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七个门牌

11、第 10 章

　　到了城里，小刀拉住了方澈，带着他们先找了个客栈，要了三间房，一间每日花费一两银子。方澈看的咋舌，大城市果然是不一样的，这物价就完全跟小县城拉开档次了。
　　方澈在房内歇下了，等着郑荣、小刀、江峰先去粗略打听市场，王麻子待在隔壁没有出去，负责小姑娘的安全。旁晚时分，三人先后回来了，分别打听到了最大的售糖的杂货铺子和首饰铺子，巧的是，这两家铺子是同一个东家，东家姓陈，而且据打听，不光是这些，这东家连粮铺都有，而且均是规模最大，差不多垄断了当地的市场。
　　她心里一下子没了底，小打小闹她能玩玩，在鹭港能成为这么大的东家，明显有实力深厚的官家背景，这一个弄不好，自己吃了亏都没地方说理去，必然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她犹豫了半天，最终决定明日还是去这两个铺子先看看。

　　说来也巧，落脚客栈的隔壁就是郑荣负责打听到的首饰铺子，一大早，方澈用完早饭便进了铺子中。小伙计正弯着腰在擦桌子，听见声响便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个小姑娘跑了进来，眉头一皱就想赶人：“唉唉唉，小丫头，你进来干什么？你爹娘呢？别吓跑，赶紧出去。”然后，他余光瞟到四个男人跟着走了进来，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便识相地换了脸、换了语气，“小姑娘，你想买首饰？想买什么样的啊？”

　　方澈眨眨眼，仿佛没看到他的变脸：“老板，你们这儿收珍珠吗？”
　　“哟，瞧你说的，我可不是老板，我就是一小伙计。你有珍珠要卖吗？我们都收，不过价格要看珍珠的品相了，小姑娘你带了吗，我来看看。”
　　方澈拿出珍珠递了过去，小伙计左看右看，满脸嫌弃：“哎呀，你这个品相不好啊，值不了多少钱的，目前我们在收的都是二十两一百颗。”
　　“你可别欺负我不识货，这品相已经不错了，一百颗你才给二十两，太黑了吧，你稍微加工加工，转手一卖，四五十颗一条项链就要几百两。”方澈完全不懂珍珠的价格，就满嘴跑火车，“我这品相，怎么也值个三十两一百颗吧。”
　　伙计呵呵的笑了起来：“小姑娘，我这可是十年的老店，我们东家可是东边数十个州县的第一大商家，价格绝对公正合理，绝对不会欺负你一个小姑娘的。而且，你要真有很多货，我们也有实力全都吃下，当场结清，要银子还是银票都随你，绝对诚信。”

　　方澈又跟这伙计扯了一会皮，伙计态度客气，但是咬死了价格不松口，还是二十两。小二无奈，她也找不到别的铺子收了，只能认了，把带来的一百多颗珍珠卖给了他。
　　小伙计笑嘻嘻：“嘿，小姑娘，下次有了再带来啊，我们都收。”
　　卖完珍珠，又去了杂货铺，一番讨价还价以后，终于以四两十四钱的价格够了五公斤的糖。
　　两个铺子逛完，连掌柜都没见到，全都是小伙计谈的，方澈垂头丧气，明白自己还是实力太弱，人家都不屑来跟她聊，只拿小伙计来对付，光是这样，还是看在郑荣小刀等人的面子上，否则，估计一进店都要被伙计赶出去。
　　哎，真是失败啊。方澈忍不住感叹，感觉现在跟刚出发时候那信心十足的状态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也毫无办法，只能慢慢来了。

　　“哎，姑娘，别丧气啊，至少找到了买家了，这趟就没白来啊，生意嘛，从小开始，一点一点总会做大的。再说了，你瞧瞧，别人家的姑娘有出来做买卖的吗，她们那儿比得上你啊。”郑荣瞧着她情绪低落，试着出言安慰。
　　“哎，就是，我王麻子就是把这次当作出来玩了，你也当作出来游玩的，逛一圈回去，也不吃亏嘛。”王麻子哈哈大笑。
　　方澈似乎一下子拨云见日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的是啊，凡是总有个起步，一步一步来。这次既然当作出来玩了，那我们索性便再住两日，游玩一番，如何啊？”

　　四人都同意了，王麻子似乎情绪高涨，继续说道：“哎，我说姑娘，你废这么大劲儿做生意干什么呀？还要跟人谈，还要运过来，多累啊，要我觉得，还是跟着老大抢劫来的爽快。”
　　“那你冬天赚的银子不要了是不是？不要了给我。”江峰很快接口，作势要去抢王麻子的钱。
　　王麻子赶紧捂住袋子：“唉唉唉，你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有额外的收入么，总归是好的。”
　　“说你笨你还真笨，当然要做买卖。我问你，每次老大带我们抢的那些东西，你往哪儿换银子？以往都是随便在盛县一卖，给人家赚了个饱，咱们多亏啊。现在好了，姑娘带着我们来做买卖，以后买的就能多得些银子。”
　　“你们说话轻一点，小心别人听去了报官，官府把我们都抓起来。”方澈听着他们一言一语，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思维惯性和生活重点还是在做强盗上，想要扭转过来，只能是从买卖中得的利润要远大于抢劫，他们的逻辑才会变。

　　接下去的一天，他们向客栈伙计打听了什么地方好玩，伙计对着小刀他们神秘兮兮的眨眼：“你要说最好玩的，那就是柳巷了。那一整条街都是很美的，保证你们流连忘返，而且顺着柳巷过去一段，就能到河边呢，河上画舫甚多，各位客官不放租上一条，泛舟而行，岂不惬意？嘻嘻嘻嘻……”

　　方澈本来还在猜测为何这伙计表情如此猥琐，直到听到画舫，她才懂了，感情这伙计在给小刀他们介绍成人娱乐项目，估计那个什么柳巷，应该也是服务一条街，可见完全把她当成了透明了。

　　王麻子听得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一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恨不得今晚就去的样子。小刀和郑荣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似的，江峰也绷着一张脸，偶尔会拿眼神瞟一下他们，也会瞟一下方澈，然后继续绷着表情。
　　伙计介绍完，就出去了，留下五个人面面相觑。
　　方澈看了看他们的神态，笑道：“刚才伙计介绍的地方听起来甚是有趣，今晚无事，你们可以去看看啊。”
　　小刀有些尴尬，郑荣倒是面不改色：“这趟出门，我等的职责就是保护姑娘安全，岂有姑娘呆在客栈，我等去游乐的道理？我自是要陪着姑娘的。”
　　“我哪儿需要你们四个人一起陪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看这繁华之地的风景，自是盛县无法比拟的。你们这回不把握机会，多可惜啊。既然郑师傅不愿去，那就郑师傅一人陪着我就够了，你们三个去吧。”小二看郑荣说的诚恳，知他是真心不愿去，便也不再劝他了。
　　“姑娘，我也不去，我本来对这种地方也没兴趣。”小刀急忙表态。
　　王麻子笑嘻嘻的过来拍了小刀的肩膀：“小刀，你还年轻，还没试过女人的好，今儿你王哥带你去，保准儿让你终身……”
　　“你胡说什么？”小刀白了他一眼。
　　王麻子才反应过来方澈在这里，连忙改口：“哎，姑娘，我刚才说错了，你别介意啊，哎，我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那王哥就跟江哥一起去吧，小刀和郑师傅就陪着我散散步。”

　　旁晚，王麻子兴奋的拖着江峰就去了，方澈也不知道哪里可以玩，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江边坐画舫，嗯，就是正经的坐画舫。
　　打定主意正打算出门，迎面碰上了江峰：“江哥，你怎么去而复返啊？这是忘带银子了吗？”
　　江峰显得有些犹豫：“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去了。”
　　方澈哈哈一笑：“哎，江哥，你瞧你，这么俊的长相都不去了，柳巷那些姑娘们该多伤心啊。”
　　“姑娘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你这是要出去吗？”
　　“哦，出去逛逛，小刀和郑荣陪着我去，你去吗？”
　　江峰犹犹豫豫：“算了，我不去了，我先回房了，小刀他们陪着你肯定是妥当的。”
　　方澈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江峰的背影，寻思着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明天打算跟王麻子打听一下。
　　照着客栈伙计的指点，果然很快就找到了柳巷，傍晚的柳巷已开始热闹了起来，一间间布置清雅的小楼上都点上了暧昧的红灯，清风拂过，小楼上的花朵摇曳，花香伴着清风飘荡在柳巷，间或隐约还能听到悠悠的歌声传出，缭绕耳边、引人遐想。

　　方澈、小刀和郑荣三人走在柳巷间，这奇怪的组合引来各种好奇的视线，有的公子哥儿脸上略带戏谑地看着方澈，有的姑娘从小楼中探出头来，用扇子掩着嘴轻笑。
　　方澈终于绷不住了，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脸皮厚，本来想去坐画舫的，没坐成，低着头往回走了。
　　回到客栈，刚踏入大门，就看见江峰坐在大厅里喝酒，这又勾起了方澈的好奇。江峰看到他们回来了，也不喝酒了，迎上来和他们聊些有的没的，随后各回各房。