，很幸运地没有冲撞到方澈等人的马。
　　方澈在路上滚了一圈，坐在地上往自己身上到处摸了摸，除了衣服被擦破，手在打滚时磨破，其他地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小刀、郑荣立刻挡到方澈身前，江峰和王麻子直接上去拉住了马车，方澈一看他们要动粗，立刻喊住：“王哥江哥，我没事，你们先过来。”
　　王麻子和江峰听到方澈的话，相互看了一眼，也围到了她身边。
　　马车主人在急刹车的时候就知道出事儿了，他在车厢内定了定神，稳了稳身形，掀起帘子就下车来，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在地上，身上都是灰，四个男人围在姑娘身前，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车夫上来跟他耳语了几句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跟他猜的一样，是马车不小心刮擦到了这个小姑娘，他想上去赔礼，却一时不能判断该跟哪个人交谈，不过这也不打紧，他选了个最中间的、看上去最理智的，对着他拱手一拜：“这位兄台，是我家车夫不小心伤了这位小姑娘，我的过失也，敢问姑娘伤势如何？赶紧回到城中寻个医馆医治，或者我族中有族医，如不嫌弃，可坐马车到我家中去医治。”
　　小刀等人未动，也未说话，还是看着他，被他对着说话的郑荣也未作出任何反应。
　　反而后面传来了小姑娘的声音：“这位先生，您不是故意的，我也没什么大碍，就不……”方澈刚想拒绝，结果眼神一闪，看到后面的车链掀起了一个角落，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正在帘子后面望着她，眼睛又大又亮，可爱得不得了。方小二这颜狗顿时就改主意了，这么可爱的小娃娃，她绝对要去揉一揉他的小脑袋，“啊，我是说，先生您的提议不错，我也觉得浑身难受的很，不好意思就叨扰先生了。”

　　“应当的，应当的，本来就是我们伤了姑娘。”那主人看四个男人居然没有异议，明白了小姑娘才是那个说话的，于是就把车子让了出来，小刀小心的抱起方澈，把她放到了车上。车内的小娃娃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了大半位置，并整了下坐垫，让方澈坐上去。

　　帘子一放下，小二就睁开眼睛，望着小娃娃：“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啦？”
　　小娃娃一看她跟自己也差不多大，但是张口却叫自己小娃娃，顿时有些觉得奇怪：“你也是个小娃娃，还叫我小娃娃。”
　　方澈眨眨眼：“抱歉抱歉，在下唐突了，小先生，小君子，敢问如何称呼呀，小君子今年贵庚啊？”
　　小娃娃扑哧笑了起来，然后却正襟危坐起来，板起小脸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道：“我叫陆忱，出自桐县陆氏，字之弦，今年九岁。”
　　“哟？你这么小就有字啦？你父母对你的期许非常高嘛。外面那个是不是就是你的父亲啊，真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难怪你也如此可爱，如此讨人喜欢，我见过这么多孩子，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漂亮的，真是跟瓷娃娃似的。”方澈说着，就伸出爪子去摸小娃娃的脑袋。她原本离得远，只是大概看到小娃娃的五官，就已经被可爱得不要不要的，现在凑近了一瞧，哟，这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开闭上下一闪一闪的，刷的她血条都要爆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啊啊啊。
　　小娃娃赶忙往旁边一躲，有些恼怒地说道：“君子之交，当有度而为。你怎么能随便摸我头，太失礼了。”
　　“小君子，你可真有文化，我也不识得几个字，也听不懂你说的话，你教我识文断字，如何啊？”
　　“忱也才刚跟随师傅几年，自是无法教导你的，莫要再打趣我了。”
　　方澈瞧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心里越发觉得有趣，上去一下子就抱住了小娃娃。
　　小娃娃终于绷不住了，哇哇的叫，要推开她：“男女授受不亲，你怎能如此无礼，你快放开我！”
　　“哎呦哎呦，你别动，你把我都弄疼了，我这身上的伤可都是你们撞的，你撞了人，现在还要在我的伤处使劲儿，想让我伤上加伤吗，这是君子所为吗？”方澈立刻装死，倒打一耙，只把小娃娃噎得说不出话来，涨红了一张小脸。

　　小娃娃也不动了，乖乖的让她抱着，小脸扭到一边去，气鼓鼓的不去理她。他从小到现在，接触的都是行君子礼、处君子事的人，家教严格，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泼皮无赖的人，想要推开她，却也怕真的弄痛了她，毕竟是自己的车撞了人，犹豫来犹豫去，顿时就没了主意，只能僵在那里。
　　方澈把小娃娃抱了个满怀，心满意足，还用脸蹭了蹭他，也不动了。

　　车边骑马的几个人都听见了两个小孩儿的对话。小刀郑荣两人有点发愣，他们虽然知道姑娘自小聪明伶俐、透彻明理，但这副小流氓的样子，不要说陆娃娃了，就连他们俩，也都没见过；江峰一路都在神游，并未关注车内动静，王麻子听了则暗自发笑，似乎颇为欣赏姑娘的做派；那车主听了则嘴角一抽，这小姑娘不但如此轻佻的评价自己的外貌，还调戏自己的儿子，仿佛自己引狼入室一般，小儿子就这么被小流氓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